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忍笑:“是挺恶毒。”
唐添添痛心疾首:“江大律师,我们真的要为虎作伥吗?”
江莱叹气:“误交损友,没辙。”
顾希芮逗乐了,大手一挥,“好嘞,我杀人放火,你俩就一个递刀一个泼油。”
唐添添:“那余漾呢?他干嘛?”
顾希芮:“他在撇大条……”
唐添添:“我淦!”
群视频关了,顾希芮还笑得停不下来,跟他们几个贫一会,就觉得别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吴嘉文的信息是事发第三天发来的。
看着那八百字小作文,顾希芮觉得讽刺,吴嘉文平时挺寡言少语的,学习又好,一个高冷学霸的形象跃然眼前,现在发来一封道歉长信,似乎有点儿崩人设。
他道歉满诚恳,也坦白了自己的取向,只是他出身平凡,父母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很难接受他喜欢男生的事实,他只能出此下策,想找个不错的女孩子结婚,算是给父母有交代。
“……还是很对不起,希芮,我并不是想不负责任的骗婚,我想的是,会一辈子对你关心照顾,像好朋友那样,我也可以跟你生一个孩子,你我的基因结合,孩子想必十分可爱……”
顾希芮一脸黑人问号:你是有奥特曼基因?我生你二大爷!
“只是我没想到,还没找合适的机会跟你开口,就被你发现了我和梁泽的事,对不起,我跟他说的是你主动追我,所以他对你敌意很大,这个全都怪我没有开诚布公的说清楚,现在他已经被拘留还留下案底,真的请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我们保证不会再打扰你……”
顾希芮简直无语,激情澎湃写了一大段逐字逐句有理有节的回怼,最后又都删掉了。
跟他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最好的结局就是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最后她只打了一句话,【咱们两清,以后请你们俩永远滚出我的世界。】
发送。
“卧槽!”顾希芮从床上蹦起来!
吴嘉文这个王八蛋,发完道歉小作文,居然把她拉黑了!
第4章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晚在酒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没掀起半点水花,顾希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白城很小,熟人圈子错综复杂,想想尹澄那群人如果知道了,怕是能笑掉假体然后搞个众筹,慷慨砸钱送她全网出道。
揣测过所有可能性后,她觉着大概是酒店担心声誉受损,挡下风声低调处理,不然谁有那么大能量只手遮天?
除了被吴嘉文道歉后马上拉黑她的这个操作恶心了一把,身上几处小小擦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江莱将那一对夫夫定义为“我们LGBT之耻”,但建议顾希芮别把这事闹大,不能再给林家任何可以还价的借口。
忐忑了几天,顾希芮的二十二岁生日撒腿就到。
循例是中午跟爸妈乖巧庆生,晚上跟密友豪放贺寿。
因为二十二岁生日过完,顾希芮就可以以当初爷爷为她与林卓安定下的婚约为名,向林家索取巨额违约金,这个昭示着她即将成为亿万富婆的生日节点也就格外振奋人心,比起十八岁成年那一回,宛如新生。
谈到婚约,几人商量起了顾希芮应该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挥师北上,高傲而不失优雅的拿走十个亿。
余漾、江莱和唐添添原地成立了催收小组,全程不遗余力的献计献策,从江莱负责施展庭辩技巧、唐添添随时准备内外网双管齐下爆料,再到余漾负责安排一支武装押运的安保公司,吃个饭的工夫,几个人已经完成了先礼后兵的初步部署。
许愿切蛋糕时,四人齐齐闭目发愿,祝顾希芮顺利拿到违约金,从此做个咸鱼富婆原地躺赢,左拥右抱吃喝玩乐,一朝暴富余生无忧。
他们仨万一遇到事了,也能有个蹭吃蹭喝、借钱过桥的去处。
友谊就是这么朴素且真挚。
顾希芮走在住宅区的羊肠小道上,顺时针揉着自己的小肚皮助消化,心里和肚子里一样满足。
父母疼爱,朋友赤诚,爱人不渝。
三者能得其一,是上天垂怜,
得其二,是平生无憾。
得其三……顾希芮撇撇嘴,那是主角光环过于耀眼。
回到家都是凌晨了,爸妈早睡了,顾希芮轻手轻脚打开门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长出一口气。
十个亿到手,就再买一套小别墅自己住。
她洗澡时想。
省的这么大个人了,回来晚还得担心挨数落。
到洗完澡,她这个想法已经膨胀到再买个十来套房子,凑够三十一套给爸妈收租,让他们每天去收一套房子的租金,权当锻炼身体,小月份的话只好辛苦一点,月底加加班。
余下的嘛,就理财、定存随便搞搞,反正利息都花不完。
想到这里,顾希芮笑出了声,亢奋不已的点开某乎找到问题【身处世袭房东阶层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写回答——
”先占个坑,等我买完房子来答。”
关掉某乎,她心满意足的睡去,深藏功与名。
翌日,顾希芮睡醒已经日上三竿,黑眼圈和起床气不好说哪个更重。
主要是因为前一晚没睡好。
许是昨天叨咕了太多遍“林卓安”这个名字,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林卓安在她整晚的梦中频频露脸。
时而是十年前林卓安执意离开顾家,她骂着“白眼狼”冒雨去追的场面,时而是他说好来给她过十八岁生日,后来爽约不说,半夜三更被顾希芮发现他身边还有个女人。
也是那天起,顾希芮就把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再到后来梦到爷爷病重,弥留之际也没能见上他一面,顾希芮都不觉得多意外,人走茶凉,从前的情分早淡了。
那时候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但她其实经常能见到林卓安,他不是在新闻里意气风发的搞事业,就是跟富家千金同框,男才女貌在线喂狗。
这些事儿翻来覆去出现在梦里,搞的她心态差点崩了,睁眼就想爆粗。
没好气的起床,爸妈已经在楼下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备菜了。
顾家家道中落是不假,但老爸顾远达素来对吃特别讲究,毕竟当年也是白城名震一时的酒店大亨,他的“至尊皇庭大酒店”规格几乎是白城酒店业天花板,装修富贵奢华金碧辉煌,餐饮水平吊打别家,生意最好的时侯,想预定酒宴至少要提前半年。
只不过后来白城改革开放的早,连锁快捷酒店、国际五星级酒店品牌接二连三在白城落地生根,发展势如破竹,顾远达低估了行业更新换代的速度,没能把握转型时机,经营状况急转直下,再到前几年,网红经济一经崛起,顾家的“至尊皇庭”彻底凉凉。
顾希芮灵魂拷问过老爸,当初听着“至尊皇庭”多么威武霸气傲视群雄,怎么现在一听这名字就像城乡结合部KTV似的,土到能刺猹呢?
顾远达也很郁闷,这人的喜好审美,怎么就像从前的猫王头喇叭裤一样,说变就变呢?
可做生意就是这样起起落落,好在是顾家老爷子早年间下南洋经商,赚的盆满钵满之后回到白城买地盖房,而顾远达兄弟姐妹七人里,顾老爷子最疼他这个小儿子,给他的房子和地也最多。
城市发展经年变换,白城的楼市一飞冲天,顾希芮爷爷买的那些地赶上了大拆迁,顾远达握着二十套拆迁房权衡了许久,终于有了服老的念头。
顾希芮上高二那年,酒店最终撑不住关张了,付了所有房租水电遣散费之后,顾远达手头也就只剩下现在住的这套不好出手的老旧别墅和那些拆迁房,他盘算着,守着这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房租过日子,安安稳稳的也挺好。
这几年来,从前的“朋友”断了大半,顾远达倒是不需要再应酬,他对吃的很挑剔,家里的伙食标准被拉得极高,与妻子温玉把三餐安排的明明白白,一点儿都不担心把女儿的嘴也养刁了。
除了偶尔在外遇到曾经落魄如今发达的旧友,心里有点感慨之外,尚算知足。
顾希芮踢踢踏踏进了洗手间,楼下厨房的水龙头有点漏水,顾远达和温玉两口子一个做饭一个处理水龙头,正手忙脚乱的时候,门铃响了。
“希希——”温玉在厨房里高声喊,“物业来修水龙头了,去开门!”
顾希芮脑子还在混沌中,温玉的声音破风穿过电视声、油烟机声、门铃声的交响音传到楼上,她就只攫取到“物业”两个关键字,也没多想,穿着宽大的卡通T恤和短裤,叼着牙刷顶着一张大油脸跑去开门。
“不瞒你说,我当时的表情就跟T恤上这史迪奇是一毛一样!”后来某天,她在群里跟几个死党说。
怎么就所有丑破天的时刻都能赶上他呢!
林卓安也没好到哪里去。
打开门看到他的那一刻,顾希芮的牙膏喷了他满头满脸。
林卓安扬起眉毛,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纸巾,优雅细致的擦完脸,才幽声说了句,“还用草莓味儿的。”
顾希芮表情早就拧成一团,梦里想爆揍的一张脸突然变得有实体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入梦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