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身侧的床单有频率的轻微抖动,顾小文侧头看向江容,江容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床板。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了好一阵子,顾小文都不由得感叹白康城真能干的时候,一声舒爽的哼哼,折磨总算结束了。
然后就是白康城下地,又去洗澡,这一次把自己的脏衣服都丢到了脏衣篮里面,然后上了床,关了灯和手机。
屋子里一片漆黑,顾小文和江容凑得很近,都看不清彼此的脸。
夜里两点五十,白大总裁结束了一整天的各种战斗,总算老老实实地睡下了。
顾小文掐着时间,算计着白康城应该睡熟了,他五分钟左右没有翻身了。顾小文才开始撞了一下江容,两个人慢吞吞的朝外爬。
好在这屋子里是地毯,没什么声音,主要是怕开门的时候有声音,顾小文自己爬出来,公文包索性就搁在床底下没有拿,毕竟物件太大了了,皮的怎么抱都有声儿。
顾小文自己爬出来之后,又去拉江容,把江容也弄出来,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朝着门口走,弓腰驼背,顺顺利利的到了门口,然后顾小文压着门把手,慢慢慢慢向下。
慢慢慢慢地到了底,没有了声音,然后一拉——
没拉开,白康城这个神经病大老爷们的在自己家半夜锁门了!
顾小文崩溃的松开压把,正要去拧锁,白康城突然吼了一声,“谁!”
接着就精彩了,估计这一整排的别墅区都能听到白康城和江容此起彼伏的尖叫,像两只比赛谁嗓门大的尖叫鸡。
“啊——”这是白康城。
“啊!啊!啊!”这是江容。
顾小文在自己的耳膜被震裂之前,啪地打开了灯。
白康城靠在床头裹着被子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哆嗦。
江容也被吓得在地上直蹦,手臂抱着自己的头,对着白康城叫唤。
场面十分难以描述,尤其是顾小文在白康城哆嗦的踩电门一样的频率里,发现他是裸着的。
顾小文转身就想拉着江容跑,他也不能光着追出来吧,谁料白康城一声爆喝, “你们俩给我站住!”
然后裹着被子就从床上蹦下来了。
“你们,”他哆嗦着手指,从顾小文的鼻子指到江容的鼻子上,从来没有在江容面前这么疾言厉色过。
“你们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在我屋子里装神弄鬼!”
“什么时候来的,什么目的,你们要干什么啊!吓死人吗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啊!啊!”
顾小文不忍直视白康城,低下头不吭声,江容也不叫了,发现白康城是真生气了,无措低下头,还下意识的朝着顾小文的身后躲了躲。
“顾小文!”白康城见到江容的举动,矛头顿时就对准了顾小文。
毕竟江容从来也没有干过这么恶劣的事情,一看就是顾小文带的!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说不清楚你们今晚谁也别想走。”
白康城气的都咳嗽了,双臂夹着被子,明明后面可以想象的露着屁股蛋,但是硬是端出了一副君临天下孔雀开屏的气势。
顾小文把脑汁子搅合出海浪,也狡辩不了现在这种情况。
既然解释不清楚,那就攻心为上。
顾小文说,“我和江容躲猫猫来着,不小心在你床底下睡着了。”
白康城一脸你编你尽管编。
顾小文说,“我们在你回家的时候就醒了,怕你生气才没敢出来,真不是故意听你洗澡听你自己……”
顾小文说了一半,白康城想到自己睡觉之前干了什么,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的气管子要顺着鼻子支出来那么剧烈,那么崩溃。
“你们……”
白康城连吓带臊带被气得眼圈都红了,哆嗦着手指着门口,喊道,“你们俩给我滚蛋!滚啊!”
嗓子都不是好动静了劈叉了,尖叫鸡比赛他第一。
不过顾小文的目的达到了,但凡是长了脸的,被人听着自己撸,都不可能不羞愤欲死,顾不上发火。
顾小文一见白康城让走了,顿时拉着被白康城的怒火吓得傻愣愣的江容开了门锁就跑出去。
白康城在他们后面把门狠狠关上,尤不甘心地咆哮道,“明天再跟你们算账!”
33. 想没想我? 他说,“想。”
顾小文拉着江容跑出了白康城的卧室, 两个人直接跑到了江容的屋子里面,关上了门。
黑暗中并排靠在江容的门上喘成一对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个不停。
半晌, 顾小文先笑出声, 接着江容也跟着笑起来。
灯打开了,江容屋子的灯都是偏昏暗些的颜色, 很舒适不刺眼。
两个人对着笑了片刻,顾小文开口道,“我今晚不能回家,我能不能在你屋子睡一晚?”
江容拒绝得很干脆, 摇头道,“不,不行。”
顾小文:……
“你去,”江容指着顾小文之前睡的屋子方向, “你自己的……”
“汪阿姨睡着了, 我白天的时候都告诉她今晚不在白家睡了,她肯定把我的被子都收起来了。”
顾小文商量着, “好容容,可怜可怜我, 我总不能这个时间去找汪阿姨给我拿被子。”
“万一被你哥哥逮住了怎么办啊,”顾小文说,“他肯定还没睡呢, 他刚才太吓人了, 把我吃了怎么办啊。”
江容摇头,“不行。”
他说,“我,我不能, 屋子里有人。”
“我睡不着。”他说得十分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顾小文是谁,她是个不要脸的坏东西。
于是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江容让她磨出了一脑袋的汗,勉勉强强地答应她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还连个被子都不给,只有一个毯子,是江容抱着的,被顾小文死活从他的手里拽过来的。
“给我!”
“不行,”江容摇头如拨浪鼓,“我要抱着。”
“你还是不是个人,说好的一辈子的好朋友呢?让我睡客厅就算了,被子都不给我也算了,连个没用的毯子都不给?!”
顾小文扯着不松手,江容也不松手,“我要,抱着!”
他提高了一些音量,不抱着睡不着。
顾小文见他实在不松手,深吸了一口气,把毯子缠在自己的腰上,跳舞一样转了一个圈,用毯子把自己裹上,转到江容的面前。
自下而上看着他,“现在,要么把毯子给我,要么连我一起抱着睡。”
江容垂头看着她被毯子卷着的样子,动了动嘴唇,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或者说没有遇见过跟他这么无赖的。
呼吸都重了,身体轻晃,眼睫也抖动起来。
抓着毯子用力,面上憋得通红,无措极了。
但是最终在顾小文又朝着他怀里撞了下的时候,江容松开了毯子。
他举着手后退两步,而后手指又绞在一起,好半天才艰难地说,“好。”
他看向别处,居然真的妥协道,“给你盖。”
他说完转身就回了卧室,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闹情绪了。
顾小文才不管,他总是要学会开始妥协的,江容的小毛病很多很多,例如东西必须按照他的方式去放,连顾小文穿衣服不拉到脖子他都要管,吃东西汤匙撞碗超过三次他就会直接指责,甚至发火。
就像今天晚上,他不会把床让给顾小文,不会怜香惜玉,也不会什么温柔体贴,甚至连一个毯子都是顾小文硬抢来的。
他有很多很多的毛病,但是顾小文都觉得无所谓,因为温柔体贴,都是会改变的,爱情只是一种生理反应,对伴侣的好,也都是屈从于生理,一切都是会根据心中爱意的消减去改变的。
但江容不会,他有病。
一旦在他的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哪怕只是一只冷血蜥蜴,他都会念念难忘,到现在还留着那个箱子,开着恒温敞开盖子,日夜敞开那间屋子的窗户,抱着绝望,等着艾尔回来。
顾小文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席之地。
在容颜老去,华发丛生,在他们之间早已经没了什么生理上的激情,甚至对彼此龙钟老态开始产生厌烦的时候,江容还是会对她始终如一,她依旧在他那里生死不可替代。
顾小文要不是确切地记得自己曾经的一切,她甚至怀疑她说不定真的是顾城的种,他们有一样的心理疾病,一样的不能对正常人产生信任,一样对于伴侣也有病态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