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脏字,只轻飘飘一句话,薄薄的眼皮下泛着轻蔑的嘲讽。
乔西西一张脸涨的通红。
像是一个公主在打发一个要饭的。
是一种轻视到尘埃里的不屑。
高贵和卑贱立现。
阮夏调转车头,回到阮家,拨通了阮明哲电话,“爸,莫涵在外面有女人,我传个照片给你,你让技术鉴定一下,要是真的,婚礼就取消吧。”
阮明哲眼皮猛的掀起来,旋即镇静下来,“你还好吧?被做傻事。”
“爸,”阮夏透过玻璃窗看向天边的暖阳,唇角掀起淡淡的弧度,“我很好。”
“不过一个男人而已。”
“不值得我伤心,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最紧要的。”
阮明哲心下欣慰,“不愧是我的女儿,好样的。”
技术鉴定好照片,阮明哲好和盛听南都懒的亲自通知白粟,直接让助理通知他。
明日即将娶到心心念念的人,莫涵正沉浸在天大喜悦当中,白粟却一脸盛怒的闯进房间。
把手机甩他脸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莫涵不明所以,捡起手机来看,赫然是他和乔西西的床照。
像是被当头砸了一棒!
白粟道:“阮夏要和你退婚,现在怎么办?”
她尖利的手指指着莫涵,微微发颤,“你怎么想的,玩女人也给我擦干净屁股,怎么能留这么大的把柄?还让那种女人怀上你的孩子。现在阮家退婚,一切都没有了。”
莫涵像是傻了一样,机械的呢喃,“不会的,夏夏不会不要我的。”
“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和乔西西说的清清楚楚,断了的。”
“我们是在拉布里多领的证,永远没有办法离婚的。”
“我去求夏夏,求她原谅。”
白粟听见拉布里多,像是看到了一束曙光,“好,我跟你一起去。”
*
莫谨正在办公,霍恺推门进来道:“莫总,好像出事了。”
莫谨手里握着一支万宝龙钢笔,低头看文件,头也没抬,淡淡回道:“什么事?”
霍恺:“阮家的助理刚刚通知所有人,明天的婚礼取消了。”
莫谨手里的钢笔啪的掉了!
眼睛攸的睁大,“你说什么?”
霍恺道:“阮夏和二少爷的婚礼取消了。”
莫谨荡机了三秒。
*
阮家别墅。
“没商量,这婚铁定退了,”阮明哲满脸冰寒,“你们走吧。”
白粟已经说了一车咕噜好话,见阮明哲态度坚决,道:“阮总,这事是阿涵不对,也怪我,之前一直瞒着阿涵,他是真不知道和夏夏有婚约的事的。”
“阿涵这些年对夏夏是怎么爱护的,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要是知道,和他有婚约的人是夏夏,是绝对不会在外面乱玩的。”
“退一步讲,夏夏是和阿涵是在拉布里多结的婚,即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再婚。”
“夏夏也吧可能再嫁给别人,嫁给阿涵也总比一个人一辈子的好。”
“更何况,如果夏夏不和阿涵成亲,生个孩子,便宜的还不是乔西西?”
“虽然说她肚子里的是非婚生子女,可非婚生子女也是有继承权的,如果阮夏不和阿涵生个孩子,你说,这阮氏最后,不就是只能落到乔西西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这哪里是劝慰,分明是威胁。
阮明哲和盛听南气的脸都白了。
“无耻!”
“无耻!”
莫涵臊的恨不得钻到地地下去。
这简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他图的是阮氏。
他急切朝白粟吼:“妈!你在说什么。”
刚要否认,却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的从头顶传来。
“你想的美!”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阮夏穿一件火红的修身连衣裙,栗色的齐肩发丝整洁,扶着白色的圆形楼梯扶手款款而下。
她动作优雅,没有一丝狼狈。
她走到阮敏哲面前道:“爸,”又看向盛听南,“妈。”
她薄薄的眼皮下,漆黑的瞳孔闪着坚毅。
“你们从小就教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失去自己的傲骨。”
“我们阮家的人,绝不可被人胁迫。”
“所以,这祸事我闯的,是我错把榆木当珍珠。”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我们解除在法律上的亲子关系。”
“你们逐我出阮家吧。”
“阮家的一切,我都不要!”
白粟急了,“夏夏,你别冲动。”
于此同时,莫涵扑过来,跪到阮夏脚边,“夏夏,你不用出阮家,你相信我,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和乔西西断干净了。”
“我绝没有图谋过阮家的财产。”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只是露水情缘,我会让她把孩子打了。”
“你相信我,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莫涵跪在地上,从来优雅的人哭的泣不成声。
风度,理智,气质,统统没有了。
阮夏冷漠的抽出自己的手,薄薄的唇冰冷的勾起,“你觉得我应该庆幸你为我甩了一个孕妇?”
“怀着你孩子的孕妇?”
这种加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痛楚的胜利,值得庆幸吗?
莫涵被她犀利的眼眸注视,身子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他真切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流走。
阮夏高傲的睥睨一眼莫涵和白粟,道:“莫涵。”
她叫自己莫涵!
莫涵心脏抽痛。
只听阮夏薄薄的红唇淡淡开合:
“你听好了,我既敢跟你共享阮家这千亿资产,我也敢付得起这代价。”
“我不会要阮家任何资产,你们死心吧。”
“跟你此生不必再相见。”
莫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阮夏这气吞山河的一面。
看见她尖细的下巴在空中扬出一个弧度,不再看莫涵一眼,挺直脊背回自己房间。
莫涵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阮明哲朝白粟和莫涵道:“你们滚,再不走我就让保安轰了。”
莫涵失魂落魄的被白粟拉着往外走。
莫谨走到阮明哲面前,道:“伯父,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阮明哲和盛听南尚未来得及问清楚莫谨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莫谨已经离开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莫谨能做到这个地步!
*
莫氏总裁办公室里:
莫谨坐在总裁椅上,拿出一份文件,递到莫涵面前道:“这是我拟的你和夏夏的离婚声明。”
“这是你放弃继承夏夏部分,属于阮家的财产的文件。”
“只要你同意,我退位,莫氏给你。”
莫涵看向莫谨,轻嗤一声,“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应该知道,就算我发了这个声明,我和夏夏在法律上还是夫妻,你也不可能娶到她。”
“她永远都是我妻子!”他幽幽道,“是我的。”
华国是承认拉布里多的婚姻关系的,莫谨当然知道,改变不了法律上的关系。
他肃穆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谁结婚不签婚前协议?夏夏不是无脑的人呢,千亿资产,她就这么跟你结婚,是因为她相信你。”
“你就是这么回报她对你的情分的吗?”
“宁愿让她一个人孤孤零零一辈子?”
“莫氏给你,你不能在法律上放了她,最起码在道德上放过她,免她受别人的指摘,光明磊落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莫涵道:“只要她愿意原谅我,我可以跟她签放弃财产的声明的,我没想过要图阮家。”
“我会好好补偿她,她不会是一个人的,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莫谨继续道:“你是没有想要阮家的想法,可是你妈呢?”
“不瞒你说,乔西西已经被她安置了起来。”
“你这根本不是爱她,你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
莫涵刚要说话,却见白粟推门而进道:
“我同意。”
她看向莫涵道:“阿涵,我要莫氏。”
“如今阮家已经不待见我们了,你别傻。”
莫涵想:白粟有了莫氏,再不用惦记阮氏,阮明哲就不会那么想自己了。
更正要的是,莫谨能为阮夏坐到这个份上,他暗暗心惊,心里有浓重的危机感。
如果莫谨没有了莫氏,他就少了最有利的优势。
他道:“好,我签。”
后来,这个决定让他抱憾终身。
*
所有手续办完,白粟坐在总裁椅上,还未来得及高兴,只见莫涵冷冷瞧着白粟道: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莫氏给你,我不会沾边,你全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你抱着钱过吧。”
手一抛,漫天的白色文件缓缓洒落,他转身,劲风吹起他的衣摆,款款离去。
此时的白粟并没有把莫涵的恼怒,曾恨当回事。
她想,亲母子,哪有隔夜仇。
很多年以后,她越来越老,连走路都成问题,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看外面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