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清放完东西后就看见温郁正站在后门处喊猫:“小霹雳,回来。”
橘猫不理他,在院子里惹了一身泥巴,好看的毛色变得灰扑扑的。
他出去逮猫,林羡清就跟着出去,看见他院子里居然种了一簇一簇的石榴花,开得火红,特别惹眼。
温郁抱着猫过来,白T上蹭了点儿泥,他一靠近,好闻的清爽皂角味就塞满她的鼻腔,好似夏日里的一阵冷流。
林羡清踮着脚,用手指拨了拨花瓣,“这些花平时也是你照顾吗?”
温郁盯着那些花,点点头,“爷爷在的时候是他照顾,他不在就剩我了。”
这话说得可怜,林羡清直起身子,扭头看看他,“有时间的话我来帮帮你。”
她背着手,笑得晃眼睛,“反正你说的,你家随便我来。”
温郁半垂着眼皮,很轻地应了个“嗯”。
不知道突然有谁敲门,小霹雳也不听话,从温郁怀里跳出去,林羡清就自告奋勇去开门。
她拉开门,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个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开门半天那人也不出声,林羡清就试探着问了一句:“您好?”
男人又审视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门牌号,问她:“这是温郁的家?”
林羡清点头,两只手握着门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这个人的眼神就会很紧张。
这人总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总之让人不舒服。
“你是他的谁?”男人问。
林羡清张了嘴,还没出声,温郁直接大步走过来,胳膊从她身后绕过来,手掌附上她的,隔着她的手捏住门把手,把门一下子关上,然后反锁。
林羡清鹌鹑般缩在温郁怀里,好像一抬头就能顶到他的下巴。
温郁的下巴蹭过她的发顶,他的手很凉,仍握在她的手背上,林羡清听见他的呼吸很慢很慢,吐气却重。
大门一被关上,视线里暗下来,林羡清突如其来地觉得紧张,心脏狂跳,她一下子抽出手,摁在自己胸膛上,好半天才想起来要眨眼。
她尴尬,不说话,手背上好像还附着着少年微凉的温度,像热气滚滚的烈阳下突如其来地掠过一阵从北川来的风。
温郁长睫颤了几下,盯了她发顶几秒,然后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往后退开,还给她呼吸的权利。
林羡清做了两个深呼吸后,听见温郁说:“别给他开门。”
她眨了几下眼睛,愣愣问:“你……跟他结过仇?”
温郁懒散地迈着步子离开,声线很平:“嗯。”
敲门声随之又响起来,还有门外男人很平静的声音:“温郁,你不开门我就进不去吗?”
“你知道的,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温郁背对着她往客厅里走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他神色突然很阴郁,眉眼间变得戾气很重,嗓子也粗了些:“林羡清,你去院子里躲躲。”
她呆愣着转身,说话很磕巴:“……但是,他刚刚已经看见我了,而且……”
而且她又跟他没有仇,干嘛要躲起来?
温郁缓了下声音,尽量克制住糟糕的心情,平扯着唇角:“你先躲着,别被他记住或者问出什么就行,不然你以后会很麻烦。”
林羡清越听越迷糊,怎么搞得像间谍一样?温郁到底在瞒什么啊?
她听话,蹲在院子的草丛后面,抬眼,看着温郁垂眸跟她对视,然后拉上帘子。
空气中,蝉鸣声在她耳边爆炸,不知道哪位大爷在用收音机听戏,黄梅戏的声音隔得很远还能听见。
林羡清瘪着嘴,抱着膝盖,捡了个树枝把地上的土堆戳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她蹲得离大堂不远,听见温郁很冷漠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这里是我的房产吧,谁才是不速之客?”
“那我走。”
“你去哪儿?租房还是买房?不管哪个,你用的是谁的钱呢?而且,我没教过你在家里藏女人吧,你跑到这儿来除了玩算盘就是玩女人?既然不要少爷身份,也别染上少爷风性。”
林羡清听着那男人用很缓慢的声音说出一长串话来,在她的生活里,“玩女人”这种风流事还是出现在狗血小说和狗血电视剧里,在现实中听见有人这么说,说的还是温郁,林羡清心里就很不平静。
她手上一使劲儿,把树枝折断了,林羡清随手扔掉,两手抱住膝盖,把下巴压在上面。
温郁默了半晌,林羡清听见他反问:“我不可以交朋友吗?都逃到这里来了啊,你还找我干什么?”
男人呵笑一声,“前一阵子还从卡上支出两千多,拿了我的钱,又不想给我办事情,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屋里一阵窸窸窣窣的,温郁找出自己所有的卡,一张张地扔在他面前,少年黑漆漆的眸子压得很沉,牙关也咬得很紧,字从牙缝里钻出来:“满意了么?”
他好像冷笑了一声,“您还有那么多合同没签,项目没谈,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吧。”
“而且这处房产好像早就不是你的了,写的是我爷爷的名字吧,你有权利把爷爷留下,但没权力让我走。”
男人半晌没说话,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眯起来,他的皮鞋踩在地上的银行卡上,跟温郁平视:“你只会弄这样不赚钱的东西,能坚持多久呢?”
他转身,最后说:“我只会找你一次,下次轮到你来求我了。”
温郁嗤了一声,“别做梦了。”
好一会儿,屋内再没有人声,林羡清后知后觉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她伸手挠了好多下,直接挠破皮了,流了血。
帘子被拉开,温郁眉眼神色很沉郁,他开门让林羡清进去,瞥了眼林羡清腿上的破口,让她坐在席子上等等,然后从柜子上拿了碘伏和棉签,蹲下来给她消毒。
他低着头,林羡清只能看见他头顶。
“走吗?”
“走吧。”他说。
林羡清低了头,声音放得很轻:“你不需要我陪陪你吗?”
“不用。”
“嘴硬,你明明看上去很难过。”她歪了头,本来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后来又觉得不太好,讪讪把手收了回去。
阳光钻进屋内,她一收手,握了一掌心的阳光。
想了想,她又说:“我很会哄人的,我爷爷也老容易生气,每次都能被我哄好,你要不要试试?我想让你开心。”
看啊,她又说了这句话,总让他无力招架的六个字。
温郁刚放下碘伏,脑袋往前一搭,垂在她膝盖上靠着,少年的呼吸尽数撒在她腿上,温温热热,酥酥麻麻。
“你为什么每次都不会问我?明明我已经漏洞百出了。”他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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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珠算
◎她正因温郁而变得这样奇怪。◎
林羡清两手搭在腿上, 脖子前倾,靠近他,告诉他:“因为你不想说啊,你要是想说, 我会好好听的。”
温郁的唇张合一下, 顿了好久, 最后才说:“他是我的资助人, 我没有创造出跟他的投资对等的价值,他想逼我回去赚钱而已。”
林羡清皱眉, 手指还是搭上他的发顶,顺着毛, “既然不是亲人, 就别放在心上,他要是想要钱, 我也可以帮你还, 毕竟那两千多是我的责任。”
温郁闭了眼, 声音哑着:“不只两千多,是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钱。”
林羡清对“好多好多”没有概念, 毕竟在她眼里,两千多已经是好多好多了。
“总会有办法的,温郁。”她很轻地拨了几下他的头发。
午后, 杳无人声, 只有风动, 撩动树叶婆娑起来, 地上还散着几张银行卡, 被温郁全部扔掉了。
林羡清还要赶回去吃晚饭, 她的生日, 晚上还请了很多认识的朋友去,她必须走,留不下。
林羡清最后还是问了他要不要去她家里吃饭,温郁有一刻好想答应,最后却还是改口,说不去。
门被关上,所有声音好像都被关在了门外,再没人跟他搭腔了,空气都变得寂寞起来,小霹雳也累了,蜷着打盹。
温郁慢步走到冰箱里,拿出那个乱糟糟的蛋糕,坐在桌前,一点一点吃干净。
冻过以后,奶油变得又干又硬,夹层的水果也不是很新鲜,温郁蹙着眉,但还是吃得一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