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她。
她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她是九天寒月。
是他这些年小心翼翼护在枝头的晶莹梨花。
他必须明媒正娶,给她一个盛大的仪式。
用摄像机,记录下她的初吻。
他们的初吻。
阮夏跳起来,“遭了,我上学要迟道了。”
莫涵笑:“我送你。”
“好。”
*
灰色铅笔在琉璃白的熟宣上搁置。
明暗光影交错。
虚暗实线交叠。
一张精美的脸跃然纸上。
这幅画面容栩栩如生,宛如真人再现。
只是--少了一双眼睛。
画画的主人,站在窗边,胳膊搭在窗棂,人松松倚着。
细碎光点散落在银河。
远远看向夜空的黑眸比这夜空更暗。
孤寂。
指尖猩红的光点缓缓朝前移动。
光点灼热皮肤。
手条件反射的抽搐。
猩红光点乘风而去,落下无底的深渊。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莫谨回神。
失魂落魄的走到桌边拿起电话。
手机屏上的蓝光悦动,他看见名字的瞬间,心如鼓点急锤。
手心汗湿,接起电话。
“瑾哥哥,我已经到了电影院了,你什么时候到啊?”
莫谨很意外,他以为,那个人来了,她又看不见自己了。
他惊喜道,“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到。”
他欣喜的冲出办公司,下电梯,开车,一路冲到电影院。
熙熙攘攘的电影院里,他一眼看到坐在长椅上的阮夏,手里捧着一桶爆米花,扔一颗到天上,仰头张开小嘴接着玩。
好像在耍杂技玩。
毛茸茸的香槟色毛衣乘的她萌软可爱。
莫谨走进,“抱歉,我来迟了。”
阮夏看一眼手表,“还好,不算迟,前面还有广告呢。”
莫谨问:“你想喝点什么?”
她手里只有爆米花。
阮夏下巴指了一家店道:“红豆波霸奶茶吧,这边奶茶店很少的。”
两人一起去服务台点单。
莫谨随意问道:“白姨今天来,主要和你说什么的?”
阮夏想了想,道:“我跟你说一件特别扯的事,原来我和”
“夏夏。”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阮夏的话。
两人顺着视线看过去,是莫涵。
莫涵走进,阮夏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阮夏是个重诺的人,她已经和莫涵说过,晚上约了莫谨看电影的事,让他别等自己吃饭。
却见莫涵走到她面前,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单膝跪地,托起一枚戒指打开,虔诚的看向阮夏,“夏夏,你嫁给我吧?”
*
一个小时以前。
白粟带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莫涵道:“妈,夏夏说她晚上不回来吃饭,明天再给你接风。”
白粟眉一跳,“我们今天刚来第一天,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回家?”
莫涵寂寂道:“说是早上和大哥约好了的事,去看电影。”
若说现在这世界上,谁让白粟最忌惮。
那就是莫谨了。
她犹记得,莫青延刚刚去世那会,她想乘莫谨年轻,根基未稳,把厂商换成自己倚重的厂子握在手里吃返点。
为此,她和厂商演了一出戏,把原来的厂商给坑了。
谁知道,刚触到一些边角就被莫谨识破了。
他当即就给了她一个教训,直接拔了她在集团最重要的心腹。
后来,她再不敢小瞧莫谨。
白粟攸的变色,放下围裙,“不行,这婚你们得立刻结了,迟了怕是要生变故。”
莫涵:“不至于吧?就是一个电影,能出什么事。”
白粟道:“你根本不了解莫谨,他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手段有多可怕,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能让你全盘皆输。”
她想,阮家是她唯一能再重回风光的机会,绝不能失去。
她立刻解下围裙拨通阮明哲电话,
“阮总,我原本也想按你们的意思,让她一直以学业为重,让阿涵等他。”
“可是,我最近血压高的厉害,还得了甲亢,我真怕我哪天突然去了,还没看见阿涵成亲。”
“你看能不能这样,寒假让他们先成亲,也不影响夏夏这边的学业,等她完成学业再回国,行吗?”
阮明哲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这要求合情合理。
这样让莫涵空等着,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默了默,有点惋惜,他道:“这样吧,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做主。”
“只要夏夏同意,我没意见。”
挂了电话,白粟犹自不放心,对莫涵道:“你去电影院,当莫谨面向夏夏求婚。”
*
莫谨瞳孔猛的一阵,脚步踉跄往后一腿。
他看见阮夏垂下头对着莫涵柔柔一笑,柔声道:“好。”
清浅细柔的一句话,却像一柄锋利的刀剖开了他的心脏。
一瓣。
两瓣。
三瓣……
血肉碎如细沙,鲜血如泉涌。
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一天。
这一刻,胸腔还是涌起尖锐的疼痛。
心脏碎裂声在耳膜呜咽。
他闭眼,下巴在空中扬出一道弧线,不再看这场面。
所幸,此时,电话响起来。
电话另一端,助理说的什么完全没听懂。
机械的说了几个好字。
挂了电话,再转过头,莫涵已经起身了,她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他唇边漾起如常笑意,“恭喜你。”
阮夏笑回,“谢谢你瑾哥哥。”
莫谨又道:“不巧,我刚刚来了电话,公司有个紧急跨国视频会。”
俊雅的脸上,笑容柔和,阮夏并不没看出异常。
笑道:“那你去吧。”
转过身的一瞬间,笑颜瞬间退却,似冰似刀。
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收购了公司,回国。
莫谨回国之后,白粟也跟着回了国,却把莫涵留在了下来,让他放下一起事物在这边陪阮夏。
阮夏对莫涵似乎回到了过去,又似乎没有。
以前的她会因为莫涵患得患失,如今,却不会了。
也不在小心翼翼的迎着莫涵一个人的爱好,想去玩什么会明确的提出自己的想法,爱好。
学业,社交在她的比重里比过去大很多。
她越来越独立,自信。
阮夏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莫涵看在眼里,一边为她这蜕变惊艳,一边却又有些患得患失。
心底总有隐隐的不安。
到了寒假的时候,因为白粟和盛听南合理把婚礼筹备的差不多,阮夏并没有急着回国。
在莫涵的见一下,他们慢悠悠旅游回国。
这日,他们的旅行到了最后一站--拉布里多。
这日清晨,莫涵一身庄重的西装,单膝跪地,郑重道:
“夏夏,我们在这结婚,把证领了吧?”
他紧张的手心汗湿,“这里信奉天主教,结婚以后永远不能离婚,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另寻伴侣。”
“你是我此生最珍重的人,我一辈子只有彼此,好不好?”
莹莹泪珠洇染在睫毛,一颗心被甜蜜浸满,阮夏笑道:“好。”
第二日,两人在拉布里多领完证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后日里就是婚礼,阮夏甜丝丝的睡到第二日被于果的电话轰醒。
她洗漱好出门,只是车子刚出阮家大门,一个女子盛开手臂忽然跑到她车子车头。
肚子挺的很高,看起来是个孕妇。
阮夏皱眉,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却还是降下车窗。
女子噗通朝她跪下,眼泪扑漱漱流下来,看起来伤心不已,“阮小姐,你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别跟我抢丈夫好不好?”
这顶着大肚子的不是别人,正是--
乔西西。
阮夏好笑道:“你找错人了吧?我什么时候抢你丈夫了?我都不认识你丈夫。”
乔西西:“我丈夫不是别人,就是明天要和你成亲的莫涵。”
阮夏蒙了一下,乔西西说“莫涵”两个字的唇形反复在脑子里播放了好几遍。
旋即,她迅速冷静下来。
偷偷打开手机录音机。
她肃穆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和莫涵有男女关系?”
乔西西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浮龙卡,“这是他给我的副卡。”
又打开手机,点开相册,阮夏清晰的看见了几张两人床照。
最后,乔西西摸了摸肚子,递给阮夏一份医院的B超图,病历,“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莫涵的,已经四个月了,现在要是打了,我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阮夏拇指紧紧抠了抠手机,颤动的指尖归于平静,淡道:“这样,你把照片传给我,我得验证一下是不是合成的。”
乔西西抹了抹眼泪,疯狂点头,“唉。”
收了照片,阮夏冷冷睨乔西西一眼,淡道:“收起你这幅楚楚可怜的白莲花表情,我不是弱智,不吃你这套。”
“你听好了,这个男人--
我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