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周插着裤兜,脸上没一丝歉意,眸子里盛满了冷淡:“你在骂我?”
“没,没有。”寸头男生吞咽着口水,否认完又脱口而出,加了一句道歉:“对不起。”
旁边顶着锅盖头的男生帮着朋友开脱:“裴哥,我哥们也是没看见是你,您别生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算了吧。”
“不是什么大事?算了?”
裴宴周舌尖抵着右腮,轻呵一声,掀起眼皮,不屑地扬起嘴角:“呵,你在教我做事?”
锅盖头男生连连否认:“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裴宴周站在楼梯上,斜睨着两人:“以后嘴巴放干净点,这次只是一个瓶子,下次就可能是板砖了。”
两人默不作声,没什么心思想哪里得罪这人,给抬起脚下楼的裴宴周让出一条路。
继而,才听见没什么情绪的表述:“我是一班的,我很护短,别让我听见你们再出言不逊,你们也知道,我脾气很不好。”
目送裴宴周走远,锅盖头男生松了一口气,才发泄似的踢开奶盒:“妈的,明明是他先找事的,还他妈让老子道歉。”
被奶盒击中的男生则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宴周发起疯是什么样子,咱们和一个疯子瞎计较什么,到时候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他裴宴周什么时候都集体荣誉感了?一班的扣分不都是他贡献的?这时候护起短,不会是起了什么色心吧?”
锅盖头男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哑巴配小疯子,倒他妈的是绝配。”
“别说了。”寸头男生生怕被听见,四处张望没见什么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扯了一下锅盖头的衣服,低声提醒:“你又不是不知道张烨上次什么情况,上次闹得那么大,裴宴周不也没什么处分,人学习好,在学校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惹怒他没什么好下场。”
“我操!”奶盒被锅盖头彻底踩扁,一脚踢到墙角:“真他妈晦气。”
第11章 小哑巴
转了个学像是穿越,一朝回到十年前的时光。
窗外晃动的人挡住烈阳,余影透过窗落在课桌上,骆樱瞬时间仿若分不清现实虚幻,握紧的掌心里有一层虚汗。
童年时她的邻居是个别扭的小男孩,对下课就围上来献殷勤的男生除了冷脸,再无计可施。
再大些,少年人学会了表露心思,不再故作扯着辫子隐匿喜欢,她的抽屉每天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礼物,尚且稚气的她还说不出冷言拒绝的话,熬夜和黎安安研究怎么回礼才能顺带上一句“谢谢你,我们永远是好朋友”的好人卡。
粗心如她,从来不知道一张好人卡打退不了炽热的心动。别扭的小男孩在嫉妒中性情大变,瞒着她挡下了所有人的靠近,只可惜她当时只看到了眼前,从未深究,更从未怀疑背后藏着什么代价。
“又是你,卢杰,整天到处乱窜,这十分钟你还得从隔壁楼的五楼跑过来,你们班的祁远咋回家的你不知道?我看再过几天就能和祁远做病友了。”
上课铃响,周绍金嫌弃地摆手:“没说你们是不是?耳朵长着是摆设?没听见上课铃?”
玻璃窗边的脸刚散开,烈阳倏地射了进来,窗边的小姑娘顿时披上一层浅薄透亮的金纱。
骆樱眯着眼睛缓了几秒,侧了些头,将不知何时夹进课本的情书塞到抽屉里。
仅仅两天的时间,情书的厚度足以媲美一本书,校园里搭讪的更不在少数,无论是谁她都摇头拒绝了。
昨晚在宿舍还隐约听见对面的床铺嘀咕着她是哑巴的传言,倒也托了扁桃体发炎的福,比起说些拒绝的话,还是被当作哑巴更舒心些。
“我们高中作为高考考场,这次放假的时间比以往要长,大家五号离校,八号的晚自习照常。”
周绍金的尾音未落,教室炸开了锅,以舒哲的声音最为亢奋:“万岁。”
“别高兴的太早。”
周绍金话风一转:“明天就要考试。”满意地享受着教室瞬变的气氛,他微挑眉头悠悠开口:“考号按照上次考试名次,前二十名在班里考,后二十六名去大会议室考。”
骆樱情绪不高,与周围哭天喊地的氛围尤为格格不入。
反倒是周绍金看向她:“骆樱同学这次考试你就坐在这里就行。”
刚想应声,骆樱就想起“小哑巴”的传闻,嘴巴翕动没出声,颇为熟练地点了下头。
放假的兴奋和考试的焦灼,两种情绪来回交织,一班处于一种极为诡异的状态。
“听懂了吗?”李铭优转过身,波浪的长发有几缕落在肩头,她拧着眉望着没什么回应的教室:“这样的状态拿什么去考试?靠第六感还是摇骰子?”
李铭优三十有几,但脸上的胶原蛋白满满,外加审美在线,说二十几岁也有人信。
相比于美貌,她更为突出的特点是较真,只要不满意课堂效果,就绝对是有人要遭殃。
肉眼可见,所有人的脊梁挺直,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黑板。
唯一巍然不动,仍在状况外的,只有西北角的那尊大佛。
李铭优迅速锁定了目标,将课本放在讲桌上,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步步紧逼。
“裴晏周。”她敲了一下桌面,没等睡眼惺忪的某人释放情绪,先发制人道:“你每天晚上是去Q.Q农场偷菜了吗?还是你那双卡姿兰大眼睛被人用502给粘住了?”
课堂并没有因为这两句话变得轻松,相反是愈发凝重。
这叫的可不是旁人,是裴晏周,那个起床气威力堪比原子弹的睡美人。
裴晏周的怒气在看见面前的脸时降为一半,他身体倾斜,倚靠在墙上,唇角崩成一条线。
李铭优和别的老师不一样,是他太奶奶堂姐妹的外甥女,尽管血缘关系算不上亲近,可按辈分,他得叫声奶奶。
高一时在化学课上顶嘴,他被喊去办公室,李铭优左一个奶奶,又一个孙子,把他膈应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星期都没缓过神。
“裴晏周,你这是什么态度?”
李铭优最见不得态度不端正的学生,直接切换了教育不听话孙子的模式:“上次在办公室说的都忘光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态度,还记不记得按辈分你得管我叫一声……”
“我错了。”裴晏周被折腾了没了睡意,在李铭优说出奶奶之前,屈服般地坐正,温吞吞拿出课本,随意翻开其中一页。
在他的认知里,这几步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就这?”李铭优依旧看不惯这懒散样,右手一抬:“站到前门去听课。”
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吸气声。
将近两年光景,裴晏周只是在课堂上被叫醒过一次,还是高一刚开学那会。
校领导检查纪律,叫醒正熟睡的人让他洗把脸清醒清醒,当时他黑着脸摔门而出,力道之大直接震飞了门旁边的白漆。
从此各科老师都心照不宣,默许了裴晏周上课睡觉的事情,毕竟是年级第一名,有点特权还是无可厚非的。
像李铭优这样点名道姓还让站着听课的委屈可没受过,不悦不悦,还是不悦。
情绪不断积压,裴晏周的手不断蜷缩,青筋出现在握成拳头的右手上。
站起身时,脑海中出现他被逼着低头叫“奶奶”的画面,迈开腿后才抽走被翻开的课本。
行,他忍了。
空调持续响动,电力在仪器中转化成风,一股股凉意不断涌入教室内。
坐在走廊边的同学憋了一口气,在裴晏周路过时,后脖颈接受到不同寻常的凉意。
这一小插曲,比打了兴奋剂还有用,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彻底清醒,对李铭优的敬意油然而生,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生怕被逮到什么把柄。
裴晏周自然不会好好站着,朝着门上一靠,手里的书扔在最近的课桌上,还在平复着压不下来的烦躁。
十分钟后,大少爷终于拿“好男不跟女斗”说服了自己,头顶上支棱起头发塌陷几分,眸底的焦躁褪去几分,才分出心神放在周遭。
他眉骨硬朗,但眼神清明,看似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可余光闪烁,分明藏进了一个小身影。
骆樱的发顶悬着光晕,在阳光下是冷棕色的光泽,纤细白嫩的胳膊放在桌面上,连毛孔都不见一个。
她的眼睛低垂,睫毛弯又翘,薄唇颜色很淡,如三月绽放的樱花那般粉嫩。耳朵夹住散落的头发,小巧的耳垂在光影下有一种透亮感,莫名带了一股娇嗔。
裴宴周向来随心所欲惯了,也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随着时间的推移,别说移开视线,反倒是目光愈发灼热。
他还是懒散地靠着墙壁,眼神落在骆樱的耳垂上,白皙无暇的皮肤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在日光下散着淡淡的红晕。
他无意识地舔了下薄唇,连带着喉结动了下,心里默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莫名其妙的欲望。
那颗小红痣会是什么手感。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份无端被勾出的念头,让他原本遏抑的关注暴露在正午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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