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径直往前走。
街边路灯忽闪,接触不良。
穿过几条宽阔的街道,拐进一条老旧小街。
走到小街尽头,能看见一栋筒子楼。
楼道漆黑,陈肆却能摸黑踏上台阶向上走。
沈青芋迈出一步,结果被台阶绊倒直直的扑在地上。
她迟疑着,喊:“陈肆,手电筒开一下呗。”
前方的脚步声一顿。
随即,手机灯光被打开。
陈肆回头,居高临下望向她,压迫感十足。
眉眼被灯光照的清冷。
台阶比较矮。
难怪她刚刚踩上去有种失重感,原来是脚抬太高了。
脚迈出去试探,未知被黑暗加剧,心中一慌,就摔了。
“不尴尬了?”
刚才在江边风那么大,宁愿不走也不向她求助,现在倒长嘴了。
陈肆的声音在楼道响起,空间小,还有回音。
沈青芋挪开视线,故意错开话题,“也不知道盛湘到家了没。”
陈肆轻呵一声。
转过身子,举起手机,灯光照向身后。
他继续抬步向前。
楼梯狭窄,铁护栏锈迹斑斑。
楼道拐角堆满杂物,还有几兜垃圾袋,垃圾袋破了,里面的水渍渗出来,散发恶臭。
停在楼梯转角,他余光瞥见沈青芋提着裙摆,小心跟过来。
露出白色运动鞋。
每层有几十户人家,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
沈青芋从没见过这样的环境,趴在护栏上东张西望,感到好奇。
她记得,陈肆之前是和外婆住一个小区的。
怎么搬家了?
陈肆拦住她,“别趴护栏上,不安全。”
沈青芋后退几步,推了推护栏,松垮垮的,好像稍一用力人就能掉下去。
她心里骇然,又退了几步。
猝不及防撞上陈肆的胸膛。
冰冷的温度透过两层布料,陈肆脊背僵直,被冰得颤了下。
走廊很窄,他没躲。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开了。
是屋里的人打开的。
女人尖锐的声音随之传来,
“小兔崽子,把你弟弟害进牢里,还敢回来?”
她指着陈肆的鼻尖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肆半步没退,冷冷地打掉钱文翠的手。
钱文翠吃疼地‘啊’了声,顺手抄起门旁边的扫帚,举起朝着陈肆打下来。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儿子没回来,你就休想回来。”
入夜,这边的动静很大。
老旧楼房隔音也不好,钱文翠嗓门大声音尖,盖过了电视的音量。
周围的邻居听见,探头看过来。
有人看不下去,说:“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呢?”
陈肆偏头,“陈兴野偷盗进了局子......”
他话没说完,胳膊一紧,直接被陈浩拉进了屋。
茶几上的啤酒瓶七倒八歪,吃完的泡面盒也没收拾,还有没擦干净的油渍和菜汤。
烟灰早就越过烟灰缸落在桌面上。
屋内各种气味混杂。
陈浩浑身酒气,“你把小野送到牢里的,你得负责把他捞出来。”
陈肆:“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陈浩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在酒精的支配下大脑迟钝,等反应过来,一股怒意噌的冒上来。
“究竟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你把我儿子捞出来。”钱文翠揪着陈肆衣领子说。
见陈肆不为所动,钱文翠转而看向陈浩,“你的好儿子坑害自己的弟弟,你也不管管!天天就知道抽烟喝酒。”
陈浩:“你们娘俩又没拿他当亲人。”
“你个老没良心的,小的也是该挨千刀的!现在说风凉话,等你老了要死了,我绝不让小野给你买棺材。”
陈肆去房间拿了一套衣服,直接离开。
门被他重重关上。
黑夜里,
他掸平衣服上被陈浩拽出的褶皱,眼神又沉凉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暗恋被戳破,社死……
手动替小沈捂脸
第7章 喜欢我?
靠近筒子楼的一处低矮小楼房亮起灯。
电灯泡灯光昏黄。
住在一楼的阿婆打开门,头探出来。
朝陈肆招手。
陈肆在跑神,没听到阿婆的喊声。
“小陈。”阿婆喊。
陈肆进了屋,关上门前不忘停顿下,等沈青芋进来,再掩门。
把人招呼进家后,阿婆颤巍巍走进厨房忙活。
锅里水在沸腾。
阿婆将包好的饺子一个个放进水里,盖上锅盖,又颤巍巍地走出来。
看见陈肆一如往常的局促,不禁无奈地说:“自己找地儿坐,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陈肆扶阿婆坐到椅子上,自己才落座。
问:“阿婆,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阿婆弯了眼睛,脸上皱纹很深,笑容慈祥可亲。
“我都睡了一觉,醒来,听见楼上在吵。那姓钱的又为难你了吧?”
阿婆说着,扶着椅子坐直身子,但脊背还是佝偻着的。
她握住陈肆的手,“那姓钱的女人没把你当自己孩子,你就别对她客气。可别受了委屈咬牙咽下哎,多吃亏。”
陈肆弯唇笑,“知道了。”
趁一老一小说话的时候,沈青芋跑到厨房,守着饺子。
阿婆慢吞吞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那个亲爹眼里只有姓钱的女人和她儿子。所以,凡事你要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好好吃饭,有个好身体,学习好才有用。你看你,又瘦了。你这娃娃,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今天包了饺子,新鲜的,正想着叫你来吃,你就回来了。我去看看煮好了没有。”
陈肆轻轻回握住阿婆的手,拦住她,“您坐着,我去。”
沈青芋隔着一块抹布掀开锅盖,接了半碗水,淋在锅里。
听到脚步声渐近,
她回头,说:“再过两三分钟就可以吃了。”
待饺子煮熟,陈肆盛好饺子端着回到客厅。
阿婆看了眼陈肆的碗,困惑,“我记得我下的挺多,怎么看上去这么少?”
“挺多的,阿婆。”陈肆说。
厨房里,沈青芋端着盘子小心往角落挪了挪。
是少,因为陈肆留了十五个给她。
阿婆不疑有他,没再追问,转了话题,“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
“陈兴野偷窃,我报警了。”
“你做的对,就该关他个几天给他教训。这孩子从小就不学好,要是改不了以后只会祸害社会。”
大部分时间都是阿婆在说,陈肆边吃边听,偶尔应上两句。
阿婆的声音很慢。
陈肆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吃到一半,给阿婆倒了杯水端过来,让阿婆润润嗓子。
阿婆断断续续又唠叨了会儿。
看到陈肆手里拿着换洗衣服,在他吃完饭后,把他推到浴室里。
“瞧你这样,应该进了趟家就被轰出来了吧。别去浴场了,快去洗个澡,再去值班。”
阿婆说着,不给陈肆拒绝的机会,关上浴室门。
沈青芋悄悄把陈肆的碗洗干净。
阿婆回到客厅一看,碗没了。
以为是自己老糊涂了,头仰着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每次,钱文翠都会找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把陈肆赶出家门。
即便是冬天。
陈肆缩在楼梯拐角,被阿婆撞见。
阿婆把他捡回家。
小陈肆会感激涕零的冲她笑。
再可怜兮兮的卷起被子睡在床脚。
眼看着好好的小孩长成如今这样浑身是刺冷峻的模样,阿婆心里总不是滋味。
偶尔逮住陈肆,非要给他塞点小零食,或者把他叫进家里吃顿饭。
但陈肆总是步履匆匆。
是忙着去做兼职。
小小年纪就去给附近的店帮忙,直到现在对各种兼职轻车驾熟。
后面那栋筒子楼,成天就陈肆他家在闹腾。
活让别人看笑话了。
阿婆摇头叹气。
扶阿婆去卧室睡觉,给阿婆掖好被子。
站在门前拿出一把钥匙将门反锁后,陈肆才离开。
-
夏日的夜晚,闷热。
蝉鸣聒噪声此起彼伏。
陈肆停住脚步,盯着沈青芋看了几秒,薄唇轻启,
“喜欢我?”
他的语调很缓,一字一句极其清楚。
眸中情绪意味不明。
沈青芋猛地顿住,机械似的仰头看他。
她还以为,这么久陈肆都没问,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如果他假装没听见,她就不会再次被尴尬攻击。
陈肆捕捉到沈青芋红了的耳廓,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而是又重复问了一遍。
沈青芋硬着头皮点头。
从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在意他了。
到后来以他为目标心无旁骛努力奋进。
喜欢了这么多年。
沈青芋对上他的目光,很坚定地回答:“是啊,喜欢。”
坚定,却也紧张。
紧张到声音都在抖。
她以为会听见少年的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