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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观 (红酒蔓越莓)


  “有什么敢不敢的?”岁立山奇怪地看了这个神神叨叨的男人一眼,“这阎王爷要收命啊,管你是人是物,那就是招招手的事,只是可怜了岁初二啊……”
  土已经培好,岁立山放下铁锹,拿绳子挂上岁初二的脖套,叹息着说:“这段时间,岁初二是天天都来坟上守着,不吃不喝,也不让别人靠近,眼看着都瘦成一把柴火了。如果不是被我捡回去,唉,它怕是都已经跟着去了。”
  “走了初二,咱们回家!”
  岁立山扛了铁锹,拉着岁初二就要走。
  岁初二不想走,还趴在墓碑旁边,呜呜咽咽的像是在哭,任岁立山把他的脖套都扯直了。
  岁立山着了急,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走了!傻小子,你就是哭死她能活过来吗?白糟践自己。”
  岁立山拉着两步一回头的岁初二走了。
  小武流着眼泪望着孟梁观,“孟总,您还好吧……”
  怎么可能会好呢?
  孟梁观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呆滞地望着远处的夕阳。
  那一轮巨大血红的圆盘走到了山的最西边,这一路跋涉耗尽了它毕生的精力。
  它像是一个累极疲极的人,终于再坚持不住,腿脚一软,猛地往下一坠,一兜光芒轰然落地,晚霞如同鲜血飞溅了天地。
  孟梁观直直地立在那里,眼睛被满世界的鲜红和满世界的血气染透。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视力,不仅仅是眼睛,就连脑子和心里,一瞬之间,竟然一点岁初晓的印记都没有了。
  “你是谁?不对,一定不是你,你那么坚强,会长命百岁的……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
  孟梁观疯子一般自言自语,小武吓坏了,用力摇晃着他,“孟总,孟总,孟总您怎么了?”
  孟梁观眼珠缓缓转动,他的眼睛失神地从小武的脸上滑过,再落在那一方小小的墓碑之上。
  在晚霞燃尽之前,最后一缕天光照在上面。
  残留的金粉给她的名字描了一下金边,然后,一切就都黯淡下去。
  孟梁观腮边肌肉牵动着唇角,他唇角抖动着,忽然就大笑起来。
  他指着刚刚被岁立山堆起来的那个小坟包,哑着嗓子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没有让你死,你怎么敢死?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孟梁观嘶吼着,跌跌撞撞奔向那方墓碑,那个样子像是要徒手把人给刨出来。
  小武连忙去拉,孟梁观却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同时,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尽数落在了墓碑之上,艳如三春桃花。
  小武已经是手足无措了,他直到今天才相信,原来电视剧里演的,人在急痛攻心时会吐血的情节竟然是真的。
  他一边紧急打着电话叫救护车,一边去扶孟梁观。
  孟梁观扶着那个墓碑跪在地上,勉强撑起半边身体,颤抖着手指抚摸着上面那三个单薄瘦小的名字。
  “岁初一……”
  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名字都回归到了乳名。
  看样子是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的。
  她怎么可以有这么狠的心?
  孟梁观的唇角挂着血丝,轻轻地笑了一下,刚想再唤她一声“晓晓”,却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第44章 小葵花 这两小只,怎么这么像阿观?……
  江氏医院豪华病房的客厅里。
  梁丽华靠在沙发上,脸上的泪痕兀自没有干。
  孟寻海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却被她推开了。
  她闭着眼睛低下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从脸颊上滑了下来。
  孟寻海连忙拿出手帕要给她擦眼泪。
  梁丽华把他推开,自己扯了纸巾去擦。
  孟寻海在妻子身边坐下来,想揽住她的肩膀,梁丽华站起身,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她擦一下止不住的眼泪,指着里间病房,压着声音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是要把儿子害死才能满意吗?”
  梁丽华又恨又疼,捂着胸口,泪流不止。
  当听说孟梁观昏倒在溪山后,孟寻海的心里也很后悔。
  可是,想一想,阿观都这么大的人了,生意场上也是一个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男人,怎么就不能狠狠心把那个女人丢开呢?
  孟寻海靠在沙发上,闷闷地说:“一个男人,掌控着这么大的公司,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寻死觅活吗?”
  梁丽华看着自己朝夕相伴了几十载的丈夫,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是啊,如果当初你能有阿观的千万分之一,我们的那个孩子也不至于……”
  梁丽华没有说下去,捂住眼睛默默吞声。
  孟寻海走过来,弯腰揽住妻子的肩膀,柔声安慰,“好了,丽华,你也别难过了。那件事是我不好,这件事也是我不对,等阿观醒了,我去向他赔礼道歉。”
  梁丽华肩膀一扭躲开他,“你怎么道歉?”
  她看看病房那边,压低声音说:“现在人都没有了,道歉管个屁用?”
  好修养的梁丽华平生第一次骂人,却是对着自己的丈夫。
  孟寻海郁闷地坐下来,揉着额头说:“我总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别看那丫头长得柔弱,其实野草一样皮实,她可是很懂得怎样保护自己,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因为救治不及时,难产而死呢?”
  其实,梁丽华也有疑惑,以她对岁初晓的了解,小丫头虽然外表是无辜无害的样子,其实相当的有主意,除了在阿观身上,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小姑娘刚来孟家的时候只有14岁,就可以把父母留给她的两套房产和一处盆景园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在孟家住了将近四年,在学校里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负责的,梁丽华给的钱,她都单独存在了一张银行卡上,到后来离开孟家去念大学的时候,就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所以,虽然外面都说她是他们家养的小孤女,其实,她一直都是坚强独立的。
  这样的孩子,不像是会把自己置于危险而无能为力的人。
  梁丽华感觉奇怪,只因为这几天阿观一直昏睡不醒,她忙于照顾儿子,还没有来得及去溪山那边调查。
  现在听孟寻海这样一说,梁丽华擦擦眼泪,说:“调查也是我去。就你……”
  她失望地看了孟寻海一眼,说:“就怕你会像四年前那样,调查出真相也是把白的抹成黑的,黑的洗成白的。”
  孟梁观坠崖的实情,梁丽华也是这半年才知道的。
  孟寻海不仅瞒住了孟梁观,也瞒住了她。
  所以,这一次梁丽华绝对不能让孟寻海再插手。
  孟寻海不敢再跟妻子争,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你说岁家丫头怀的孩子真的是阿观的?”
  梁丽华点点头,“我觉的小丫头不可能做出对不起阿观的事情来,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咱们家的。”
  一听梁丽华这样说,孟寻海愣怔了好久,喃喃道:“还是双胞胎……”
  梁丽华也叹气,“我现在只希望那个可怜的丫头没有事……”
  说着说着,梁丽华的眼泪又下来。
  孟寻海帮她擦着眼泪说:“你也不要说得太绝对,如果人真的已经死了,咱们就都不要再提起。如果人还活着……”
  孟寻海紧了紧唇角,“我觉的还是给孩子做个DNA,再决定要不要告诉阿观。”
  梁丽华听孟寻海这样一说,用力把他一推,起身就去里间病房里照看儿子了。
  孟梁观其实早就醒了,他的知觉恢复,听觉,视觉也都已经回来了。
  父母在病房外面的对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只是不想醒过来。
  睡着,尚且有一晌暖,醒来,只有彻骨寒。
  他知道自己不能仅凭一位老人的话就判定她的彻底离开,他只是再没有勇气去问。
  这样不管不问,他尚且可以给自己一个痴梦,如果一切证据清楚明白地摆到眼前来,他不自信还可以有再受一次的体力。
  他不敢去,梁丽华却替她去了。
  到晚上,梁丽华从溪山回来。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给他带来了一条瘦骨嶙峋的狗。
  妈妈语气温柔地说:“坟边捡的,都快要把自己熬死了。”
  他也快要把自己熬死了。
  他跟岁初二得的是同一种病。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没有什么可以期盼。
  那一刻,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觉着四大皆空,就连自己,其实也只是一团空气。
  不,空气也算不得。
  空气之中尚有浮尘,他的心里,只有无边无际冰凉彻骨的虚空。
  第二天,林明旭来看他。
  那时候,林明旭已经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叫徐清风。
  他知道客人来了,却依然躺在那里没有睁眼。
  徐清风告诉他:“死很简单,困难的是,该怎样让她当年拼了全力护下来的这眼睛,这耳朵,再替她看一看春花秋月,听一听鸟叫蝉鸣。”
  徐清风走后,他依然闭着眼睛,窗户外面秋阳里的最后一点蝉声,却颤颤巍巍地传了进来。
  一开始是一只,接着两只,最后好像来了很多很多只,那蝉鸣渐渐连成线,汇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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