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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江欲刚到学校,就把昨天的经历和乔依讲了。
乔依狐疑地看向她,“真的假的,这么魔幻。”
江欲肯定地点点头道:“不让我还骗你不成,真当你姐妹在梦游。”
“既然他叔叔这么有钱,谢晋知怎么每天蹬辆破二轮,还和宝贝一样”,乔依说话眯着眼,认真思索会。
她拖长音调道:“难道,他是隐藏的富豪之子”。
随即又补上句,“只是流落在外,回到豪门,一时改不掉从前的旧习惯。”
听得江欲忍不住轻打下她,不禁失笑道:“瞎说什么呢。”
“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乔依本来不信她的话,直到下午将近下课时,班门口来了面生的女孩,身上外披着辰川的校服。
偷偷摸摸地藏在楼梯间,自带股矜贵的气质,美得有些凌厉,她冲乔依招招手。
乔依纳闷地走向她,瞥到里件校服的徽章,暗想实验中学的来这干嘛。
“你好同学,请问江欲还在教室吗?”
乔依点点头,又听她说道:“那谢晋知走了没。”
“走了。”
听到这句话,女孩从石柱后遄出来,激动地跑进她们教室,喊道:“小鱼,我来找你了。”
这周轮到她和乔依做值日,教室里的人大多都走了,江欲握着扫把闻声抬头,惊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谢时南俏皮地眨下眼睛,用手指轻轻搭在唇前,“这是个秘密。”
“小鱼,你微信号多少啊,让我加下”,谢时南毫不避讳地从兜里摸出手机。
江欲扫地的手一顿,笑道:“你直接让谢晋知发你就好了。”
谢时南撇撇嘴,拽着她的袖子撒娇。
昨天她堂哥离开前,留下句意味深长的话,“不许带坏江欲。”
带坏?谢时南可不敢带坏她。
说心里话,她还是挺喜欢江欲。
谢时南交友很看重感觉,稍稍相处要么不喜欢,要么好得要命。而江欲给她的感觉,就是后者。
江欲接过手机,把号码输进去。
“耶,那你慢慢扫地,我周末再来找你玩”,谢时南捧着手机开心地笑着。
她还不了解江欲的本性,每位初识的人都会有这种错觉,认为她是为乖巧文静的女孩。
谢时南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生怕自己耽误江欲在校学习的时间,硬生生地压抑着“带她出去浪”的想法。
“好啊,到时候去哪微信上和我说。”
谢时南来的时候像阵风,走得时候也像阵风,她加到微信,神情愉悦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
呆久了免不了陈遇的念叨。
正好教室打扫得差不多,江欲放下扫把拎起书包,“我们一起出去。”
谢时南边走边参观辰川校园:“你们学校好多了,不像我们那破学校,旧得不成样,还不翻新下。”
“学校旧”等同于建校历史悠久。
此时的校门口停着辆瞩目的豪车,虽说辰川私高有钱人不在少数,像今天这样招摇的还是少数。
而有钱人不意味着有资本。
谢时南和她们道别,径直走上那辆豪车,车门打开到缝隙里,江欲看到陈遇,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感觉少年眉宇间都忧愁淡了几分。
“小鱼,我相信你说的话了”,乔依揽着她的手臂喃喃道。
她们两心底都有个声音。
谢晋知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是同学,却感觉那般不了解,像是总感觉隔着什么,摸不清捉不透。
第16章
十一月中旬布满灰色的天空,阴暗得让人沉重,雾雨趁着风打落树叶,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任文豪却感受到阵阵凄凉。
没有什么比当“透明人”更痛苦的事。
同桌的位置一次次的前移,两人谈话时的“甜蜜”,他觉得自己连个电灯泡都不如。
好歹电灯泡可以发光发热。
而他只能默默“承受”。
比如。
自从同桌知道江欲嗜甜,每天兜里装着不同牌子的软糖,诱惑前桌的小姑娘。
任文豪第一次刚看到他抽屉里的糖时,手贱想拿几颗,手还没碰到,就收到同桌冷冷的眼刀。
江欲踩着上课铃姗姗来迟。
他看似不经意地将手摊在面前。
“什么”,江欲抓著书包带问道。
谢晋知将手反过来掌开,略微抬眼,“糖要吃吗?”
他料准着江欲会要。
“要!”
江欲迫不及待地从他掌心拿过,像是小猫挠了爪子,早上的困意被冲散。她剥开粉色的糖纸,舌尖感受着丝丝甜意。
眼底溢出来的满足。
任文豪注意到他同桌的眼神,如同猎人铺开缜密的网,在陷阱中央放上诱惑的果实,等待猎物自投罗网,餍足中透着压抑的狂热。
太可怕了。
他扭回头,用“惋惜”的目光看向江欲。
又比如。
他们辆讲话时,任文豪老插不进嘴。
明明后排是三个人的世界,而他却被忽略。
最不能让他忍受的是。
座位的前移。
这好比栽在自家园中的红杏出墙。
比喻虽不恰当,但很贴切地形容出任文豪内心的想法。
课间操后,任文豪一脸沉重地站在位置前,像是做了什么大决定般,转身走向办公室,如同英雄上战场前赴死的心情。
他敲响办公室的门。
老班正在批改试卷,抬头看眼是任文豪,又默默低下头。
这小子来找他绝对没好事。
“老师,我有件很严肃的事要和你说。”
王弘盛改试卷的手不停,冷淡地应声。
“我觉得......”
他停顿几秒转换个说辞,“江同桌最近很爱学习。”
老班这才抬头正眼看他。
任文豪轻咳声掩盖心虚,“她最近老是很委婉地和我表达,要向谢同学学习。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对知识的渴望,课间她还老逮着谢同学问问题。”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编的谎话是事实。任文豪低叹声,装作舍我为谁的样子,“所以为了让江同学的成绩更上层楼,我提议让谢晋知做她的同桌。”
“任文豪,老师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天为同学考虑”,王弘盛用狐疑的眼神打探他。
任文豪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下头。
“老师,在高中这阶段,干扰别人学习是很大的罪孽,我可承受不起。”
潜台词:每天当透明人的生活太难受了。
老班欣慰地笑道:“当事人同意吗?”
“不要说同意了,江欲都好几次和我提议,想和我换同桌,她说下次期末考想争取考入前二十。”
这句话成功吸引到老班的注意。
任文豪又说道:“这不女孩子面皮薄,我才来说的。”
“行吧”,王弘盛点头同意,在他走出办公室之际,笑着说道:“你转告江欲声,老师很期待她下次的成绩。”
任文豪脸上的笑意微僵,频频点头道:“一定一定。”
心底暗想:江姐实在抱歉,卖你一回,兄弟实在扛不住了。
任文豪着急地跑回教室,把谢晋知的位置往前移,旁人见到都问句,“你在做啥。”
他含糊道:“老班的意思。”
当位透明人,还不如做他们世界的旁观者。
倘若现在不做这决定,任文豪能预料到今后的日子会更“难过”,可能连透明人都做不成,要成为“眼中钉”。
谢晋知手里拿着矿泉水边走边喝,刚运动完喉间有些干渴,他琥珀色的瞳孔侧瞥,淡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任文豪吓得心一跳,压低声音道:“晋哥,兄弟在帮你。”
说完紧张地看眼他的反应。
谢晋知微挑眉梢,拖着腔调轻声道:“哦,帮我?”
他颇有深意地看向任文豪。
任文豪觉得这是被他同桌注视最久的一回,就在他坚持不住时,他听到谢晋知短促地笑下,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眸里,浸染着淡淡的笑意。
“真是谢谢你的好意”,谢晋知顺手把水瓶放在桌上,朝他露出有史以来最友好的笑容。
果然是“狗男人”。
见色忘友。
江欲去了小卖铺,临近上课前才回来。
她刚进门就察觉到不对劲,盯着看了好久,才确定谢晋知的位置在自己旁边。
“你的位置怎么往前移了”,她手里拿着AB钙奶,轻轻咬住吸管含糊道。
任文豪赶紧说句:“是老班的意思。”
闻言江欲纳闷地歪下头,满眼的疑惑,她又听到任文豪说:“老班叫你好好学习。”
江欲:“哈?”
随即对上谢晋知的眼,是想让他带自己上学霸榜单的?
可是为什么是她。
江欲并不是很想。
谢晋知抬了抬眼睑,指了下旁边的座位,“要不要进来。”
江欲沉默几秒,鼓着腮帮子霸道地嚷嚷道:“我要坐外面。”
她平日习惯一人做,突然身边多位同桌,出入多少有点不方便。江欲见他没反应,毫不讲道理地微扬下颌,“我不管,我就要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