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狂跳, 血液逆流。
安涴登时脸蛋烧红,那只手上的每一根青筋她都无比熟悉。更别提此刻手上还有深红色的血痂作弊告诉她答案呢。
安涴屏气凝神,她一动不敢动。
活像只掉进鹰穴的可怜鹌鹑。
她捏着被角安静等待时机……逃跑。
由于过去紧张,紧贴着肌肉分明身躯的那条腿突然抽筋。霎时疼的额头青筋崩起, 呜咽一声, 安涴连忙捂嘴, 不可控制地伸直脚。
右手紧攥被子,等这段抽痛过劲。
突然身后响起男人带着浓重的睡意的喑哑嗓音, “抽筋了?”
一阵细簌, 他斜身往下,头顶抵住她后背,温热的大手往下握住她的脚尖, 往前轻轻掰动。
腿筋舒展,渐渐不那么疼了, 可安涴更加不敢动。
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头皮发麻。
片刻后,他松手,又揉了揉她的小腿, 待肌肉放松后撑起身体倒回枕头上, 又睡着了。
睡着前右臂又揽住她。
安涴暗自咬牙。
身后的男人好像没醒, 她松口气, 伺机而动。
在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后, 安涴又等了一会儿,动作缓慢地悄悄掀开被子。竖着耳朵听身后动静, 每个动作宛如卡顿。
好不容易从缝隙钻出来, 她蹲在床边, 小心翼翼将床单和被子扯平。
明亮的日光落在他优越的脸庞, 安涴只敢看一眼就快速收回视线,蹑手蹑脚转身就跑。
回到房间悄悄关上房门后,安涴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还是昨晚的衣服,抻开衣领看一眼,蓦地松口气。
两道关门声响起,次卧床上沉眠的男人才缓缓睁开眼。
掀被看一眼支愣起来的小兄弟,面无表情地栽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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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洗漱赶到片场后,安涴没看到梁束,等配角的戏都走完之后他还没来。安涴察觉不对劲,开拍以来,几乎他们都泡在片场。
趁中间休息时,安涴去问王希慷。
“梁老师请假了,你不知道吗?”
安涴怔愣,“不知道啊。”
没一会儿下一场戏继续,这场拍的是别人的室外戏。安涴站在人群后面思绪却不在戏里。
梁束请假了。
他为什么请假?
与此同时,五十公里之外。
怀城第一人民医院,男科门诊。
余遇捧着老板扔给他的包坐在走廊银色长椅上,他这座位紧挨诊室,门没关严,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余遇想到来医院时老板浓黑的面色,咬牙说挂男科时的神情,就默默往旁边挪了三个位置。
离门口远远的。
双手合十在额头牵头来回晃悠,“阿弥陀佛,哈利路亚,千万别殃及池鱼啊。”
诊室内。
梁束面沉如水,“医生,真的没问题?”
“没事,你这不是挺正常,没有挫伤。”
“……那怎么还疼?”
“说的是呢小伙子,就是家里的菜刀你也得珍惜着使是不是,哪能拿去坎水泥?更何况它呢。”
说罢医生往下瞄一眼,已有所指。
“……”
梁束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一口荤腥没吃着,差点让那没良心的小东西砸了家伙什。
医生:“对了,你刚还没说,你这咋弄的?”
梁束:“……我女,我老婆她昨天晚上喝多了。”
医生:“哎呀,那你也不能这么纵着她啊。你说说你们年轻人。”
医生愁的直拿手点他,恨铁不成钢。
“男人在家得支愣起来,年纪轻轻咋能妻管严到这种地步呢。”
梁束:“……”
静默一息,又问,“会影响以后吗?”
医生深深看他一眼,看梁束实在不放心,勉为其难给他开了涂抹的药。
梁束满心郁气离开诊室,站在门口用手机交钱买药。没让余遇去拿,自己下楼去二楼门诊药局。
过去之前压低鸭舌帽,又给自己戴了一层口罩。
拿到药,急忙回到车上。
梁束坐在驾驶座后面,沉着脸将鸭舌帽和口罩扔在旁边的座位上。
拿出静音的手机一看,许多信息,眉眼微动。
结果打开一瞧,一条安涴的都没有。气的他直接把手机也扔到旁边座椅上。
没良心的女人!
从他床上醒过来都没句话?
他请假她也不问问?
还有昨天晚上,她……
梁束生气!
从医院出来,瞥见路边的药店。
他沉声吩咐余遇,“你去药店,买点钙片。”
余遇:“啊?”
“咱们剧组有多少人,就买多少盒。不对,多买一盒。有人得吃两盒。”
余遇:“啊???”
他们剧组人可不少。
余遇买了两大箱钙片,抱着箱子往外走时都感觉到身后药店老板对他行注目礼。
重新上车后,余遇小心翼翼透过后视镜想看眼老板。
可惜老板就坐在他正后方,看不着。
今天老板心情挺不好,他不敢薅老虎屁股上的毛。
于是回去路上一句话没敢说。
离酒店还有两个路口时,坐在后排的老板突然开口,“去片场。”
“啊?不回酒店吗老板?”
“去片场。”
余遇转动方向盘,依言向片场驶去。
正午时分,刚拍完一场戏。
剧务招呼大家吃午饭。
为了方便剧组在山下饭店定了盒饭,到饭点时饭店开面包车给送过来。
盒饭就一个标准。
两荤三素。
魏导和主演也跟他们吃一样的,所以后勤挺上心,菜品质量不错。
因为梁束临时请假,安涴今天跟别人拍几个片段。
搭戏的是女演员在戏里演梁束的母亲秦婉,是个气质优雅的阿姨,叫赵琼月。
巧的是戏里扮演梁束父亲的男演员刘仲和和赵琼月在现实生活里也是两口子。
两人都是老戏骨,人好,戏也好。
夫妻俩都挺喜欢安涴,觉得她悟性高有灵气还踏实。
如今在这个圈子里,踏实的人很少了。
所以他们就爱跟她多说两句。
梁束到片场时就看到安涴和两位老前辈在剧组简易的遮阳棚下面吃饭。脚步顿住,梁束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让余遇去问盒饭还有没有。
不一会儿余遇端着盒盒饭小跑回来,梁束说了句谢了,抬手接过。抬步往遮阳棚走去。
听到动静,棚下三个人扭头看过来。
赵琼月对他温柔笑笑:“小朔回来了。”
刘仲和对梁束颔首,回手拽过来个凳子,“坐下吃饭吧儿子。”
两位老戏骨演戏都是入戏派的,在剧组时都是以戏里角色的人际关系相处。
“你媳妇今天戏挺好,我抛出去的都接住了,可惜你没看着。”
赵琼月嗔怪瞪一眼丈夫,“剧本里是女朋友,没结婚。”
“哦对,女朋友。””
可以说是非常严谨了。
“儿子你得加油啊!”
梁束好脾气应一声,暗暗注意她。
自他过来,安涴动作就不如刚刚自然。
夹菜胳膊跟突然上锈了似的,有点卡顿。
梁束余光看到,愉悦地弯起唇角,自然接话,“是吗?下次有机会我好好看看。”
刘仲和:“听魏导说你请假去医院了?生病了?”
梁束:“……没事,有点小毛病。”
两位前辈上了岁数饭量不大,刚刚已经吃了一会儿,这会跟梁束说会话就不太饿,放下筷子。
“行了,你们小两口待着吧。我俩先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遮阳棚里重新安静下来。
梁束揭开盒饭的塑料盖,盖子上水蒸气凝结的水珠四处乱蹦,不少全崩到安涴手背上。
梁束随手拿过纸抽,抽出两张纸递给安涴。安涴反应有点慢,没接。梁束就扯开她的手指,将纸团塞进她手里。然后埋头吃饭,直到吃完离开都没跟她说一句话。
安涴这心里不上不下的,怎么回事?
他怎么一反常态一句话没有?
今天早上安涴跑回房间冷静下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简直是掩耳盗铃。
梁束的房间,她喝多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的他房间,他肯定知道啊。
她坐那许久,想问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索性做把装死的骆驼,不问了。
反正看他刚刚也没提,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他不会捏着这事当把柄嘲笑她,那就好。反正床戏都拍了,戏里亲都亲了,盖着棉被纯睡觉也不算什么……吧?
这么一想,安涴焦躁悬起的心脏居然诡异地安定下来。
梁束在不远处跟人说话,眼神一直没离开她。
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神情的转变,梁束冷哼,这死丫头跟以前似的又开始跟他玩起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不是。
打不过就装死。
不知道余遇跑哪去了,他摸出手机给余遇发了条信息。
五分钟后。
余遇抱着大箱子站在片场中央吆喝,“梁老师给全剧组买了钙片,每人领一瓶都补补。”
将大箱子往地上一放,余遇第一个就将钙片送到安涴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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