因他过于瞩目,虽然仅像一道风似的掠过。电梯间里等候电梯的人还是有注意到, 他碰了碰同伴的胳膊肘, “刚刚跑过去的是梁束吧?”
同伴眼睛瞬间锃亮, “真的?他这么着急去干嘛?”
“难道家人受伤了?”
“他直播不说过跟家里人感情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 默契想到最近隐隐听说的解约传言。不约而同出声, “跟上去看看。”
一路没有停歇,等推开十层沉重的金属门时, 梁束垂眼动作微顿, 才抬步往外走。
住院部走廊不像门诊嘈杂喧嚣, 安静极了, 静的让人心慌。
他不停低声自喃王希慷刚刚发来的房间号,眼睛机械麻木地滑过门牌。
终于找到1016,梁束近乡情怯般停住,有一道透明玻璃窗的房门虚掩着。
垂头站在那,侧耳倾听,听到安涴和王希慷在说话,声音如常。他这才松口气,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
右手伤口渐好,已长出新肉。
刚刚他握拳太紧,坚硬的指甲扎在那,现在一片红。
出神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海里一片空。
他突然停下,又突然提步,手指轻颤着推开病房虚掩的房门。
听到动静,里面说话声顿时停住。
王希慷扭头一看是梁束来了,连忙迎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梁束僵硬看他,嗓音紧绷,“之前就在高速上。”
定定看着王希慷,并未分给安涴半分眼风。
王希慷看眼面前不大正常的梁束,又回头看眼神情自若的安涴,想了想对安涴使了个眼色,然后安静退出病房。
他站在病房门口,颠出一支烟。
有小护士路过,眼神如刀。
“先生,病房不让吸烟。抽烟您去楼下。”
王希慷点头:“知道,我就闻闻。”
小护士:“……”
门内,梁束还如雕塑一般站在那没动,眼睛还盯着王希慷刚刚站着的位置。只不过现在眼眸垂着。好像不敢看她。
好像之前一直是他住院她去探望,这还第一次颠倒过来。安涴摸摸后脑,嘶一声,忘记那刚刚碰伤了,下意识闭眼。再睁开一愣,抬头。
短短一秒钟,他已到面前,岔开手指轻轻扶住她的头,拨开浓密的发丝仔细看了会。
安涴坐在床边,一仰头,脸上红肿的划痕被光线晃过触目心惊。梁束瞳孔骤缩,喉结慌乱滚动着,又往下看。
医院病房冷气开得足,她穿着宽大的蓝色条纹病患服,什么都看不出来。梁束蹲下,很轻地捋开她的衣袖,裤子。
果不其然身上有划痕,也有青紫。
他余光瞥见放在墙角的拐杖,扫过她白嫩的两只脚丫,又返回去看腿。
“脚怎么了?”
这是他进来之后跟她说得第一句话。
“崴了一下,没什么事。”
安涴看着他愈发低沉的面色,视线扫过墙角的拐杖,嗓音渐轻,“王哥非得借来。”
“嗯。”
他索性坐在地上,仰头定定地看着她,“还有哪受伤吗?哪里难受?”
安涴摇头:“我觉得还挺好,今天就能出院其实。”
突然安静,两个人都未言语。
梁束就这样看着她,眸色深浓翻涌。安涴攥紧衣袖,心有不安。
“怎么突然接这么多广告?”
梁束仿佛不经意问道,“听王希慷说,你今天拍了一天,这是最后一个。”
“你当自己是机器人吗?”
这样连轴转。
机敏如梁束,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他当初故意露出破绽被她发现是为了让她心软,不是为了让她卖命!此时此刻自责愧疚像利刃一样毫不留情地凌迟着他。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嗓音嘶哑。
“你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梁束?”
“如果你来这只是为了兴师问罪,我觉得你可以走了。”
受惊时的不安,整日的疲惫,还有身上隐隐的伤痛让她觉得累。她不想跟他吵架,他们才和好多长时间,怎么又这样了呢。
像时光流转到三年前。
安涴顿住,突然看他,“梁束,我们冷静一下……”
一副又要说临别赠言的欲言又止。
“冷静?”
梁束心中那团火焰嘭地爆发,“我哪里不冷静?”
“你想我怎么冷静?”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炸弹,在梁束的仓皇不安下,无法被浮于表面的友好幸福遮掩,终于爆炸。她的神情语气和说的话,都宛若三年前。
三年前他去拽她的手,她挣开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都冷静冷静,那时她说的话和今天如出一辙。
“闭嘴!”
梁束猛地退后一步,“安涴你闭嘴,你别说话。”
他觉得自己料事如神,没有草率跟她复合,倒不用再一次听到分手之类的刺耳话语。梁束自嘲笑笑,又想,连男女朋友的身份都没有,人家可是想走就走。
可当年就算他是她男朋友,她离开时也没见得犹豫半分啊。
饶是知道当初有容钦从中作梗,可她离开时的背影还是给他留下了深重的伤疤。他就像站在脆弱的冰面上,走到湖中央时,薄薄的冰面开裂,他垂眸望去,再抬脚可能就尸沉冰窟。
他挖空心思他们才走到如今这步,梁束不敢。
什么都不敢。
他凤眸赤红,狠叨叨凝她一眼恨不得剜下她一块肉,豁然转身往卫生间走去,长臂一勾,木门咣当一声闷响。气势震天,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纸老虎一样,浑身湿淋淋的,可怜兮兮地躲了起来。
安涴呆呆地看着那。
半晌,垂眼抿了抿嘴唇。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片刻后反应过来。
她真的只是想让他冷静一下,进门这么久他胸口还在剧烈起伏,额头上都是汗,喘着粗.气。
她没那个意思,真没有。
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起床边的拐杖,尽量不发出声音往那边走。
梁束双手撑在腿上,面无表情地看向地面。看似认真,实则没有聚焦。
他多丢脸呢,甩脸想走都不敢出这病房,只能狼狈钻进狭小的卫生间里,无声舔干重新裂开的伤口,孤独地跟恐惧斗争。然后一会儿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拥抱她。
他怕吵架,她又像三年前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他。
他可真没出息,梁束自我唾弃着。
咚咚。
有人敲门,梁束眼睫颤动。
吱呀,门从外被拉开,光芒倾泄,他依旧没动。
安涴开门后第一眼就看到身型高大的梁束坐在马桶盖上,并不看她。看她进来还故意扭过头,满身倔强委屈。
无声跟她对抗,就算把自己憋卫生间里,也不跟她说话的架势!
“非得跟我吵架吗?”
安涴安静看他,“我都受伤了。”
强装镇定,本来满身燥火的梁束一听这话瞬间爆炸,“我跟你吵架?我哪敢跟你吵架!安涴你有没有心?!”
他刚说了两句,她就要放弃了!!
又要放弃他!
说着他双眼又红了,猛地侧头看她,撑在膝盖上自然垂下的双手不停颤抖,明显是气大了。
可他在看到安涴悬空的右腿,撑在一旁的拐杖,恼怒用力地抓了把后脑茂密的头发。唰地起身箍住她的腰,将她抱起转身放到马桶盖上。
“地方让给你,我出去行了吧祖宗。”
一眼不肯再看她,转身就要走。
下一秒衣角被人拽住,明明很轻,他却动不了,迈不开腿。梁束颓丧地低下头,没有回身哑声说,“让我缓缓行吗?别跟我吵了。”
像终于认输的败者,可怜巴巴无可奈何的终于竖起了白旗。
回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握了一下,然后微微用力要将它挪开。
“不行。”
安涴温声开口,“你不能走。”
梁束没动,脊背更加僵硬。
安涴继续说,“走了你会藏起来偷偷哭。”
梁束嘟囔顶嘴:“………我才不会。”
满腔怒火诡异地灭了大半。他唾弃自己没出息,可在听到她下句话时彻底举手投降。
“那样我找不到你,也没有办法哄你。”
静默。
梁束认命般回身,蹲到她面前,抬眸满眼无奈地看她,“小祖宗,你到底想干嘛?”
她拽着他衣角的手没有放开,随着他蹲下,他的衬衫一角被拽开露出腰腹。梁束覆上她的手,示意她松开,安涴不动。他就没再管,就这样别扭地握着她的手。
“我刚刚最后一句话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冷静一下。”
她抬头抚过他坚硬的鬓发,温柔地揉了揉他硬阔的耳朵。老人都说耳朵硬主意正。
她想了想,继续说,“刚刚只是想让你去给我买点橙子。”
梁束紧张躬起的背终于放松。
他低头将脸颊贴上她手背,“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三年前就是这样,刚才瞬间我以为噩梦重现了,吓死我了。”
安涴拍拍他后背。
她是发现了,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好像有点问题。彼此伪装,都报喜不报忧,装作无所不能,所以当初她只看到他光鲜亮丽,他也恨她的风淡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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