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亲亲才能好 (绮季)

　　他趁着梁冬忆去洗澡的时候，走到她的书桌旁边看了眼，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儿，梁冬忆从浴室出来，段一哲朝她招招手。
　　梁冬忆被他拥入怀里。
　　段一哲拇指和食指捏着她脸颊两端酒窝的位置：“你好像不开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自己调节了差不多一晚上也没什么了，但是段一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负面情绪突然又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没什么……”梁冬忆觉得鼻子有点泛酸，本来就是小事，要是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还显得她矫情了。
　　她把脸往他胸膛上蹭了蹭，段一哲却推开她，语调平静：“我是你男朋友。”
　　梁冬忆抿唇与他对视三秒，妥协。
　　“我不是在实习嘛，给学生批改作业的时候，我在评语后面加了颜文字，还画了一些比较可爱的小动物，”讲到这里，梁冬忆顿了下，似乎觉得有点丢脸，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只露出红透的耳尖，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我被家长投诉了。”
　　“他们说我为人师表，态度不够严肃端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朋友在这，梁冬忆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她小声道，“我就是想着这样是不是更能拉近师生之间的距离，希望能改变以往刻板的教法去教他们。”
　　段一哲听完后，低头在她脑袋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就辞职吧，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这怎么就扯到了辞职呢？”梁冬忆说，“我只是来跟你宣泄一下，我没说我要辞职，而且，我也没那么脆弱，只是觉得自己不被理解有点委屈而已。”
　　“不是，那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没有，又不是只有这个工作会被骂，其他工作也会被骂啊。”
　　“你来我工作室，没人敢骂你。”
　　“……”梁冬忆无语地看他：“我又不会跳舞，去你那干嘛？”
　　“可以学。”
　　梁冬忆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跳舞的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舞蹈适合她，她刚想到这儿，段一哲就说了：“我发现有一样舞蹈挺适合你的。”
　　“？”
　　段一哲坏笑着挠了挠她的下巴，轻浮道：“脱衣舞。”
　　“……”梁冬忆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推搡了下段一哲，然后瞪着他。
　　段一哲也不跟她开玩笑了，把人重新搂了回来，问：“就这么喜欢这份工作？”
　　梁冬忆柔软绵长地嗯了声。
　　“为什么？”
　　梁冬忆一愣。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高二在办公室门口听到那些话后，她才知道，原来对于不同的学生，老师们的态度可以天差地别。
　　她当时在想，老师，不应该是这样的。
　　“希望让更多的小朋友遇到一个公平公正的老师，而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
　　第二天中午，段一哲送梁冬忆上班后，再一次接到了段仁的电话。
　　其实段一哲不是很想接，事实上他也没接，扫了一眼便掐断了。
　　电话马上又打了过来，段一哲还是没听。
　　过了一会儿，段仁倒是没再打电话了，改为发短信。
　　——出来见一面吧。
　　段一哲来到目的地的时候，段仁已经在那等着了。
　　“我很忙。”段一哲开门见山道。
　　他没看对面的段仁，微眯着眼透过旁边的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光景，他忽然觉得时间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明明几年前一直是段仁对他说很忙，没想到，现在立马就颠倒过来了。
　　也许是段仁以前习惯了不给他这个儿子好脸色，所以这会儿面对他这个态度更是一股气拼命往上涌，可他此刻又不能骂他什么，就这么憋着股不上不下的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僵硬地开口。
　　“公司出事了。”
　　“关我屁事？”
　　又是一股气往上涌，混着刚刚的怒气，段仁觉得胸口又重了几分，像是忍不住了一样，段仁语气重了几分：“你是我儿子！”
　　“儿子……”段一哲跟着低喃地重复了一句。
　　蓦地，他笑了起来，唇角弯起弧度，却一点也不暖。
　　特别是他的眼睛。
　　在他眼里的人，则仿佛被卷进一个冰冷与阴鸷交织形成的巨大漩涡里，周遭冷到了极点，全身血液似乎都凝结成了冰。
　　“啊，那么您需要您的儿子干些什么呢？”段一哲指尖点着椅子把手，神情轻松，唯独眼里的温度没变。
　　有那么一瞬间，段仁其实想过要不算了吧。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商场上被人阴了一把，损失那么几百万而已。
　　但此刻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听见段一哲这么问后，竟然觉得他会帮自己。
　　“商业联姻。”
　　段一哲整个人突然放松起来，往后靠了靠，语气嘲讽：“那您儿子也真是惨，这才多大啊，就要去商业联姻了。”
　　“你什么意思？”
　　“嗯？”段一哲面露疑色，“您不就只有一位在帝都土生土长的儿子吗？”
　　“段一哲！”段仁终于忍无可忍，拍桌而起。
　　幸好他们这儿是包厢，要不然，会成为全场瞩目吧。
　　段一哲也不打算跟废话，站起来，手臂撑着桌子，身体前倾，无所畏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你以前就没管过我，现在，你哪来的资格？”
　　*
　　梁冬忆下午下班的时候，出了学校门口，往远处路口一看，没看到段一哲，她走过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她有些焦急，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以往他有什么事都会提前跟她说的，今天怎么回事？
　　梁冬忆很少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但此时此刻她没办法不那么想。
　　就在她要打电话的时候，那辆熟悉的车子才出现在视线里。
　　她深呼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上车之后，梁冬忆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丁点难已捕捉的烟草味，她对烟味天生有些敏感，所处的环境中烟味的话，她能第一时间闻出来。
　　现在距离段一哲有一定的距离，梁冬忆也不好凑近去闻。
　　而且，也不一定是他抽。
　　梁冬忆胡乱想着，等到了家，她整个人挂在段一哲身上，凑上去一直嗅，像只小狗。
　　“怎么了？”段一哲好笑地扶稳她。
　　他虽笑着，可细听的话，言语里有很淡的疲态。
　　梁冬忆抿了抿唇，放开他的肩膀，重新站回地面，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低，目光躲闪。
　　在段一哲看来，她这是害羞。
　　“是吗？”段一哲捏着她的耳垂玩，弯腰哑声道，“那想不想亲亲我？”
　　得到的回应就是脚背上被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然后是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
　　两人简单吃了个晚饭后，像之前那样，各忙各的了。
　　梁冬忆要备课，改作业，段一哲要研究新的舞蹈动作。
　　忙得差不多了，梁冬忆伸了个懒腰，开柜子拿衣服去洗澡。
　　现在这个时候，帝都没供暖，之前段一哲送的那件睡袍倒是用得上了，她找好衣服后又抓起毛绒绒的睡袍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她瞥见段一哲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怎么深究。
　　她的心思都被那股郁结在心口的莫名其妙的感觉沾满。
　　她总觉得段一哲有事瞒着她，她想问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她想起昨晚那茬，明明她有什么事都跟他说了，怎么他就不告诉她？
　　梁冬忆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在脑子里已经组织好语言了，等他出来，她就要问他。
　　结果真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梁冬忆看了他一眼便呆住了，完全忘记要说什么了。
　　段一哲穿着跟她身上一样材质的同款睡袍，只不过她的是兔子，而他的……似乎是熊？
　　睡袍颜色偏深棕色，腰腹两侧弄了两只熊爪，这个似乎是口袋，梁冬忆瞥了眼他的脚，没看到想象中的棕色熊爪毛绒拖鞋，她呆了两秒，眼神又重新放回他身上。
　　这种偏可爱风的睡袍套在他身上，不但削弱了些他面无表情时带来的低气压，而且还显得挺可爱的。
　　在梁冬忆发呆的时间，段一哲已经来到了她旁边。
　　“发什么呆？”
　　梁冬忆脸贴着他身上那件毛绒绒的睡袍，触感柔软，她没忍住，用脸蹭了蹭，还上手摸了摸。
　　这跟她身上那件不会是一对的吧？
　　她这么想着，等段一哲开口时，她才想起正事。
　　“段一哲，”她放轻声线喊了声他的名字，眼眸澄澈清明，学着他昨天那样子，“我是你女朋友。”
　　她这一说，段一哲揉着她腰的手一顿。
　　果然有事瞒着她，梁冬忆想。
　　段一哲动作只顿了一下，又继续揉了起来，他低下头，细细地吻着她的侧脸，呢喃着：“段仁来找我了。”
　　声音听着没多大的情绪。
　　虽然梁冬忆没听过段仁这个名字，但根据这姓氏还是大概猜出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