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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 (川澜)


  只有姜时念不看沈延非,坐在她该有的位置上,慢慢摆弄餐具,垂着眼,心绪还没平。
  到了餐桌上,沈延非没办法再牵姜时念的手,座椅间位置都是讲究固定的,他就算离经叛道,从来不管什么规矩,也不能靠她太近。
  他手掌只能覆在她腰后,跟着她动作轻轻移,感受着她体温传过来,□□抽起的心才找到一寸抚慰。
  菜在陆续上桌,大家杯中都开始添酒,他掌心太烫了,姜时念不禁往前动了动,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他随即更紧密地贴合。
  她又让开,侧了侧头,目光经过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没看他的脸,轻声说:“很热。”
  “热?”
  沈延非声音略哑,反而得寸进尺,不在意什么席间端整,手臂绕过,扣着她腰侧朝自己拉近。
  “那就更热。”
  姜时念抿唇,不等抗议,沈济川作为两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长辈,就在吩咐给全桌成年男人满酒,但佣人到了沈延非身边,不太敢擅自动他杯子。
  他指尖压着杯底圆托,往旁边略微一移,让人倒。
  沈济川满面红光,举杯抿了一口,宋文晋当然礼数周全,不能跟老人家对标,而是一小杯直接饮尽,这时候叔伯里有人终于活跃起来,恢复了热闹本色,胆子也不禁壮大,笑着说:“延非,你岳父都喝了满杯,你不陪着?”
  沈延非欠了欠身,噙着笑端起酒示意,略仰头咽下杯中酒。
  桌上有酒调和,气氛马上不同,沈延非手边的杯子始终是满的,被一次次添,他也不曾迟疑,到姜时念实在看不下去,不放心地捏了下他的手,他立刻反手攥住,力气失衡。
  宋文晋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沈家人也有分寸,但架不住他情绪上来。
  这他妈的……
  哪是一个资本家!
  这一家子,满桌子,有一个算一个,从老到少,全他妈是人面兽心的资本家!两副面孔!
  他可怜的小宝,怎么招架,他要带小宝回家。
  二叔激动地一举酒杯:“宋教授,我最崇拜的就是知识分子,尤其您这样德高望重的物理学家,还有俞老师这样的大舞蹈家,都是国家的骄傲,时念不愧是书香门第,那么优秀,我敬您!”
  宋文晋顿了顿,没憋住笑了。
  “……喝!”
  姜时念知道沈家人不会过度,妈妈在旁边也会仔细看着,不用多余操心,但她旁边……
  沈延非几乎没有吃东西,酒一杯一杯,润湿他敛起的唇角,她忍不住了,把他杯子拿过来,不许他再喝下去,夹了菜在他盘子里,他却不动。
  她以为他不喜欢,又添一勺虾球,他慢声低低开口:“这道菜,要配蜂蜜。”
  旁边有佣人时刻等他吩咐,一听他说,立即要去取,沈延非抬手阻止,雪白绢帕擦了擦手指,慢条斯理起身,掌住姜时念的小臂,垂眼看她:“老婆,陪我去拿。”
  姜时念本能一抬眸,陷入他眼底,看到尾处一抹不宜察觉的薄红,已经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其他。
  从主厅绕开,经过一小段安静走廊,是厨房外的调料间,沈家处处打理细致,一个调料间如同陈列的博物馆,调味品以各色精巧的瓷罐子装了,摆在层叠的木架上。
  姜时念被半推着,先一步进去,不等说话,身后的门就被“砰”一声闷重地关紧上锁。
  她身体不受控制,脊背一下靠上门板,男人俯下身,抓她手腕摁在头顶,热切的吻不容推拒地狠狠压下来,肆意吞没她的红润。
  带着清冷香调的酒气,顷刻之间充斥唇舌,让人神经酥麻瘫软。
  姜时念轻呼一声,顾着这里环境,尽管膝盖发虚,还是推他一下,但一点点抗拒,就换来更没底线的厮缠,他又紧又重地裹着她舌尖,让人失魂窒息,只能张着口,任他侵袭占满。
  “穗穗……”
  沈延非唇间的酒渡到她滚烫的舌根,让她满脸潮红,他声音低暗异常,折磨地侵扰着耳朵。
  “别不理我。”
  “别对我那么冷淡。”
  姜时念唇上湿滑,大口喘着,听着他不够连贯的几句话,才后知后觉的心里泛滥疼开。
  她是一时太意外了,有点不好接受,也气自己居然一直没发觉。
  可并不是怪他,回想当初一路过来,她更多的是难过酸涩,他要编一个一个谎言,才能换她一点走近,步步为营又怎样,只是为了让她动情,眼里真正看到他。
  那些刺从来也不是朝向她,而是始终对着他自己。
  连姜时念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在别扭什么,到这一刻心被豁开,原来故意冷淡一路,的确是在惩罚他,罚他暗自藏了太多,没有早点说清,让她一起分担那些沟壑。
  沈延非把她唇瓣吮得红肿,她一动,他就更用力地往门上扣:“换种方式罚我,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他受不了。
  看她目光中温度减少,冰凉看他。
  姜时念硬是挣脱,不顾手腕发红,抱住他腰,抚着他坚硬的背,鼻音闷着,也泛出软化的甜:“罚你……好好吃晚饭。”
  她挽了挽鬓发,灵巧脱出他的掌控,去对面木架上拿蜂蜜罐,上面有标志,很显眼,小巧一个雕花白瓷瓶。
  她踮脚去够,指尖触到,拢到手里,正要端下来,手指就跟太过光滑的瓶身倏然脱离开,瓶子也被带得歪倒,朝她掉下。
  姜时念的惊呼还没发出声,半空的白瓷瓶就被沈延非的手一把握住,但瓶盖已经在倒下的时候就分体了,流动的蜜洒出来,正淋在姜时念的锁骨和胸口上。
  瓶子被放在桌边,姜时念无措地低头看着自己,旗袍的低领口已经毁掉,蜜滴滴答答,从锁骨窝下滑,缓慢往更深处流动,凉得人瑟缩。
  她着急地去找湿巾,就被沈延非搂过腰身,抬起来固定在操作台上,后面一片大小瓶罐在乱响声里东倒西歪。
  沈延非深深目光笼着那些流淌的蜜,不疾不徐低头,以唇轻吮,吻住她锁骨。
  姜时念身体一抽,用力抓住桌沿,紧张得嗓音不稳:“这是在……沈家……”
  “沈家怎么了,”他凛然反问,“女主人想在任何地方跟老公亲近,都理所当然。”
  他酒气浅淡,但动作放浪,指尖捻着领口湿黏的盘扣,在她一下一下震颤的心跳里旋开,扯出满眼饱胀波动的奶油白。
  那些半透明的蜜,已经隐秘流经,在糯米糍团上蜿蜒出痕迹。
  沈延非掌根半托,俯首。
  姜时念忍耐着紧紧闭上眼,朦胧间记起,刚才偶然一瞥,看到这间房还有其他门,应该能通向外面,她牙关咬着,带出难忍的软腔:“你还没吃晚饭……”
  沈延非眸中并无醉色,但薄淡酒意似最难抗拒的蛊,让人溃不成军。
  他唇上沾着蜜,意犹未尽,沉沉发笑。
  “不是正在吃吗?”
  “我的蜜渍樱桃。”


第66章
  姜时念知道沈延非在这个场合不会做得太过激, 更不会让她有别种情态被泄露出去的风险,所以也不想挣扎,放纵自己往深海里沉沦, 由着他口齿逞凶,撑不住往后倒时, 又被他搂过绷直的背,他抬头,把融化的蜜送进她嘴里,让她共享。
  旗袍算是毁了,里面……比蜂蜜刚洒的时候更糟糕, 调料间没有湿巾, 然而就算有, 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穿这一身再回到主厅餐桌。
  沈延非脱下西装, 把她上身裹住, 撕开的领口没系, 就那么黏稠散乱着,都用自己宽大衣服一包, 全部遮掩得严丝合缝, 他没让她从操作台上下来,直接打横抱起。
  姜时念临走,还不忘把自己撞倒的瓶罐们扶了, 尽量回归原位, 清理难以启齿的战场, 然后安心伏在沈延非肩上, 单手环着他温度还很高的颈项, 跟他从另一扇门离开调料间。
  为了方便出入,调料间的侧门通着主宅后面的长廊,绕过去就柳暗花明,能走到外面院子,穿行小路,再过三道月亮门,就是上一次她跟沈延非住过的那栋小楼,也是他结婚前在沈家单独的住处。
  吃饭的功夫,天黑得透彻,深蓝色夜幕上星光稀少,但仅有的几颗极其明亮,风很和缓,微凉着扫过鬓发,姜时念微眯起双眼,随着沈延非一步一步往前的轻轻颠簸,鼻子深处逐渐发酸。
  她揽他更紧些,仰着面颊问:“你喝醉了吗?难不难受?”
  沈延非低头看她,把人往上一抬,她简直像腾空起来,又稳稳跌回他双臂上,脸到耳朵染红了整面,觉得他像在哄着闹脾气的小孩儿。
  “你在,喝不醉,”他说,“今天的酒每一杯都该喝,穗穗,我以前不敢想,我有一天会坐在那张桌上,以夫妻名义挨着你,让两个家庭为我跟你的婚姻祝福。”
  他又抬着唇边,自嘲般淡笑:“我还承认,喝酒也是想让你心疼。”
  沈延非视线灼热,脚步在放慢,像是不舍这一段抱她走路的时光太快结束,问她:“所以心疼我了吗?原谅我吗?”
  姜时念眼角里内含的湿意突然就流出来。
  她在的时候他喝不醉,所以从前她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喝醉很多,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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