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白啄却突然开口道:“不会的,你能考上。”
重新一次,都会变的,曹霖不会上个普通的专科,她不会出国,许厌……许厌自然也不会错失高考。
“你还有两年时间,只要好好学,肯定能考好的,能考进同个地方的大学。”
白啄把面前的杯子捧在手心,把心中那些慌乱压下去,她看着许厌迫切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是吧。许厌。”
不会再重蹈覆辙的,白啄心里这么想着,但她手心微凉,无端有些心慌。
“嗯。”见白啄紧抿着唇望着他稍显紧张的神情,许厌应了声,同时抬手把她手中的杯子抽出来。
许厌往里面倒了温水递给她,等她重新拢在手中,又回道,“能考好。”
白啄把手心贴在温热的杯上,掌心的温度传到心脏,让心中的慌乱散了点。
听到许厌这么说,白啄弯了弯眼睛,接着重重点了点头。
她相信许厌,也相信自己。
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的。
“我回去把笔记给你。”白啄对曹霖说,“高一到高三的都有,知识点很详细,重难点也很清楚。”
“明年我们高考完就没事了。”白啄越说心就越定,到最后有种做好事还愿的意味,“不会的你可以随时问我,直到你高考前。”
“!!!”
曹霖心中异常激动,杨文斌刚回来不知道他能不知道这笔记多重要吗!
当时知道白啄转到漫中的时候周边的学校酸了好久,就连他们学校都阴阳怪气了好一阵子。
她的笔记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现在却给他了,还准备免费一对一辅导!多好的人!眼光还好!
曹霖嘴笨,听到白啄这么说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的激动之情,他兴奋地满脸通红双手合十对白啄拜了下,接着视线转向许厌说:“谢谢哥!!!”
谢谢你找了个这么好的嫂子!
许厌:“……”
看到他动作,杨文斌咯咯笑了两声,把一串烤茄子放到曹霖面前的盘上,也不反驳,但是蔫坏:“这声谢来得有点晚啊,你高一都上完了才想起来谢?”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早晚。”曹霖好不容易机灵了一回,“谢谁不是谢。”
他看得可明白了,这么谢他未来嫂子肯定更开心。
说完曹霖还给白啄对了个暗号:“你说是吧!”
白啄看到他那又快笑没的眼睛,连连点头,声音里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对。”
曹霖说得很对,谢谁都一样,谢谁她都很开心。
曹霖像个活宝,晚上白啄一向吃得不多,但氛围实在太好,和他们聊着天不知不觉也吃了很多。
最后起身回家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撑得慌。
幸好,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她还能走回去消消食。
有人陪着,踏着一地月光,走向未来。
路上,还有推着轮椅陪着老人散步的年轻人,他低着头,向轮椅上的老人说些什么。
老人身体消瘦,但看得出精神很好,时不时地回应年轻人一句,有时候说不清的时候还加上手势。
看到这一幕,白啄步伐一顿,那种带着熟悉的慌乱又想席卷心头。
白啄摇摇头,想把那些情绪甩出去。
一路上,白啄分散注意力般想着最近几个月的事情,走到小区门口时,她把这几个月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显然这种方法是很有用的。
白啄轻而易举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许厌身上,想到什么,她笑了一下,抬眸问道:“我是不是越来越像骗吃骗喝的了。”
从郑旗家商店,到第一次生煎店,再到现在,转学后,白啄体重非但没有下降,反而重了。
许厌却只是摇摇头,道:“不像。”
白啄正想回答的时候又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僵了下,她突兀地转了话题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来我的啊?”
她之所以能认出来许厌,那是因为她一直都记得,从来没忘过,许厌没有从她的记忆里真正消失过。
想到那十来年里那三次的偶遇,白啄突然惊觉,许厌的身影贯穿了她生命前十几年的每一个节点:幼儿园、小学、初中、中考暑假、现在。
但小时候到现在,十来年过去了,白啄变了很多,同样的好认也难认。
记得,就好认;记忆模糊,一定时间后也能回忆出来;忘了,那只能重新认识。
许厌呢,他属于前两种的哪一种?
想到书里夹的那十块钱,她转来第一天就从许厌手里接过来的,当时甚至还被郑旗调侃过中间商赚差价。
许厌当时的表现,后来的种种行为,无一不在彰显着一个事实。
等不及许厌回答,白啄又着急问:“你是不是去找过我啊?”
她抬眸望着许厌认真问道,说着问句,但那双眸子在月色下却在闪着水光。
许厌想矢口否认,但看到她的目光,顿了下,开口:“顺路。”
他想高考后去,只是没忍住。
可是后来还有些后悔,去晚了,那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妹妹好像不认识他了。
听到这句话,白啄的心抽了下、眼眶蓄满的泪珠倏地滚落下来。
顺路。
可哪儿有那么多的顺路啊。
许厌没忘,当时那几次说不定专门找她。
而让白啄的心像是被人攥着透不过来气的原因是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本来不该错过的。
本来不该错过这么久的。
第50章 【50】 别怕,我陪着你。
天气逐渐转凉, 周边的人都换上了稍厚的外套。
现在学校用的是冬季上课时间,放学早了半个小时,这时白啄才发现, 那个坐轮椅的老人和她一个小区, 那个年轻人每天都推着他来楼下散步。
随着天气转冷老人也穿的越来越厚,除非下雨, 否则不管再冷都能看见老人的身影。
这天白啄放学回来时老人家中的人正推着他从对面走来,今天老人精神似乎不是很好,他戴着帽子在闭目养神。
老人闭着眼,没被帽子遮起来的两鬓发白, 他坐轮椅上迎面走来的那一幕毫无征兆地和白啄记忆深处的某一幕重合起来。
对这位老人的熟悉感,对周祎生的熟悉感在这瞬间仿佛都找到了源头。
一瞬间,白啄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场景:她拿着香槟玫瑰在陵园和坐在轮子上的周祎生擦肩而过。
那种无依无助、整颗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了白啄心头。
只一眼,白啄心头一震,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就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有些无措地快步走回家。
到了家,白啄不似平常, 她静不下心写题,她脑海里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了。
白啄心中慌乱,吃晚饭强撑着精神把作业写完就去洗漱。
她洗澡时水温调的比平时高,直到感觉浑身热乎乎的时候才关了水。
白啄浑身暖洋洋地躺进被窝, 以为能很快入睡, 但是想错了,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但过了许久才慢慢有了睡意,进入了浅眠。
是极不安稳的睡眠。
白啄做噩梦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在梦中, 现在的、过去的回忆交错进行,它们互相撕扯、来回博弈,场景来回变换仿佛要把她撕裂。
一半留在过去,一半迈到现在。
白啄梦到经常去吃的生煎店,转瞬却又当时那家便利店;梦到了她独自在监狱外,下一幕就到了互相传纸条说悄悄话……
最后白啄梦到了那只小狐狸挂件,梦到了那些没送出去的食物,梦到了那束香槟玫瑰,梦到了玫瑰上方那张照片上淡漠看镜头的少年……
梦里,那些花瓣和照片碎片一起散在空中,白啄下意识伸手抓,但抓了个空,只能看着它们飘得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梦里,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是泡沫,都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戳就破,随风飘散,一点都留不住。
白啄急得直哭,可就是哭得浑身发颤她也抓不住丝毫。
那瞬间,她痛苦地只想和那些东西一起消散。
白啄惊醒的时候满脸泪痕,她头昏脑涨、浑身发冷、手心发颤,她有些慌乱地摸床边柜上的手机,由于太过慌乱,手有些抖,不小心把手机推落地上。
屋里拉着窗帘,太黑,白啄双脚踩到地上,蹲着,在柜子边摸手机,十几秒的时间,她的泪落了一滴又一滴,似乎在地上响了一声又一声。
白啄哭着,颤抖着手指按下一串数字,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里面电子嘟声,整颗心都像被人捏着。
“白啄?”
听到声音,只一瞬间,她再一次泣不成声:“嗯。”
仅仅这么一个字,好像就花了她所有的力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
许厌连着问了几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白啄浑身卸了力,她坐在地上靠在身后床沿上,蜷着退,整张脸都埋在臂弯。
白啄咬着唇,努力控制着喉咙口的哭音,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回答许厌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严重:“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