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姜北栀)

　　“对不起，对不起……”季眠忙不迭道歉。
　　这是继给错了卡片之后，又一窒息操作。
　　陆远珩松开手，同时错开身，“没事。”
　　声音淡淡的，低沉磁性的像极了季眠拉大提琴的前奏。
　　季眠抬起头，与他对视，小声逼逼，“还是有事的。”
　　声音很轻，但陆远珩还是听到了。
　　他垂下薄薄的眼皮，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记忆，他抬腿，准备离开。
　　但他往前一步，对方也跟着跨了步。
　　“有事？”陆远珩停下。
　　季眠明确从那目光读出不认识俩字，她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她解释道：“可能你不记得了，我是昨天给你递卡片的那位同学。”
　　还转手被你举报给了保安。
　　陆远珩想也没想，语气冷漠极点，“所以呢？”
　　“因为你好像有些误会了，所以我是来解释的，当时我递错了卡片，我的本意不是那个意思，我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当然，刚才撞到你也只是意外，我没有想占你便宜的意思。”
　　“……”
　　在陆远珩毫无温度的凝望下，季眠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逐渐变小。
　　即使那瞳孔里毫无温度，但季眠也读出了不耐的情绪，仿佛她再敢多说一个字就能被冻成冰雕。
　　“不好意思。”陆远珩看了眼腕表时间，“我赶时间。”
　　他面上的毫无表情已经很明确的给了季眠答案，“哦，不关心不重要。”
　　季眠一顿，刚才的话就跟喂狗一样，连个回声也没有。
　　不等季眠回应，陆远珩已经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季眠抿唇，杏眸睁的圆圆的。
　　等人走后，又忍不住盯着这带着料峭寒意的背影发愣。
　　很奇怪。
　　陆远珩表现越冷淡，她越有兴趣。
　　她就像是一只找到纸盒的猫，来回的打量，纸盒封的越紧，她越想打开瞧瞧里面的好风景。
　　而对于陆远珩她也坚信，等到她将人追到手时，那冰冷不近人情的外表下必定掩藏着一颗热烈的心。
　　*
　　“电力时代时，电网的出现淘汰了一批以小型发电设备供电生产的中小型企业，而同样，在未来大数据时代，云计算的发展也将势不可挡。”
　　陈教授握着保温杯，嗓子因为长期讲课的原因带着点哑，但他的风格一如既往的充满着书生气的儒雅。
　　陈教授课讲得很好。
　　但不是本专业的季眠对于IT名词一窍不通。
　　季眠像一只小尾巴一样，跟着陆远珩并成功当起了临时同桌。
　　陆远珩注意到她时，睨了她一眼又平淡的收回来。
　　倒是季眠心虚的解释，“这位老师课讲得很好，我是慕名而来。”
　　“随你。”陆远珩打开教材。
　　感受到迎面的冷空气，季眠老实交代，“好吧，我跟着你来的。”
　　陆远珩翻了一页书，并未回应。
　　从季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干净利落的线条，以及长的过于优越的睫毛，如鸦羽般。
　　呜呜呜。
　　这是什么神颜。
　　对着这样一张脸完全生不起气来。
　　但终究是在上课，肆无忌惮的盯着对方看也是不礼貌的，所以季眠认真的开始听课。
　　结果从陆续蹦出的“云计算、服务器、互联网整合……”等一些列名字分明拆开来都认识，但合起来就超出她认知范围，令她听得无比艰难。
　　但这挡不住季眠的搭话……啊不对，求知欲。
　　她卑微的侧过身，小声询问：“API是什么？”
　　话音刚落，位于陆远珩身边的女生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从上到下，非常明显的打量目光，然后又收了回去。
　　陆远珩声音沉冷，回：“应用程序接口。”
　　“哦，”季眠恍然大悟，紧跟着问：“应用程序接口是什么？”
　　陆远珩：“……”
　　“知道百度吗？”
　　“嗯嗯。”这是她熟悉的名词。
　　“去问它。”
　　陆远珩话音刚落，在他旁边响起不大的笑声。
　　女生捂着唇，笑过后偏过头拿着课本问陆远珩问题，同时抬起眼皮很快看了季眠一眼。
　　季眠再清楚不过了，那女生的眼里是满满的敌意与炫耀。
　　好在陆远珩的冷是无差别奉送，他几个字剪短的回答了女生的问题，其简练以及冷漠程度不亚于让季眠去问度娘。
　　季眠抿唇，唇角往上扬，心情一下子被治愈。
　　·接下来，季眠认真的记下了她所有听不懂的名词，密密麻麻的快写完了笔记本的一页。
　　她想的很远。
　　在一起后，这些都将是两个人的共同话题。
　　因为跟着陈教授做项目，这些课程他早已经自学完，但陈教授不会照本宣科，即使上同一节课也总会有新的输出，所以他依旧会来听课。
　　但整个过程，多少有些游刃有余。
　　很快，陆远珩因余光注意到奋笔疾书的季眠，因为跟上节奏，所以她书写的很快，她偶尔会抬起头，拧着眉头，显得多苦大仇深。
　　陆远珩目光顺着笔往下移。
　　丑。
　　委婉点，丑出了个性，以至于很难跟女生漂亮的皮囊扯上任何关系。
　　但倒比甲骨文辨识度更高，陆远珩认出里面的名词以及……只有名词。
　　如果让陈教授看到这一份笔记，怕非得气出好歹来，他那么多的输出被这位刻苦学生化繁为简剩下了一堆名词。
　　察觉到视线时，季眠有种私底下用功被老师发现后的难为情，“老师讲的精彩了。”
　　“嗯。”
　　陆远珩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敛了下眼皮，比刚才更冷。
　　季眠满心欢喜，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呀，被偷看了。
　　四舍五入，爱情的开始。
　　*
　　陆远珩不清楚短暂几秒内季眠丰富的想象力，因为刚才的失神，他调整了状态，全身心投入到课程。
　　陈教授提了问题，点名陆远珩回答。
　　陆远珩起身，几乎全教室的目光齐齐的看过来。
　　季眠这时候才能停下写到手酸的手，撑着脸，光明正大的欣赏陆远珩的神颜。
　　“你也是陆神的粉丝吧。”坐在季眠身边的扎着双辫的女生主动小声搭话。
　　季眠侧过脸，强摁着想要纠正为未来女朋友的冲动，点了点头。
　　“你运气真的很好能坐在陆神旁边，我只比你来晚一步。”双辫长相甜美，是那种二次元美女。
　　季眠不失礼貌的笑了下。
　　双辫又道：“我看出来了，你应该不是本专业的学生吧。”
　　季眠点头。
　　她甚至不是本校学生。
　　“正常哦，还有很多外校的女生跑来跟陆神告白，还有校花呢，不过全都被拒绝了。”双辫凑过来，声音压的很低，“你不会也要告白吧？”
　　季眠不置可否。
　　“别怪我没提醒你哦，陆神有喜欢的人了。”
　　季眠：“？？？”
　　她怎么不知道。
　　“喏，就是这位。”双辫抬了抬下巴，示意季眠看过去。
　　也是在这时候，在陆远珩旁边的女生站起来，身形高挑，只看外表就知道是头脑聪明的优秀女生，扎着高马尾，脸算上多惊艳漂亮，但胜在干净跟带着点傲气的气质。
　　“赵羽衣。”
　　双辫介绍道：“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的羽衣，。”
　　赵羽衣看着陈教授，回答道：“现在云计算主要面对的困境主要是在访问权限问题上服务商会越过用户访问数据资源，以及信息的保密性难以得到保障，数据不完整以及法律法规等四个方面……”
　　比起季眠艰难记下名词，赵羽衣回答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每一个字都在彰显一个优越生该具有的品质。
　　赵羽衣说完，陆远珩继续补充。
　　两个人一来一回，令陈教授满意的扬起弧度。
　　双辫感叹道：“这大概就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吧。”
　　画外音也是劝退季眠，人家这已经组成CP了，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察觉到这次没有回应，她看向季眠。
　　季眠单手托腮，全神贯注的舔颜，事实上，从陆远珩开口后她就很难再看到其他人，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为什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哭了。
　　回答完毕，季眠鼓掌比谁都卖力。
　　双辫眼看着季眠已经无药可救，放弃了拯救无知少女的计划。
　　*
　　陆远珩落座。
　　从左边的位置，缓慢的递过来一张纸，纸上附带着白色卡片，诚聘男友四字比上一次十六字显得收敛不少。
　　卡片下，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字。
　　“这才是我要递的卡片。”
　　再看一次，这字依旧挑战他的审美，陆远珩不动声色回了一个“？”。
　　隔了半晌，纸张再一次越线，出现在他眼前。
　　“我觉得我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
　　“陆同学你好。”
　　“我叫季眠，季节的季，好眠的眠，X大酒店管理1641学生。”
　　“——你的，未来女朋友”
　　辨认这几行字需要时间，陆远珩是忍着强迫症才能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