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目光灼灼,眼神里透出的热意胜过三十六度的高温,一时半刻间就夺取了全班的注意。
骆樱正处焦点,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到那股力量,看似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可实则手间指节开始僵硬。
“上着课呢!”
一根粉笔头甩向裴宴周,位置刚好落在漂亮的锁骨处,在力的反作用下,粉笔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像是宿命般的,落在了骆樱的桌面上,最后旋了几个圈,落在她的食指间。
刚刚还是偷瞄的眼神霎时变的光明正大起来。
李铭优再次将课本摔在讲桌上:“裴宴周都让你站到这里了?你还不老实?青天白日就耍起流氓了?”
“你哪只眼睛看……”
裴宴周刚反驳一半,气势又被孙子的标签压了下来,拖着长音:“算了,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好像你说的那样。”李铭优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都别愣着了,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写在书上,给我牢牢地刻进脑子里,考试如果还有人出错,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没有傻子愿意在老虎头上拔毛,更何况是生气中的老虎。
话音刚落,教室就响起一阵沙沙的写字声。
“裴宴周。”李铭优强压下火气:“这是在上课,不是你的秀场,别人都在动笔,你摆什么pose呢?真当自己是模特走时装秀呢?”
裴宴周两手一摊:“没拿笔。”还不知道死活的指了下脑袋:“记这里了。”
李铭优强压着火气:“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听过没有?”
她的丹凤眼眯得更狭长了:“给你时间让你记,你动一下笔能累死你?没带笔你还没长嘴?不知道借一下?”
同学们都绷着嘴,生怕不小心笑出了声。
裴宴周接连被怼,这会已经没了脾气。
他垂眸看着距离自己二十厘米的小脚丫,没控制住踢了一下。
等回过神时,就看见骆樱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他被盯得有股莫名的罪恶感,强撑着说了句:“喂,借只笔。”
骆樱鲜少有头脑发懵的时候,此刻她望着裴宴周,耳朵里只剩下急速轰鸣的心跳声。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过,明明还没有任何交际,可身上的激素再不受大脑控制,从脚底升到头顶,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也许从公交车上那三分钟荒唐的情侣关系,就注定了在她这里,裴宴周这三个字成为了一种影响她的不可控因子。
全班寂静,所有人都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裴宴周的手都伸到了半空中,神经比谁都紧绷,手臂晃动两下,开口时多了几分礼貌:“借我只笔……”
在他的视角里,骆樱不但作哑,还装聋。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尴尬的因子。
裴宴周人直接傻了,抬着的手都麻了,才又憋出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像是六月午后的一场及时雨,打通了全身的经络。骆樱慌忙垂下头,想也没想,抬起手就将握在手里的水笔递了过去。
此刻的教室像是分裂出两个空间。绝大部分人为了应付考试被迫集中精力,而他们两个在上演浪漫的偶像剧。
李铭优越来越黑的脸色,将一切即将冒出头的喧哗声摁了回去。
裴宴周接住笔,骆樱低下头,李铭优的一句“发什么呆,都记好了吗”的问句,将破了一个角的肃穆修补完毕。
黑板上一长串的化学方程式重新找回主场,以极度复杂的方式占据大脑,消磨了有关浪漫的存在感。
裴宴周的左手拖着课本,右手捏着水笔,在不太平整的课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那串方程式。
他的注意力没在课本上停留,只看着借来的水笔,凝视着白白胖胖萝卜状的笔帽,笔帽的最下方刻着一行小字“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这名可比樱花妹妹好听多了。
第12章 小哑巴
完蛋了。
粉色的彩页纸上飘荡着凌乱的樱花花瓣,一张纸被对折整齐,纸张的右下角只一个“裴”字。
骆樱的心跳完全失控,犹如感受到了世界末日那般,她快速地将名为情书的纸张夹紧课本中。
“裴”字让她脑海中毫无避免的想到裴宴周,想到化学课后,裴宴周将水笔放在她的掌心,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能回忆到掌心那抹滚烫的温热。
“某些同学不要说话。”数学老师坐在讲台上,他是个即将退休的小老头,平时古板又认真,和学生距离感最重。
他抬起头的瞬间推了下老花镜,眉心的皱纹足以夹死一只苍蝇:“有问题过来和我讨论,和你们同学讨论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那些微弱的声音最终被名为安静的怪兽彻底吞没,教室再次只剩下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
骆樱动了动身体,左手抬起放在耳朵处,大拇指微动摩擦着耳垂下方。
左手的掩饰让她多了些许安全感,才慢慢打开情书,眼神急匆匆地落在娟秀的字迹上。
“致裴宴周:你大概承包了所有少女时代的一见钟情,从我望向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等等。
少女时代?
骆樱后知后觉,将视线落回到开头。
致,裴宴周?!
说不上来是虚惊一场,还是大失所望,她没再看其他内容,快速地折叠好放进抽屉里,大脑飞快运作着,思索着被遗忘的细节。
情书是竖在边角夹缝中,被她的笔帽勾出来的,或许,是在她使用这张书桌前便存在的,只不过她没发现而已。
封面上右下角的“裴”字,不是写信人,而是收信人的姓氏。
骆樱几秒就推测出了大概,眼神蒙上了一层浅灰色,不是因为写信人不是裴宴周,只是不能相信自己凭着一个“裴”字心脏就小鹿乱撞。
所有收来的情书都整齐的叠在抽屉的最深处,她无意、也没有兴趣去了解那些不知名为是谁的喜欢。
这是她拆开的第一封信,却没想到只是一起乌龙,她的左手向上,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骆樱啊骆樱,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铃响后的二十分钟后,学生都陆续回到宿舍洗刷,教学楼上的灯一盏盏暗了下去。
“裴哥,今天什么情况,没有要和兄弟谈谈的吗?”
何旷望着躺进床里的某人,叽叽歪歪个不停:“小道消息都传疯了,说你借了樱花妹妹的笔,还造谣你讲礼貌说了声谢谢?别人不知道,兄弟我还不了解你,就凭一句谢谢,我就知道这些传言可信度为零。”
裴宴周腾出眼神,满脸嫌弃道:“滚。”
四人间的宿舍,只睡了三个人。
两年前,裴宴周作为B市中考的状元热门人物,自然成为了多所学校的香饽饽,而他能来圣春学校的理由之一,就是提供单独宿舍。
圣春学校喜不自胜,毕竟主动放弃二十万奖学金的状元可遇不可求,毫不犹豫的拍板了。
哪怕是现在裴宴周成为黑榜上响当当的人物,校领导方面仍认为这是桩赚了的买卖。
“别啊,裴哥,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何旷苦着一张脸:“段文越那个狗又去相亲相爱了,宿舍只剩下您这个会喘气的了,您要再装哑巴,我可怎么办呀?”
何旷这人有一毛病,出口不敬时偏偏加上敬语,骂人会喘气的哑巴前,还不忘把你字换成您,说着明明找打的话,但偏又多了几分尊敬让被冒犯的人下不了手。
这些小细节,裴宴周自然不会注意到,那些垃圾话还抵不上屏幕上方的红色电量,他按灭了屏幕,视线才移到何旷的脸上:“我当时怎么会让你这大嘴巴进了宿舍门。”
圣春学校给了裴宴周一间单人间,拥有四张床的单人间,当初在他也没在意。为了享受走读生不上晚自习的待遇,在学校两千米处,他有间两室一厅的单身公寓,除了懒得回去才会偶尔住下宿舍。
结果高一遇人不淑,被何旷纳入了交友范围,后来又识人不清,嘴巴一松,任由着何旷就提着大包小箱搬了进来。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我,凭您那不食烟火的气质,这宿舍哪还有一点点人味?”何旷嘴巴不停,看着被拉开的宿舍门,才换了话题:“哎,裴哥,这么晚,你出去干什么?”
裴宴周没理会:“别跟着我。”
什么是叛逆?
比如此刻屁颠屁颠跟上来的何旷:“裴哥,都快熄灯了,怎么还朝着教学楼跑?咦,不愧是一班,这个点灯还亮着?”
夏季的晚上气温不比白天,蜷缩着的枝叶舒展开来,鼓动着一阵阵清风。
裴宴周的发梢飘扬起几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桀骜不驯,他目光沉沉,从三两女生的惊艳中大步迈过。
何旷羡慕了两秒后,就为了跟上裴宴周的速度累的大喘气,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终是安静了下来。
教学楼只有三两个人停留,走廊没了以往的喧闹声,只剩下走楼梯的脚步声。
裴宴周走到教室的前门,无意张望一眼,环顾一周,没想到看到他课桌上冒出一个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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