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降落 (栖遥)

　　【我能从她身上感到一种其他人都没有的温柔，温柔与坚定，柔软却坚韧。她是真的很值得。】
　　直播间之外，带着戚瑶名字的热搜下，也开始涌现出大量发言。
　　【小桃吃不胖】：“不知道说什么，有幸见过瑶妹一面，在凌晨的便利店。我那时就很喜欢她，一下遇到偶像，有点情不自禁，没忍住，耽误了她的时间，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话。现在想起来，她那天应该是刚杀青，凌晨的飞机，肉眼可见的疲惫，但是没有一点不耐烦，很认真地听我讲，还给我递纸巾。”
　　“连纸巾都是香的。”
　　“我从前也追过其他明星，去接过机，但他们总是戴着墨镜和保安，看起来高高在上，只有瑶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觉得，她只是我一位不常见到的朋友。”
　　“后来她偶尔路过的时候，看到我在上班，都会给我买点东西送来，说我小小年纪，兼职上夜班，很辛苦。”
　　“可是明明她没有比我大几岁，大学时期也在咖啡店打工赚学费。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苦，只会心疼别人。”
　　“遇到她那天之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墙头粉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爬墙了，遇到她那天之后，我就知道，我会喜欢她一辈子。我永远相信她，永远支持她。”
　　……
　　【幸福一家人38580275】：“我认识这个女娃子呀，见到过。当时只觉得她很漂亮，没想到是明星嘞。人很好的，什么潜不潜规则的，我们年纪大了，也不懂，我只记得有一次凌晨接到她的单，车出了点问题，半路走不动了，她没抱怨，也没有发脾气，只是安安静静地说等我。”
　　“三更半夜，这小女娃子在外面等了我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买了瓶水。送到之后，还嘱咐我开车慢一点，太累了就休息，不要疲劳驾驶。”
　　“喏，看吧，这是她给我打的五星好评，评价是‘师傅很不错’。现在人生活都不容易，不给差评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专门给你好评的人呀？我反正相信她是个好人。”
　　……
　　【努力考上一中】：“[坐标-西南山区]，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学校很多桌椅书籍，都是瑶瑶姐姐捐的。她大三的时候在这里支教过。我们那几年条件很差，泥土地，来支教的老师没有地方住，在村委会打地铺，很多蚊子，她都从来没有抱怨过。”
　　“后来她火了，依旧每年都给我们寄东西，过年的时候还给我们打视频通话，说新年祝福。捐赠也不让我们在桌椅上刻名字，什么‘戚瑶捐赠’，之类的，通通都不要。”
　　“我们学校没有不喜欢她的人，都想很努力地考到大城市去，做跟她一样的人。”
　　……
　　【孙孙孙文博大帅逼】：“瑶瑶姐姐每年都来福利院看我们，还带很多东西和吃的，每年都捐钱。我不知道捐多少，但是阿姨每次都会让她不用这么多，说院里够用。”
　　“她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特别好，其他的话我一下夸不出来，等我再好好读两年书，再来向所有人夸她。”
　　……
　　不同ip坐标，不同年龄段，无数“普通人”的话语被顶上来，在这个恶意的话题下汇聚。
　　千千万万个碎片，汇成了一个戚瑶。
　　一个真诚，勇敢，而又善良的戚瑶。
　　喻嘉树站在台上，神情很淡。
　　他的目光掠过乌泱泱的一片，似乎看进所有人的心里，轻缓又平静地开口。
　　“我一直觉得，这个社会赋予女性的太少，要求女性的，又太多。”
　　一片寂静中，他接着道。
　　“你们对于一个女艺人攀附权贵来获取资源的揣测，本质上是出于对女性的刻板印象与凝视。”
　　“为什么女性一定要依附于男性？”他语调很平静，没什么波澜，平直而又轻飘飘地反问，却振聋发聩。
　　“为什么一定要把男性，摆在资源所有者的位置？”
　　“为什么优秀的女艺人，不能凭借自身的能力，去获得想要的东西？”
　　平静的反问一字一句，落在每个人耳朵里，难以抑制地掀起一阵巨浪，发人深省。甚至有年纪小点的女孩儿偷偷红了眼眶。
　　“没有走后门，没有靠关系，更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他一字一句道，“风行向来行得端坐得正，光风霁月，堂堂正正。”
　　“道听途说，添油加醋，恶意揣测。”
　　喻嘉树的目光扫过第一排坐着，西装革履，脸色铁青的人，若有所指地顿了两秒，继续道：
　　“你们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读，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你们。”*
　　最后的最后，喻嘉树站在台中央。
　　堂堂正正，散漫又随意地开口。
　　“我们的代言人真诚，善良，又勇敢。”
　　满室寂静。
　　人山人海里，喻嘉树寻到她的眼睛，轻声开口。
　　“如果要说配的话。”
　　心脏狂跳。
　　戚瑶看见那个与当年一般无二的人，如青松般立在台上，漆黑的瞳孔只望向她，漫不经心地低颈，拖着尾音，轻声道。
　　“那也应该是我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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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泪目了。说的太好了, 两个人都是。】
　　【他真的，刚刚那么冷淡不可一世，说那句话的时候又让我觉得, 他庄重又认真，是非常非常真心的。莫名其妙好想哭啊】
　　【一直没听说戚瑶学历水平, 刚刚去搜了一下, 还是211, 别家要是这个学历，早就营销才女人设飞天了。从她说的话, 措辞语句, 能看出来, 她是有内涵的。喜欢这种安安静静认真演戏的女演员, 以后会持续关注的。】
　　【风行的格局打开了。本来是随便看看的, 这次是必买无疑了】
　　【很好的品牌, 很好的代言人。支持风行，支持代言人戚瑶！】
　　【王大锤傻逼男人你司马了, 到处乱跳, 人人喊打的老鼠，怎么敢的啊？？？】
　　【还有盛屿。。小作坊还没倒闭呢？捧这么多新人，有一个红的没有啊？撕资源不行, 撕番位不行, 还要拿别人的饼去给其他人吃？要脸不要？】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话很暧昧吗……那么优秀一个人, 站在台上, 对着所有人说，“是我配不上她”, 我的妈！超级无敌宇宙心动啊！！】
　　【真的不是在谈吗？？这跟公开告白有什么区别啊？我真的狠狠嗑到了, 磕生磕死啊简直】
　　【收回我之前说他们像先婚后爱不熟夫妻的话, 这明明就是爱对方都爱死了好吗？！我要看文啊啊啊啊啊！！！】
　　……
　　发布会结束后。
　　当着所有人的面，王大锤被保安架走，一路上全是鄙夷的目光和厌恶的眼神，粉丝区的女孩儿窃窃私语，全是在骂他。
　　在人群陆续离场之前，戚瑶穿过后台，提前从vip通道离开。
　　通道的门关上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喻嘉树刚从台上下来，跟导播说着话，目光却平直下落，不经意对上她的视线。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这一眼，将无关人士自动隔开，空气中漂浮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像她方才心脏的舒展与收缩。
　　沉静而又暗流涌动，像一片磅礴的海。
　　良久，戚瑶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他应该还有事要处理。
　　她也有事要处理。
　　下了电梯，上车，栗子开了暖气，戚瑶摸出手机，给裘朗和乔念发消息。
　　“公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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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裘朗坐在会议室首位，脸色很差，额角青筋时不时跳动。
　　“……是我的问题。”乔念闭了闭眼，“那段时间太忙了，没有挨个审查，扫了一眼预约的id和身份证件，以为没问题，就报上去了。”
　　“以为没问题？”裘朗盯着她，高声重复她的话，“就五十多个人，审一下很困难吗？！”
　　乔念也来了火，忍无可忍似的，把手上文件往桌上一摔，“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时间审？啊？”
　　“还不是你签的小艺人爬了别人的床，要到资源后沾沾自喜，结果人家隔天把这件事忘了，她要死要活的，让我去问啊？！”
　　“什么歪瓜裂枣、扶不上墙的烂泥都签，你给我找的事还少吗？！”
　　两个人在会议室中对峙，呼吸因为愤怒而略显粗重，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戚瑶刚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扫了两眼，没什么表情，伸手拉开椅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
　　“吵架呢？”她轻飘飘地问。
　　两个人都不说话。裘朗深呼吸两下，伸手捏了捏眉心，坐回位置上。乔念转身，迅速调整情绪。
　　“对不起啊瑶妹，这次的确是我的原因。太忙了，导致这种失误。”乔念看着她，轻声道歉。
　　戚瑶看了她一会儿，嗯了声，“你一直都忙，我知道的。”
　　这话听起来像原谅，但乔念心里却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好的预感。
　　她看起来太平静了。
　　没有发脾气，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愤怒地斥责两句都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清醒而理智地进行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