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沉,昨夜的担惊受怕让她耗了不少的精气神,可醒来后屋子内却是空空如也,安静地可怕。
从来只喜欢埋坐在案牍前的身影,早不知去向。她心中的不安蠢蠢欲动,甚至顾不上穿好鞋袜。赤脚往外头跑去,季恒听见声响也急忙回屋。
俏俏跑得急,还没到门口呢,脚下一滑,整个人直勾勾地扑倒在了季恒怀里,哭得很是伤心。
“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季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刻惊到不知所措。
小姑娘慢慢地怀里抬起头来,一张梨花带雨的巴掌脸。
还以为又想不告而别。
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看到季恒还在,渐收起眼泪。
“我若要丢下你,昨夜就不会去寻你,”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季恒心里有种莫名的负罪感,“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欺骗小姑娘呢……”
不小,我已经及笄了。
小姑娘似乎很在意对方的这个称呼,有些不高兴地拧了拧眉头。
季恒有些无奈地点头,轻叹一口气。
第17章
距离上次回青州,已有一年有余,这场仗打得激烈,从来屡战屡胜的天策军,也颇感吃力。
只要一打仗,王府里就剩下些丫头婆子料理日常事务。百姓们听到打了胜仗的消息,也都会纷纷出城迎接这位骁勇的将军。
所有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百姓只知道这场仗打得不容易,牺牲了很多将士,没有人知道这场胜利背后,是何等讽刺。
刚进城,俏俏就被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给震撼到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她撩了帘子往外头看。道路的两旁早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欢呼雀跃,目光所及,是横跨在高头大马上的季恒。
一身铠甲,手提银枪,目光坚定。
俏俏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可脑海中却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将军英姿飒爽,世人喜欢,她也喜欢。不知不觉,王府已经近了,可喧闹似乎从未停止。整个青州城早焕然一新,张灯结彩,为天策军接风洗尘。
俏俏从帘缝中偷偷往外头看,目光所及是一处宏伟壮阔的院落,红墙灰瓦,庄严肃穆自不必说。五间三启门,牌匾上写着靖安王府四个鎏金大字,宏伟大气。
“殿下回来了!”马车在王府门口缓缓停下,早有掌事的婆婆和丫鬟们候着。
“回来了。”季恒翻身下马,笑容温和。
“一年不见,安乐长得越发俊俏了!可有求娶的人家?”看着眼前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戚梧忍不住打趣起来。
“戚将军就不要取笑奴婢了,”名唤安乐的丫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微微脸红道,“殿下,这都快一年了,戚将军怎么还是这样油嘴滑舌的!”
“他向来如此,回头我罚他。”比起在豫县,季恒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听着外头热热闹闹的相聚,俏俏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原本想起身下马车,但还是胆怯地收回了脚步,静静地等待着。
正当以为自己早被众人遗忘的时候,安乐的声音从外头响了起来,“这马车上的是?”
王府从来也没有女将军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娇羞的男将军躲在里头?
听到安乐这么一问,许多双目光注意了过来,俏俏捏了捏裙角,掌心微汗。
“你们先进去吧!”季恒回看了一眼。
听到这话,俏俏这才稍稍放宽了心,目光望那帘子底端望去。一双褐色鹿皮小靴,踩进她的眼眸。
“俏俏姑娘,到了。”看着毫无动静的马车,季恒心里也不由泛起了嘀咕,难不成是又睡着了?
可突然出现车窗前的小手指,让他打消了这个疑问。迟迟不肯下马车,约莫还是怕生。
“这里没有旁人。”他小声道。
小姑娘不信,葱白般的玉手,轻轻掀开帘子,朝外头一望,果真没有骗人。再一看,他的身边还站了位身着紫衣的姑娘,年龄同自己相仿,长得温婉可人。
她头一回出远门,心里牢记嬷嬷从前的教诲,万不能叫人久等了。
俏俏心急着下马车,没留下脚下的台阶,险些被绊倒。一旁的安乐赶忙上前,将她扶稳,柔声道,“姑娘留心脚下。”
关切的一句,让俏俏心头一暖,也怨自己无法讲话,只能感激地点点头。
“王府女眷不多,同你年纪相仿的,也就只有安乐了,从今往后让她陪着你可好?”
好是好,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俏俏没有吭声,似乎有些犹豫,但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姐姐,瞧着面善,说话的语气更是动听。
“你不说,我只当你答应了,”季恒抢先一步,“安乐,领她去内院换身干净的衣裳,顺带瞧瞧有什么缺的,一并叫人置办妥当。”
“姑娘一路奔波,累坏了罢,快些进府。”言罢,俏俏只觉胳膊上搭上了一只嫩柳般的手,轻轻地搀着她往府邸里走去。
王府比不得沈家,虽季恒戒奢宁俭惯了,但一进门到底还是不一样。王府乃天家御赐,里面亭台楼阁,皆出自名匠之手,甚至连一草一木都颇为讲究。
诺大的院子被收拾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姑娘,这边请。”俏俏一路流连景致,不知不觉中安乐已经领她到了小院的门口。
小姑娘的目光立马收了回来,乖巧地现在安乐的身旁。春深处,庭院内的绿意从月洞门探了出来,看着叫人心情大好。
“姑娘这边请。”
从入府的那一刻起,季恒就走了,似乎很急,和在沈家一样,好像总有许多忙不完的事。
季恒一走,她总忍不住往回看,顾不得紧跟安乐的步伐。
“姑娘,这里便是你的卧房了,”走过一座小石桥,安乐指了指对面的镂空雕花木窗,窗前芭蕉新绿,长得甚好,“那儿是殿下的。”安乐知道她在找什么,温柔一笑,也一一替她引荐着。
两间屋子只隔了一条小溪流,却算不得是同一个院子。安乐一面赞叹主子的心细,一面又因俏俏的到来,而欢喜得不行。
王府院里多是上了岁数的,平日连个能闺房话的伴都没有,况且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长得软软糯糯像只糯米团子,从第一眼看到起,就觉得颇有缘分。
“奴婢前几日就收到来信,说姑娘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安乐停下脚步,朝着她恭敬地行了谢礼,“还请受奴婢一拜!”
不不不,我不是什么救命恩人。
俏俏一时有被吓到,连连摆手,又急忙将她扶了起来,这样的大礼可受不起。
“这礼姑娘当受,也受得起!”安乐却执意要把礼行完,这一次的凶险,旁人兴许不知道,戚梧却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
见此情形,俏俏也只好笨拙地回礼,从前嬷嬷是教过,可这么多年头一回。
“姑娘折煞奴婢了,快些里头请,奴婢这就去给你备热水。”安乐不曾想过她会回礼,也赶忙拦住,忍不住夸赞,殊不知又是哪位世家的贵女,举手投足间尽显美态。
不少一会儿,有几个丫鬟从走了进来,手上捧着的都是沐浴用的物件,自然也少不了刺绣精美的衣裙和发簪步摇。
姑娘家总喜欢好看的物件,丫鬟的脚步才到门口,俏俏就被吸引住了目光,这些可比在沈家瞧见的,可精致多了。
“姑娘,这些都是宫里时兴的式样,若是喜欢只管选,若是不喜欢奴婢差人再去置办。”
喜欢是喜欢,可是无功不受禄,怎能平白无故收人东西?虽然很想要,俏俏还是克制住了,从那一堆首饰中挑了一枚最为素净的发簪,柔柔一笑。
可目光还是会偷偷看上一眼,依依不舍。
到底是小姑娘的心思,喜欢什么,用瞒不住。安乐瞧她这般乖巧懂事,一颗心也被融化了,“姑娘救殿下与危难之中,这些不过是一点小心意罢了,若是姑娘不收下,殿下会不高兴的。”
他会不高兴。如果他不高兴,是不是就会赶自己走,甚至把她送回沈宅。
才不要。
想到这里,她很是实诚地挑了两支先前一眼瞧见的,在发髻上比了比,满眼欢喜。
殿下送我这些,我也理应回礼才是。俏俏想了想,身上似乎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唯有松墨,是她从小养在身边的,可上回在幽冥谷的时候,好像不怎么喜欢。
罢了罢了。
看着俏俏垂下嘴角,忧心忡忡的模样,安乐又道,“姑娘在想什么呢?”
俏俏摇摇头。
“殿下说了,姑娘既来了王府,就把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无需拘束什么更不要有什么顾虑,”安乐用心地给她梳着发髻,“等明儿天放晴,奴婢就带姑娘四处走走,姑娘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安乐说的那些,她听进去了一半,目光早早就被窗子外头的动静给吸引了。
那对面的窗子虚掩着,下人们忙进忙出,偏偏不曾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安乐姐姐,殿下命奴婢来传话,说是晚膳已备好,就等姑娘过去呢!”
安乐瞧着发髻也梳得差不错了,便应了声,让那小丫头退下了。这小姑娘天生丽质,不用珠钗修饰也难掩倾国倾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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