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亲亲才能好 (绮季)

　　“啊，”段一哲反应过来，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说道，“是啊，那怎么办？”
　　“那你看着我吃。”梁冬忆弯了弯眼睛。
　　“……”
　　梁冬忆又靠过去些，悄咪咪地跟他讲：“我小的时候，有一次也是感冒了，不能吃蛋糕，然后隔壁那小孩坏死了，捧着块蛋糕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的。”
　　梁冬忆压着笑，一本正经道：“所以我现在也要这样对你。”
　　段一哲也挺配合她的，故作受伤道：“那你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那我就舍己为人吧，放弃我的蛋糕，带你去吃饭。”
　　*
　　两人出了KTV，忽略掉一旁的烧烤，火锅，肯德基之类的店，正儿八经地找了家餐馆，认真地吃起了正餐。
　　“我看看你有什么不能吃的，辣的不能，煎的炸的也不能……”小姑娘拿着菜单全神贯注地看着，一边小声嘟囔着，“算了，我看看你有什么是能吃的吧。”
　　“……”
　　上完菜后，段一哲看着那几碟清淡得不行的菜：“……”
　　虽然这是他吃过的人生中最清淡的一顿，但他莫名还挺高兴的。
　　吃饭的时候，梁冬忆想起了个问题，叫了他一声：“你女朋友呢？”
　　段一哲没懂她在说什么，看她的眼神十分困惑。
　　“就……席望舒啊，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出来玩呢？”
　　“她不是我女朋友，”段一哲觉得有点好笑，“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都这样说的。”
　　“赶紧吃饭，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一顿饭吃下来，梁冬忆在座位上乖巧地等着段一哲结账回来。
　　出了餐厅，天色也不早了，八点多了快九点了。
　　“我送你回去？”段一哲问。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梁冬忆就是单纯地不想麻烦别人，觉得大晚上的，别人也得早点回家去的。
　　“不怕了？”
　　仔细想想，其实是有点的，这天都黑了。
　　虽然这块挺热闹的，但是挺多KTV、酒吧这类的娱乐场所，社会人也不少，而且，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到公交车站。
　　“……怕。”
　　“那就走。”
　　梁冬忆以为他说的送，是送到公交车站，但不是的，他也跟着上来了，还坐到了她旁边。
　　路灯的光影不断后退，扫过梁冬忆的脸庞，影影绰绰的。
　　“瓜瓜，听说你打架了？”段一哲舌尖扫过口腔，笑了声，“还是为了我？”
　　“……？”
　　打架？她哪有跟谁打架？
　　梁冬忆想了想，最近跟人发生过比较大的冲突事件，便是和范灵雨经历的那次名额事件，但她们也没打架啊，只是把话说清楚而已。
　　梁冬忆不太懂，这事件究竟是怎么传的，连他这个休学的人都知道了。
　　传得广就算了，连事实都歪曲了。
　　什么叫为了他？
　　“我没啊。”
　　“瓜瓜，人呢，做了错事，要承认。”段一哲学着她的口吻，教育着她。
　　见他自己提起来，梁冬忆没想那么多了，开始反击：“那你呢？你不也打架了？还被处分了，还被勒令休学了！”
　　被提起这在梁冬忆看来算是比较伤心的过往，段一哲也不恼。
　　“他们该打。”段一哲默了默，想起一开始认识时，他跟她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吓着她的事，又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好像，把他当朋友了。
　　朋友。
　　段一哲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词，侧头，认真问道，“那你害怕我了吗？”
　　看看，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打架凶狠，被处分，被休学的坏学生。
　　这要是放在以前，梁冬忆肯定是怕的。
　　可慢慢接触下来，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害怕，对自己也挺好的，至起码，没像范灵雨那样对自己。
　　而且，他也没打自己。
　　打自己。
　　梁冬忆突然就想起了个事：“你之前不是跟着我坐过公交车来着？”
　　段一哲在听。
　　“我以为当时你要偷偷跟着我，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我揍一顿。”
　　段一哲愣了愣，随后轻笑出声，觉得有点气人，又有点好笑。
　　自己的一片好心在她看来是为了打她？
　　“那你现在就不怕我跟着你是为了打你？”
　　“那我这不是认识你了？觉得你……嗯，还挺好的？”梁冬忆小声说着，觉得这个人也是奇怪，明明没那么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装得那么可怕，让学校那些人见着他就躲，这样他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没什么朋友，不会难过吗？
　　梁冬忆像个老母亲一样关心着他的事，叹了口气，教育着他：“你也别装得那么凶，你试着去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的。”
　　段一哲看着她的黑眸沉了沉，翻涌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他喉结滚了滚，沉声道。
　　“那我对你好，你也会对我好么？”


第16章
　　车辆在前进着，不断变换的光影打在少年漆黑的眸子里。
　　段一哲的眼睛不大，还是个单眼皮，但是莫名的好看。
　　他平时随意懒散习惯了，细长的眼睛没什么情绪，静如一潭死水，寡淡得不行，像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激不起他眼里的波澜，沉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光。
　　但是这会儿，里面隐隐亮起细微的光芒。
　　“那是肯定的呀！”
　　她语气特别欢脱，带着无法撼动的肯定，像一把刀，将这一字一句篆刻在了他的心尖上。
　　梁冬忆说完后思绪开始飘得有点远，觉得段一哲并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
　　“那他们，就被你打的那群人，”她眨眨眼，试探地开口，“是对你不好么？”
　　少女仰着小脸，眸子里含有特别真切的关怀，细软的声线带着轻微的小心的语气，让他生出一种服软的冲动。
　　段一哲低着眼。
　　“嗯，对我特别不好。”
　　梁冬忆的想法其实特别简单，既然别人对自己不好，那也不要对他们好了。
　　公交车到她家附近的那个站了，下车前，她严肃地拍了拍段一哲肩膀：“他们对你不好也别难过，我会对你好的。”
　　段一哲身子一僵，没跟下去，就这样坐在车上看着女生跟他挥手，然后，转身的动作带起裙摆一阵晃动，瘦小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巷子里。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扶着额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是那句——
　　我会对你好的。
　　他今天真是魔怔了。
　　不然，怎么连她裙摆扬起的弧度都觉得刚刚好？
　　*
　　除去鱼仔那一次的生日会，梁冬忆的暑假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无趣：起床吃早餐，学习，煮饭，睡觉，再起来学习，又煮饭，过得规律且无聊。
　　而且父母都要上班，来到柏城之后，加班的时间越发的多，也没什么时间陪她出去走走。
　　好在梁冬忆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不觉得枯燥的暑假有多漫长。
　　一中除去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一个学期分一次班外，高二高三都是一年分一次，实验班只取年级前五十，剩余的全部电脑分配。
　　在开学报到的那天，梁冬忆跟以往那样，走到了分班表前，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这会儿人不算多，梁冬忆也不需要等，凑近看了看。
　　每张分班表上的名字都是按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排的，按照梁冬忆雷打不动的排名，她其实只要找每个班的第一名就可以了，找得特别快——
　　高二三班。
　　那三班就是实验班了。
　　梁冬忆继续看了看三班的其他名字，其实大部分也还是上学期实验班的那些人，只有少数一部分，被后来者追上，被淘汰出了实验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不出所料，名单里还是有范灵雨。
　　继续看下去……席望舒。
　　嗯？席望舒？
　　整张名单看完后，也没发现王荔晶的名字，看来没和她同班了，都当了一年的同桌了，梁冬忆这个时候还是有点难过的。
　　梁冬忆还在看其他班级的名单，忽然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回头，是许久未见的杜阳晖。
　　“冬瓜，我们在一个班，”杜阳晖说，“你看见我怎么有点失落的样子？”
　　“啊？”梁冬忆瞬间回神，立刻扬起标准的微笑，“有吗？你看错了吧？”
　　“以后我们就有更多时间交流了。”杜阳晖说。
　　“是呢。”
　　梁冬忆也不知道为什么，转头前刹那闪过脑海的，是那个人的样子，她潜意识地以为是他，所以在看见杜阳晖的刹那，自然而然的神情便先一步表现出来了。
　　此刻她也不是很有心情跟杜阳晖说话，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别动！”杜阳晖突然间严肃地说了句话。
　　梁冬忆被吓得意识瞬间回来了，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身体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她紧张地开口：“怎……怎么了？”
　　“你头上有虫子。”
　　虫……虫子。
　　梁冬忆僵直了脊背，无数虫子的样子在她脑海闪过，令她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