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姜北栀)

　　“这样……难过身体受不了。”季眠声音很轻，嘀嘀咕咕。
　　宁皓问：“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他真厉害。”季眠心虚瞎扯。
　　“是啊，这种人都不要命，但怎么能行呢，还这么年轻呢，生命有多少美好事物都没体会过就这么没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宁皓打趣道。
　　其实实验室不算膈应，他们在走廊里的对话，里面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就是专门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季眠想到他的胃病，有些担忧的皱眉。
　　他真的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到了。”宁皓的声音将出神的季眠拉回来，伸手示意：“女士优先。”
　　“谢谢。”季眠声音自动变小。
　　宁皓将等噼里啪啦的全打开了，瞬间驱赶了实验室的昏暗光线。
　　季眠轻易就看到了后排的陆远珩。
　　这是距离了整整五天第一次见到他，但对季眠而言，就像是隔了好久好久。
　　陆远珩的坐姿一向很标准的那种，背脊挺的笔直，让人不免想象，在他这么多年的读书时代，他永远是老师口中的三好学生。
　　“阿珩，怎么你还没回去？”宁皓有一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带着笑，故意的。
　　“还有些没做完。”陆远珩头也没抬，在寂静的实验室里，能听见的是键盘被敲击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哦，那你忙，我带小学妹参观一下。”
　　键盘的敲击声忽然中断，不过时间并不长，如果不注意，很难发现。
　　季眠就是没发现的那位。
　　因为上次被拒绝，她多少觉得提不起气来，但又想到这次是跟着宁皓过来，是名正言顺而不是故意来打扰他，季眠感觉自己又好了很多。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计算机吗嘛，没什么特别的。”宁皓往后排走，同时向季眠介绍。
　　设备的确是没什么可看的，关键是看人。
　　季眠也心思不在这上面。
　　因为宁皓在向自己介绍，她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而他是朝陆远珩的方向。
　　“我们整个团队才十多个人，不过也不需要多，因为这小子一个抵十个。”宁皓双手搭在陆远珩两肩。
　　“陈教授知道吗？”陆远珩没搭理他，但同时停下了动作，问。
　　季眠心跳加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同样在责备自己。
　　但比责备自己更难过的时，他根本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就像她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你不说老陈不就不知道了吗？”宁皓直起身，毫不在意的继续介绍。
　　陆远珩没搭理他。
　　项目的未来愿景说了好一会，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穿插道：“你说这么多，她能记得多少？”
　　宁皓被迫打断，好笑的反问：“你怎么知道她记不住呢？”
　　季眠：“……”
　　她的确记不住。
　　陆远珩继续道：“说之前建议给她纸跟笔。”
　　“为什么？”
　　“因为我是笔记爱好者，”为了让自己在陆远珩的口中那么的蠢，季眠先一步开口道：“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样吗？”宁皓噘嘴点头，扭过头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陆远珩不说话了，敲击键盘。
　　季眠解释，“是因为蹭陈教授的课的时候我跟他是同桌，碰巧而已，碰巧而已。”
　　“呵。”
　　一声冷笑突兀的再次响起。
　　季眠：“……”
　　这位朋友辅修拆台吗？
　　宁皓靠着桌子，意味深长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缘分不浅。”
　　“没有！”季眠很快否定。
　　她怕慢一步，又让陆远珩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这次陆远珩没再吭声，季眠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宁皓看了眼时间。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宁皓笑，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宠爱，“送女生回去可是每个男生应该做的，太晚了不安全，况且，我们学校隔得那么紧。”
　　“好吧。”季眠也不挣扎了。
　　眼前的场面尴尬的她脚趾现场都能扣出个三室一厅，想见陆远珩的那点心思也暂时没了。
　　“师兄，一起走。”陆远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计算机，此刻起身，单肩背上了包。
　　“你搞完了？”宁皓问。
　　陆远珩走过来，依旧没看季眠一眼，“嗯。”
　　宁皓抬手指腹擦过眉骨，“但我得送季学妹回去。”
　　“嗯。”陆远珩不冷不淡，“反正不远。”


第9章 折腾死了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但两个学校隔着一条商业街，灯火通明，来往的人不少。
　　三个人并肩，宁皓在中间，左右分别是季眠与陆远珩。
　　“阿珩你什么时候这么古道衷肠了，我怎么不知道？”宁皓故意问。
　　陆远珩目光直视，回敬：“师兄倒是一直这么古道衷肠。”
　　“师兄年纪大了，不能这么刺激师兄。”宁皓的话被噎到了喉咙，说不过了，装着严肃道。
　　陆远珩：“夸你。”
　　睚眦必报。
　　宁皓只能一个人心里偷笑。
　　陆远珩平时看着比谁都成熟，没想到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整个路途，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季眠是最忠心的听众。
　　她觉得事情发展的太快，快到始料未及。
　　如果不是现在必须保持端庄矜持的人设，她嘴角的笑容估摸着可以咧到耳根。
　　幸福总是来的太突然。
　　宁皓跟陆远珩将季眠送到了宿舍楼下，她好好的道谢后，端庄的人设维持到了进宿舍之后，等到了转角时，季眠捂嘴激动的靠墙平复心情。
　　啊啊啊啊。
　　四舍五入，今天，陆远珩送她回宿舍啦！
　　她捂着胸口，避免里面跳动的心脏因为频率太过而跳出胸腔。
　　在这之前，她所受到的冷言冷语都不算什么。
　　平复心情半晌，季眠才回到了宿舍。
　　祝双双跟林真已经回来了，只剩下楚宝一个人迟迟未归。
　　几个人互相交换联谊发生的好玩的事情，乐的不可开交。
　　洗漱完毕，季眠坐在床上玩手机。
　　她点开了看了无数次的对话框，想象过他发这些话时的表情。
　　陆远珩的头像是空白。
　　盯着发了一会呆，她又点开了留言板。
　　看头像以及留言就知道大多是女孩子写的，几行字，将少女心事写的很浪漫。
　　就这么看下来，就知道她的情敌数量众多，这可能就是甜蜜的负担。
　　十点时，楚宝才回来。
　　进了宿舍，对上季眠三人的目光，她不打自招捂着脸笑起来。
　　“老实交代，跟谁，对方多少岁，父母怎么样，有兄弟姐妹吗以及你去哪了？”祝双双说出这大段话时可谓一气呵成。
　　楚宝抿着唇，偷偷乐，“我不告诉你。”
　　“楚宝你不对劲了。”季眠半眯着眼，审视的目光。
　　林真接话，“我看是想要挨揍了。”
　　“各位，各位，”楚宝举起手，“请容我洗个澡躺床了，再慢慢向各姐妹道来。”
　　楚宝洗完澡，四个人都乖乖的躺在床上。
　　“我可能要谈恋爱了。”楚宝捂着脸，说完倒不好意思起来。
　　林真问：“联谊上的男生？”
　　“是啊，啊啊啊，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楚宝一闭眼，男生的脸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真的太温柔了，无论我说什么，都很认真的听着。”
　　“而不是敷衍我，随便说什么嗯嗯嗯，感觉是很用心的人。”
　　“是真爱了。”祝双双羡慕有高兴的道，“终于有狗男人知道我们宝宝的好了。”
　　季眠笑，“以后就是别人的宝宝了。”
　　“啊我死了！”楚宝捂着脸，羞到脸颊红到滴血。
　　姐妹卧谈结束，楚宝看着天花板，“希望他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他一定是。”季眠紧跟着喃喃。
　　今夜，注定难眠。
　　*
　　训练按照计划走，很快到了元旦汇演。
　　彩排之前，他们需要在学生会以及校领导前表演一次。
　　因为练习量够，整场表演，并没有出错。
　　校领导夸赞道：“我没有想到我们学校有这么多有才的学生，这次的表演，让我听到了专业水平。”
　　表演结束，几个人开始收拾各自乐器。
　　其中最为高兴的是学姐了，“后天就要汇演了，在这之前我们会彩排一次，所以各位，元旦当天要保证提前到好吗？”
　　“因为我们节目在前面，所以你们还要时间跟男朋友女朋友一起跨年倒计时哦。”
　　跨年倒计时。
　　以往季眠不怎么关注，宿舍四个人凑一块就潦草的过了。
　　可是这一次，她有了想要一起过的人。
　　众人欢呼，开始了元旦三天假期。
　　季眠家庭传统，国内传统节日都会在一块吃饭。
　　季盛年坐主位，一如既往的端着大家长的架子，“如今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淡了，倒是国外的节日越来越闹腾了。”
　　他一向传统，对洋节持排斥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