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拿钱包。”徐良科指了指摩托车,他把摩托车驾驶证考了,现在已经能光明正大地骑车了。
井以看他居然把钱包大大咧咧地扔在储物箱里,忍不住吐槽一句:“也不怕丢了……”
“丢啥,咱这小破地方,都十多年没人丢过东西了。”徐良科懒洋洋地回答。
他走到井以身边,懒得站直,没骨头似的倚在大柳树上,徐良科头发大概剪过了,是比邱炬还短一些的毛寸,五官端正但是带点痞气,他刚想掏出烟来,跟井以对视一眼,又把烟盒塞回去了。
井以盯着他身后的树干说:“小科,树上好像有蚂蚁,都爬到你身上了。”
“卧槽!”
徐良科动作麻利地从树干上弹起来。
徐良科转过身,井以好笑地替他拍着后背的衣服,再三检查没有蚂蚁留在上面以后,才让他转回去。
徐良科闲不住,随意拨了几下被风吹得晃来晃去的柳枝,突然问井以:“阿以,你最近怎么回事儿?”
“什么……?”井以睁大眼睛问。
“别装了,”徐良科突然扯了几根柳条下来,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编柳圈,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单眼皮半敛着,“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很明显吗?”井以沉默片刻,笑了下,“我好像……有点喜欢小安。”
徐良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对她说:“喜欢就去追,憋在自己心里干什么?”
井以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蹲下来,无聊地望着稍远处那座游乐园。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片刻,徐良科站着又扯下来几根柳条,说:“虽然根据我爸我妈他俩来看,爱情这东西纯属是狗屁,但是也不能因为一两个失败案例,就完全放弃对这种感情的期待吧。”
“那什么才能叫喜欢?”井以漫不经心地问。
徐良科猛地蹲下来,逼近井以。
“诶,阿以……”徐良科嘴边带着浪荡的笑,“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没喜欢过我?”
井以侧头看着徐良科离自己不过几厘米的脸,她笑了一下,忽然重新提起往事,说:“小科……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五岁生日那天,你喝醉了以后抱着我的腿,一个劲儿地喊‘妈’。”
“……”
徐良科的耳朵腾的一下红起来,他自觉挪开,拿带着纹身的那只手挡住半张脸:“……别说了别说了,我想起来了。”
井以撑着脸轻笑,她目光眺望远方,声音被风拉得又轻又长,“那时候我就想……”
徐良科抬起头,“想什么?呵,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我了是吧?”
“不,”井以扭头看向他,“那时候我就想,我会陪你一辈子的,小科,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们不会分开的。”
其实不仅仅是徐良科过生日喝醉那天,还有不久之前邱炬突然在梦里哭出来的那个晚上,和凌乐安声音嘶哑地拥抱住自己的那一刹那,井以心里都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大家要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就好了。
一辈子的友情比爱情更常见,也更让人有安全感。
徐良科深深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刚刚的话开玩笑的。”
他的目光转而落在手里编好的柳圈上,“我们也会陪你一辈子的,所以……”
徐良科把柳圈摁到井以头顶上,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郑重地对她说:
“阿以,你有什么事就大胆地去做,喜欢小安就去追,别留什么遗憾。”
“……还是算了。”井以沉默片刻,抬手指着他们对面,轻轻说:“小科,你看那个游乐园,咱们小时候那么想去,一到放学就扒着墙角看……后来真的进去了,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就算运气好,能够彼此相爱,可是爱情这种脆弱的东西太容易腐朽,一不注意它就会变成一地狼藉。只要有一丝风险,井以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不算小孩了。徐良科在心里回答。
他随着井以的目光看了一眼破旧的游乐园,却没有再劝什么。
徐良科从有记忆以来,井以脆弱的一面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井婆婆突然昏倒,井以哭着给自己打电话,因为那件事给他留下的震撼太大,所以徐良科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也是因为那通电话,徐良科才第一次意识到井以毕竟也是个女孩。
另一次就是现在。明明嘴上说着这么清醒冷静的话,井以看起来却像个委屈的小孩,站在游乐园的大门前,一边哭一边别扭地说自己一点都不想进去玩。
徐良科眯着眼,顶了下腮,忽然轻轻拉起井以。
井以诧异地看着他,徐良科挑了下眉,说:“阿以,不愿意想就别想了。走吧,我们回去吃饭了。”
对不住了小安,徐良科一边往前走,一边面无表情地想,不是不想帮你,可是对阿以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井以(认真念纸条):“
徐良科(玩世不恭)(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飞吻):“
第四十五章
徐良科带着井以回到面馆, 又要了两碗面,一碗推到井以面前,另一碗推到邱炬面前, 然后豪气地说了声:“吃。”
邱炬拿着筷子的手在颤抖, 他艰难地说:“我刚吃完阿以那一碗……小科, 你这是打算喂猪呢?”
阎斯年也咂咂舌看向徐良科, 不知道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徐良科说:“下个月我们有实践作业,到时候就可以去A市找你们了。”
“实践作业?”井以有点疑惑。
“让我们去找个剧组当群演……啊对,要是能拿到配角就更好了。”徐良科拿出手机翻了翻班群里的聊天记录。
“到时候一起去玩。”他对三人挑了挑眉。
邱炬看向阎斯年, 问:“阎哥去吗?”
阎斯年惆怅地炫了口面, 回答:“我还得工作……焯,年轻真好啊!”
井以在一边点头, 肯定了一句:“嗯, 不知不觉就到了会被别人叫大叔的年纪了呢……”
阎斯年心头像是又中了一箭,他不屈不挠地挣扎:“……我今年才还不到28啊喂!!!”
邱炬:“岁月不饶人啊……”
“……”阎斯年微笑,“滚蛋!”
***
公和泽那天组的局可以说是既得罪郁湾, 还伤害了凌乐安, 他又单独跟这两个祖宗唠了好久,他们俩才愿意重新出来一次。
可是见了面以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依旧很凝滞, 明明意外亲上的不是凌乐安和郁湾,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却很尴尬。
公和泽像个老父亲一样苦口婆心地劝:“纯属意外,真的,你们俩总不能因为一个小意外就不理对方了吧?”
他看凌乐安和郁湾都不说话, 又继续说:“而且小以妹妹和小湾性格挺像的……也算是缘分了。”
“不一样。”郁湾和凌乐安异口同声地说, 然后同时眯起眼睛对视一眼, 郁湾撇过头哼了一声。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而且郁湾和凌乐安心里都有数,就算公和泽不做这个和事佬,他们也会和好,不过就是时间长短问题。
两个人异口同声否认了“井以和郁湾很像”的说法。
井以和郁湾骨子里的东西不一样,虽然她们俩都裹着一层看上去很冷漠的壳,但是井以里面藏着柔软的内在,她看人的目光是温热的,而郁湾冷得就像一块真正的冰,从内到外都充斥着孤傲和薄情,她和凌乐安才是真正的一路人。
公和泽不了解井以,但是凌乐安和郁湾彼此心知肚明。
“那乐安跟小以妹妹怎么样了?”公和泽小心翼翼地问。
“……阿以在躲着我。”凌乐安修长的手指扯开领带,俊朗的眉眼间写满了烦躁,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死气沉沉。
他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以至于郁湾和公和泽都很惊讶。
公和泽心情复杂地问:“那这一个月你们一直没见面?”
凌乐安点头,他掏出一支烟来,一只手虚笼着,另一只手扣动打火机扳机,点燃了那支烟。
凌乐安胳膊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黑沉沉的眼瞳中却燃着一簇火光。
没办法见到井以的原因不仅仅是她最近这段时间没怎么回凌家,其实凌乐安自己也被集团里那些事绊住了手脚,不然他可以直接去五海大学见井以的。
“其实我还有别的追人方法……”公和泽刚说完,郁湾就用自己那双漂亮的三白眼冷淡地看过来。
公和泽挠了挠头,坚持说完:“上次的办法确实是有用的……就是人不太对。”
“不过乐安,”公和泽迟疑地问,“你就这么喜欢小以妹妹……?”
凌乐安姿势很放松地向后仰,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上方装潢奢华的天花板。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忽然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低沉地说:“是啊……喜欢得要疯了。”
***
过完了周末,井以和邱炬又回了A市,每天背书背得死去活来。
井以上专业课的时候看见樊志行头发颜色又变了,他把头发染成了灰绿色,时尚指数很高,但是在整个教室里实在太显眼了。井以一天上三节专业课,看见樊志行被不同的教授叫起来提问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