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顿失,他撂下筷子,眉宇间嘲弄之意颇显,自卑又自负:“你是不是舍不得盛观书?”
“苏……”叫全名显得太冷硬,乔爱苏改了口,“阿景。”
抓字眼抓到单个字上,听她果然开始唤他“苏景修”而非“阿景”,苏景修大受打击,心气郁结。
“‘阿景’吗?你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他垂下眼帘靠在椅背,宛若泄了气,神情沮丧似受伤的小兽,“你是舍不得他,想为他说情,才这么叫我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乔爱苏望着自怨自艾的苏景修,心底涌出阵阵疲惫。他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想的多,和她沟通的少。
他总在自我筹划,自我盘算,自我攻略,有套未公开的加减分准则,增加或减少好感度,而他内心的百转千回,根本不说给她听。
他的疑心病根深蒂固,已成痼疾,毫无根据地怀疑她对盛观书有情,那她也懒得自证清白,懒得陈述是非,不妨用渣男语录。阿景,我很忙,我忙事业,你乖乖的,少添点乱。
感到没法交流,乔爱苏索性答道:“谢谢你的帮助,但我有我的决定,没人能左右。”
他都放下自尊问她了,她还不肯说实话吗?算了,她够委婉了,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听她直白说“我决定选盛观书”?
“行,我懂了。”苏景修心灰意冷道。
“你又懂了。”乔爱苏哂笑,“成天瞎想,想完来句‘你懂了’,有够可笑的。”
连他眼见为实的,她都没坦诚相告,却□□裸地嘲讽他,苏景修笑得凄凉:“你的‘瞎想’定义真宽泛。”
“哪里哪里,我的‘瞎想’定义有多宽泛,取决于你的脑补有多夸张。”乔爱苏回呛道。
“我的脑补?”苏景修越笑鼻子越酸,眼前一片模糊。
当面看到乔爱苏被介绍给盛观书,他的醋劲五年没消,这不可怕;盛观书这阵子的所作所为,越发能印证他当初的猜想,印证盛观书早喜欢乔爱苏,这也不可怕;而乔爱苏居然回应了盛观书,两人间从盛观书的单向喜欢到两情相悦、双向奔赴,这最可怕。
明恋成真的美梦,天造地设的一对,多般配。
“我从出道第二年起,就没买过黄色系的衣服配饰。你不懂,我不奢求你懂,不懂就不懂,挺好的。”苏景修忘不掉的大雪天,乔爱苏手上覆盖着盛观书的手,他们都戴着黄手套,白茫茫中刺目的黄。
“……所以你扔了我的手套?”乔爱苏有副姜黄色手套,她服饰里唯一的黄色系。大二买的,大三她买了件粉色羽绒服,两种颜色不太搭,她就没戴过,放在衣物收纳箱里。
“嗯,我扔的。”苏景修承认是他扔的,讲出他作案的过程,“在我们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我趁你睡觉,进你衣帽间翻出了手套,装到黑色垃圾袋扔了。”
他手指紧扣,面色阴沉,静静地讲述着他的回忆:“大雪之中,我就在附近,看盛观星牵着你和盛观书,将你们的手相贴,好亲近啊。你的脸红红的,眼睛很亮很亮,抽回手的速度比雪花飘落的速度慢得多,他呢,有期待有紧张,在期待你答应他。”
“苏景修,你真是天选嗑药鸡,cp大粉都没你会舞,正常的眼神你能品出花来。”他们哪来的脸特红抽手特缓,期待且紧张?误被撮合,乔爱苏当场石化尴尬至极,另一当事人盛观书则是讶然,他只当她是朋友,谈天说地插科打诨的朋友,没友情以外的心思。
直至不远处的苏景修狂奔出操场,她才缓过神,在盛观星耳边悄悄话说她有男朋友。
她讲清误会,没想到误会反在苏景修处扎根,他自动篡改记忆,总觉盛观书暗恋她,求而不得默默守候。
“你知道吗,在我们同居前,我就在惦记那副手套。”苏景修自顾自说着,“我发誓等我们同居的时候,我会亲手处理掉它,让家里和盛观书有关的全部消失,我做到了。”
“那只是一副普通的手套!”同居时乔爱苏搬来大件小件,去年冬天,她想戴它搭墨绿色毛呢大衣,没找到,猜是装在某几件冬天旧外套的口袋,随她的捐赠一并捐出去了。
结果手套早被苏景修扔了,他三年都在想扔它,一逮到机会,就迫不及待完成他的愿望。后知后觉,她只余后怕,普通的毛线手套便令他忌惮至此,其余物品呢?
“普通手套?它非同一般啊,是盛观星牵过红线的手套,所以我的处理方式同样不一般。”苏景修注视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如在欣赏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我细说说吧,我把它拆成一股一股的毛线,抚平抻直,剪成小段。花园里,我点起火,把它们丢进去烧得精光,灰冷掉铲进垃圾袋。我在外面守到凌晨四点垃圾车来,扔掉垃圾袋,看它飞进垃圾堆里,再看垃圾车开走。”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愉悦地笑,笑声冰冷:“那天我好开心的,盛观书碰过的你的手套,就不该在我们的家出现。”
乔爱苏呆愣着。同居次日是休息日,一早她见苏景修没精神,他说太兴奋了一宿没睡,的确是兴奋,也的确是一宿没睡,可……
浪漫的点滴,安插了恐怖的内核。
她很少看苏景修的舞台,化着舞台妆的他有万分热烈,她未曾占据分毫,台上,他不属于她,她怕看太久了,她会爱上他的假面。
此刻,她宁愿爱上假面。
“你知道吗,苏景修,你很吓人。”乔爱苏不允许自己在苏景修面前露怯,她平视他双眼,备战状态蓄势待发,“我问心无愧,你吓不住我,有招数尽管冲我来。”
问心无愧?在办公室嬉闹算问心无愧,半夜狂发短信口称宝贝算问心无愧,那他有什么好说的。苏景修问乔爱苏:“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下作吗?”
我在你心里不也水性杨花吗?乔爱苏无意争辩:“你说呢?”
她饿了,苏景修一言不发起身,带着他的玫瑰花离去,留一桌菜给乔爱苏。他好爱她,吵了架还念着她,怕她饿。
第10章
吵架后,苏景修白天在练习室练舞,晚上回宿舍住,当中穿插站台宣传品牌直播等各项活动。在双方空闲的某天,他请好友陈愈到清吧喝酒。
两人是大学室友,陈愈创业苏景修投资,随着公司的蒸蒸日上,身为股东的苏景修赚得盆满钵满,然而情场失意,他赚再多的钱,也挽回不来处在危机边缘的爱情。
听苏景修一通抒情宣泄抱怨外加控诉,陈愈简明扼要点评道:“景修,别作了。”
“我作?我哪作了?”陈愈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苏景修仰头灌酒,“情敌快登堂入室了你说我作,你是我哥们吗?”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问过她吗?你一人想得憋屈,干嘛不问问她,万一是你误会了她呢?”陈愈听闻苏景修的一面之词,可信度他先打个折。
“我误会?”苏景修叫服务生上酒,他倒空酒瓶,“我真该拿手机录下那小子发的微信,省着你质疑。”
“装胖子那次,你没进办公室?”陈愈问。
“拜托,胖子哎,你不在意形象我还在意呢。”那次是良机没错,可苏景修顾忌面子,没迈出上前质问的一步。
苏景修谈了六年的恋爱,这诉苦好似在炫耀,面对隔三差五的炫耀,陈愈练成应答的技巧,打蛇打七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搞地下恋情,就受着呗,总不可能好事全让你占齐了。你对外单身,她对外也单身,觊觎她的只多不少。”
找陈愈想求个开解,反倒迷茫了,苏景修问陈愈:“你喜欢的人被人觊觎,你会怎么做?”
“我和你情况不一样,你正在谈恋爱。我建议你公开恋情,给人家安全感。你隐瞒恋情,视一个男人为情敌,就算解决了他,一个情敌没了,千千万万个情敌站起来,这叫治标不治本。”陈愈用他的情感状况对比,自揭伤疤给苏景修看。
“明年吧,明年就公开。”苏景修自言自语道,“拍完戏退圈,她想要的生活,我会为她实现。”
触及伤心事,陈愈接连喝着,掏出了钱包里的一张纸,在灯红酒绿下展开。
好友喝酒时常看那纸出神,小心翼翼护着它,苏景修曾多次抢夺,均铩羽而归,思来想去,他望向门口的方位,站起坐下再站起,身体前倾,话语充满惊讶:
“顾斯菀?!”
“谁?!”陈愈手劲一松,猛地抬起头。
苏景修抢过纸,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纸细看,成团的字迹被晕开,依稀可见它是张卖身契,软笔写的簪花小楷,签订的日期在高三,落款看字形是“顾斯菀”。
她,他们的大学同学,陈愈的前女友,大二分手后出了国,从此成了陈愈永恒的白月光。
“抱歉哥们,我骗你的,就为看看你的纸。”他拽住行将失态的陈愈,试图劝对方醒悟,“你这是何苦,她真心爱你吗,你何苦执迷不悟的想她、爱她,她对得起你的深情吗?”
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友指责他的挚爱,陈愈心下不爽,冷冷回击道:“你女朋友的闺蜜也想这样问你女朋友。”
相似小说推荐
-
软肋 (扁平竹) 2021-05-24完结1316 8939乔阮有一个秘密,她喜欢隔壁班的沈负他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证明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的...
-
咬月亮 (余温酒) 2021-05-24完结170 862表面温柔禁欲内心阴郁偏执的白切黑×可咸可甜的脑补狂魔小软妹,厌食×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