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弟兄们都进来了,卑职让他们在旁边的山洞先行疗伤。”戚梧风尘朴朴地外头冲来,后面跟了几个兵卒,抬起一箱伤药就走,临走时还不忘鞠躬道了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戚梧定当涌泉相报!”
来不及逐一安顿,戚梧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回来,看架势更像是不放心,生怕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会让季恒吃亏。
“谢家兵法。”季恒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双手微微颤抖,神情肃穆,眼眶微红。
“什么?”显然,戚梧比他还要惊讶不少,嗓门响亮把小姑娘吓一大跳,看着她捂住耳朵,才放轻了声音,一脸不可置信,“就是那本失传已久的谢家兵法?”
这是比人死复生还要更加荒谬的事,简直不敢信。
“当年封狼居胥谢蕴不愿兵书落入敌手,致生灵涂炭,便将它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季恒缓缓讲述起它的来历,脸上满是敬仰和惋惜,话语悲切,“可笑堂堂大魏,竟容不下一个为民而战的将军。”
小姑娘听不太懂他们在说着什么,但能看出季恒眼里的凄凉和愤慨,也跟着湿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他们嘴里说的这个封狼居胥,听起来就很悲伤。
“殿下你看,这又是什么?”在重重叠叠的兵书放,戚梧瞅见一块用冷铁铸成的令牌,上头用隶书写着‘天’字,“卑职身上这块,好像和它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戚梧摘下腰间的令牌,比了比。还真的有许多相似之处,除了大小,形状有分别之外,就连旁边的花纹也是一模一样。
季恒也觉得惊讶,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吹掉上头的灰尘,翻面同样是隶书写成的策字。
天策军。
令牌的底部,有道浅浅的凹槽,看样子,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卑职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年虞将军佩戴的那块令牌么?”戚梧突然像被人点醒了那般,滔滔不绝道,“卑职听闻,这块令牌还曾救了虞将军一命,上头的凹槽,就是敌军的羽箭落下的。卑职还听闻,这块令牌能号召天下武林英雄,各路豪杰,为其所用,还有人说,这是虞将军故意在先帝面前损毁的,意味着水满则溢,月满……”
越说越神乎了,季恒忍不住拍肩打断他。
“这个凹槽是虞将军跟人输了打赌输了,一时气不过,摔的……”
戚梧:“……”
虞俏俏:“……”
“还有所谓的号令,那也是虞将军的酒后话,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可以号召天下武林,江湖义士的说法。”
一番话,将戚梧心头的希望浇了个漆黑,愣头愣脑道,“可是殿下,咱们已经粮尽援绝了。”
“卑职尚未娶妻呢……”戚梧吞吞吐吐,想到王府院里那位种花的小丫鬟,心就突突地跳,瞬间红了脸。
连话都没说上几回的。
“……”
“从前也不是没给你指过婚,”季恒瞧着他娇憨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可你说,贼寇未灭,何以家为?这下子,总算打过瘾了?”
戚梧尴尬地挠了挠头。可不过瘾吗?险些把命给搭上了。
天晓得,与之对峙的可不是什么贼寇,而是自己的好侄儿季承彦。他可是打着天冷送冬衣的幌子,守株待兔,才守来的这个好时机。
恐怕这朝中早把他的孝顺,吹上了天罢。
季恒看着黑沉的令牌,眼眸微动。试一试,又不亏。万一,是真的呢?
“幽冥谷地处豫州,同东边的封地,隔了十万八千里。远水离解不了近火,”季恒从腰间去下羊皮图卷,用手戳了戳上头的红点,那是宫城的位置,离得不远,只要季承彦出手,怕是连只鸟儿也飞不出去,他思忖良久,实在想不起此地有什么浩瀚的帮派,能被朝廷提防忌惮的。
毕竟季承彦手里这把刀是自己亲手磨的,恁是有不怕死的,也早就被削平了脑袋。
“殿下,卑职倒记得有一个。”戚梧想破了脑袋,好容易才想到的。
“是什么?”季恒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倘若传闻是真的,又何愁自己会被困死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虞俏俏:不敢说,不敢说。这其实是被狗啃的……
第5章
“是丐帮。”
季恒:“?”
虞俏俏:“……”
戚梧道,“因为荆州时常闹天灾,庄家颗粒无收,流民无数,他们没法子,只得一路北上乞讨,听闻有十几万之多,实乃天下第一帮。他们恨透了当今朝廷,若能为收为己用,可解殿下燃眉之急。”
“朝廷年年有从国库里拨出粮饷赈灾,下至各州县,”季恒不由地皱起眉头,“又何来这么多的流民?”
“殿下有所不知,”戚梧沉沉地叹了口气,“朝廷的粮饷几经周转过后,真正能到百姓手里的,实在微乎其微,百姓们苦不堪言。”
“从来也没听谁提起过。”季恒忧心忡忡,更多的是自责。
“这些年,冯丞相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只手遮天。荆州的州牧更是其亲外甥,百官尚且报喜不报忧,谁敢有这样的胆量做出头鸟,更何况,冯丞相又曾是今上的老师,人人皆避而远之,谁人敢惹?”戚梧语气神情里满满的愤慨。
“我早说过,冯卫昌这人表面敦厚宽仁实则野心勃勃,偏偏承彦敬重得很,”季恒神情有些难过,“平日里,我并不愿多言,倒叫他以为是在挑拨师生情谊。看来这件事上确实是我顾虑太多。”
季恒的心里不是没有担忧,这场叔侄之间的较量,无论谁输赢,总会伤及无辜,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竭尽所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而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生灵涂炭。
“殿下曾说过,今上在你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总得吃过亏,才能长些记性。”戚梧不愿提已成事实的铁证,如今这般狼狈,皆拜他所赐。这样说,无非还是担心季恒会难过。
也想着,这一切兴许只是巧合罢了。
“总得试一试,不能叫将士们白白丧命于此,”季恒亮了嗓,下了决心,“得想法子传消息出去。”
“难,”戚梧道,“卑职派去打探的人前来回禀,出幽冥谷路早被人截死了。不过对方并未有什么举动,卑职亦不敢打草惊蛇。”
季承彦这是想抓活口,毕竟三十万兵权握在季恒的手上,若是硬夺,只怕会得不偿失。
沉默时,戚梧看了看身侧那双乌黑的眼眸,小声嘀咕道,“殿下,这位姑娘兴许有法子?”
季恒目光一滞,示意对方说下去。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岭,万一有什么紧要的事,总该想法子同山下的人联络。”
“既然她们选择了在这里隐居,那就意味着和外头不会有什么牵扯,”季恒有些丧气,“倘若能找到这位姑娘说的嬷嬷,说不定事情会有所转机。”
说到此处,季恒不由地想起,先前一幕,难免心中叹息,情绪有些低落。
戚梧点点头,轻拽了季恒一把,瞬间‘大哭’起来,“殿下,你伤得这么重,而今这里又没有好好休息的地方,该如何是好?”
季恒一愣,险些呛出声来,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虚咳几声,装作浑身无力状,半昏靠在戚梧的肩膀上,双目微睁。
这模样,简直是演了个十成十。
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挠了挠小脑袋,看着季恒奄奄一息的模样,也难过了起来,猛将鼻子吸了一口。
这样好看的人儿,以后要是再也睁不开眼了,那得多可惜。
想到这里,俏俏在一番犹豫之后,像了下了个很艰难的决定。冲着戚梧比划起了手势,而后自己则去前头带了路。
戚梧松了一口气,笑得眉毛都快飞了,也顾不得肩上还靠着的季恒,高兴道,“多谢姑娘!”
见前头的小身影离得有些远了,季恒这才站直了身子,淡看了戚梧一眼,“下不为例。”
哄骗人这种不光彩的事,他生平也是头一回,对方还是个小姑娘。
委实有点不道德。
俏俏领着他二人,一路往深山中走去,季恒看着戚梧疑神疑鬼,胆战心惊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既然不信,那干嘛又要随人家走了这么多路?”
戚梧想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尴尬地笑笑。
俏俏停了下来,她的眼前是一条羊肠小道,道路的两旁开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花,春意盎然。
小姑娘手一抬,指向道路尽头的小屋子,诚意满满地看向身后头的二人。
该装,还是得装,季恒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心口,作痛苦状。
“太好了,殿下,看来老天也不想让我们死!”
“还是别高兴太早,”季恒毫不留情面地给他泼了盆冷水,抬步慢慢走到俏俏面前,“烦请姑娘在前头带路。”
小姑娘看他又有力气说话了,微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头。
茅屋的外头,围了一圈竹篱笆,刚一靠近,整个院子里突然欢腾了起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不绝于耳。不稍一会儿,纷纷展翅,飞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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