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桌上的三个人都安安静静吃着饭,曹霖只买了两份馄饨,准备把自己那份馄饨给白啄吃。
“我不吃。”白啄连忙摇头,“谢谢。”
“我早上起得晚,十点多才吃早饭,现在不饿呢。”曹霖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着就准备端起他那份馄饨放白啄面前。
没等白啄再次拒绝,左边伸出一只手端着馄饨稳稳放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曹霖动作一顿,嘿嘿笑了两声,接着端着馄饨的方向一转,非常满足地喝了一口汤。
真鲜。
曹霖觉得今天的馄饨汤格外好喝。
白啄看着面前的馄饨,虽然很感动,但也有点不好意思。
“许厌。”白啄第一次当面叫他名字,她看着许厌小声说,“我中午吃饭了。”
说完,白啄觉得脸上的温度上升了亮度,混吃混喝又添了一例铁证,这次还是抢的午饭。
白啄皮肤白,稍微红一点就显得粉嫩嫩的,就像刚出生猫咪的小肉垫。
“嗯。”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许厌应了声,接着说了从他们遇见后最长的一句话,“能吃多吃多少,吃不完的...”
听到这,白啄的眼睛蓦地亮了一度,脸颊又变粉了点。
许厌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把剩下的几个字说完:“...放那儿。”
白啄:“......”
也不知道她刚才在期待个什么劲儿。
最后白啄分了一半在那个吃完的生煎盒子里,正准备把手中的馄饨递给许厌时,他已经伸手把生煎盒子端走了。
白啄:“......”
不知道为什么,白啄总觉得许厌今天有些不对劲儿,从在那个小巷子就不对劲了。
好像从那时开始,许厌就允许她走近了很多。
白啄看了许厌一眼,但他神色如常。
白啄把疑问压在心底,不管怎么说她很喜欢这种改变。
曹霖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叩口关心低着头笑呵呵的喝汤吃馄饨,他再一次发出感叹:今天的生煎真好吃!今天的馄饨真美味!
总之,今天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也吃得很和谐。
吃完饭,等把垃圾全收拾到袋子里,白啄从包里拿出湿巾准备擦一下桌子。
嫌防晒衣碍事,她就把袖子往手肘上挽了挽露出手腕。
但她刚挽了左胳膊许厌就已经把湿巾抽了过去很快的把桌子擦好了。
白啄:“......”
“许厌。”白啄看着他,还没说话弯了弯眸子,“我没被吓着,不要担心我。”
虽说也不像,但白啄思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个原因。
可能是保护弱小的恻隐之心,也可能是见她被堵联想到自身产生了些共情能力。
毕竟被人堵这件事,许厌也遇到过不少次。
“这世间的大多数事情都吓不住我。”想到这儿,白啄的笑容扬得更大。
她说:“我很厉害的。”
这么多年,吓着她的也就那一件事。
许厌深深地看了眼那张笑脸,点了点头没说话。
曹霖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敢冒然插话,等他们聊完这个话题没人说话后,他突然觉得此刻有些安静。
曹霖把垃圾袋系好放到旁边方便一会儿拿出去扔了,又准备找个话题活跃气氛。
蓦地,曹霖眼睛一亮,他举起手腕指着自己腕骨位置对白啄道:“好巧啊,我哥这儿也有一个疤。”
越说曹霖越惊奇:“也是左胳膊!”
白啄本来在低头看着自己腕骨的疤,听到曹霖的话她下意识朝许厌的胳膊看过去,但许厌并没有把手腕伸出来让他们看的迹象。
许厌摇摇头,淡声道:“不明显。”
“不可能!”曹霖立马反驳,指着白啄腕骨上的疤痕道,“明明比这个......”
许厌皱着眉一个眼神甩过去,曹霖立马认了怂:“是差不多好了。”
白啄抿着唇,右手摩挲着腕骨上那小块疤,心中思绪万千,不明显了吗?差不多好了吗?
怎么可能!
除了许厌本人,没人比她知道那道伤有多严重。
这时白啄突然发现,从转来那天起,许厌腕骨上的疤没在她眼前露过一次。
前几次是因为他穿着外套,这次是因为他避着。
许厌怕让她看到,有意避开。
白啄摩挲疤痕的手指蓦地顿住,她的心一跳,猛地抬头看向许厌。
许厌却避开她的视线转身朝郑旗的柜台走过去。
白啄紧紧盯着许厌的背影,觉得她忽略的一些东西渐渐明晰起来。
柜台上放着白啄早就拿好的酸奶,郑旗看着他们依旧笑得像个狼外婆。
在白啄掏钱的时候他摆摆手:“不收钱,郑哥请你们喝。”
白啄摇摇头,她掏出钱放到柜台,拎过酸奶对郑旗说:“谢谢您。我这要送人的,让您请不合适。”
说完她掏出一瓶递给曹霖。
曹霖还做作的弯个腰,双手接过,口中说到:“谢谢……”
同时在心中补完整句话:未来嫂子。
白啄抿了抿唇,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瓶酸奶。
“请你喝。”如那次一样,白啄把酸奶递到许厌面前,但这次加了后缀。
她说:“哥哥。”
第24章 【24】 别哭了。
一瞬间, 商店里落针可闻。郑旗和曹霖大气不敢出,两人在旁边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白啄紧紧抿着唇, 目光一瞬不瞬看着许厌。
可许厌的目光只是闪了下, 快到连一直盯着他的白啄都没发现。
许厌眸子一垂,视线移到白啄手上, 更准确的是她的手腕上,是她她腕骨上的那道疤。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白啄腕骨上的疤消了很多,由于白啄皮肤太白, 那块儿皮肤和周围的比起来还是暗了不少。
那块疤就像是胎记印在了白啄的皮肤上,再也消散不去。
许厌眼神一暗,移开视线,抬手把酸奶接了过来:“谢谢。”
但他并没有应白啄的那声“哥哥”。
听到他的声音的那刻白啄却蓦地卸了力, 不知道今天第几次对着许厌眼睛发酸。
许厌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那就意味着许厌认出来了, 白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出来她的:是刚刚?还是在生煎店那条路上?或者是第一次在郑旗的商店………
从见到许厌第一面起,白啄就不止一次感叹过十几岁的许厌要比三十岁的许厌好接近多了。
十几岁的许厌心还没封得那么死, 他允许人稍微靠近。
比如说买下那瓶酸奶,比如说在生煎店帮她挡那几个人, 再比如说今天发生的这些事。
可现在白啄才发现,不是她原先想的那样。
许厌允许她稍微靠近,也许和他的年龄并没有关系,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
现在许厌认出来了她, 那上一世呢?
白啄现在的样子和十年后差别不大,现在需要能认出来她,那时候呢?
他是认出来还是没有?
没认出来也就算了,可万一, 许厌认出来了呢?
在她没确定心意之前那几次偶遇,她每次都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的时候,许厌是什么感觉?
白啄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心尖的酸气顿时透过喉咙上涌到鼻尖,眼眶里的泪水如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白啄的心难受得快要停止跳动。
此时,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地往外涌,没一会就汇到下巴滑下去,一滴滴的,好似能听到它落到地上的声音。
“咚”的一声,直直砸在许厌心间,砸得他的心猛地跳动一下。
“别哭。”许厌的手下意识抬起准备帮她擦眼泪,还没伸过去却又觉得不合适,就僵在半空中。
许厌罕见的不知所措,比他几岁被许宏建锁在柜子里时还要慌乱。
白啄很少哭,她哭的时候从来不发出声音,只是咬着嘴唇,眼泪一颗颗的往外掉。
“ 别哭了。”许厌僵在半空的手指还是往前,轻轻把白啄脸上的泪水拭掉,头一次放软了声音哄道,“酸奶给你喝。”
许厌的声音和记忆中那道稚嫩的声音重合:“别哭了,这个给你喝。”
闻言,白啄哭得更凶,甚至没忍住呜咽了几声。
这几声呜哇哭得许厌全身都僵硬起来。
许厌没有哄人的经验,仅有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还是十来年前积攒下来的,现在看来不仅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起了反作用。
许厌蜷了下还沾着泪水的右手,抬起僵硬的左手在白啄头顶轻轻抚了下当做安慰。
安慰人的时候,抱一下轻轻拍拍后背,再揉揉头发。
这不是别人教的,也不是他从书上学的,这是许厌小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的家长这么安慰他们孩子时记住的。
那时候许厌看到后很羡慕,只是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也从来没有送出过,所以猛地做出来,显得生疏又僵硬。
许厌没有再说话只是手掌一直贴在白啄发顶没再动作,察觉到他动作的白啄哭得更伤心,但心却奇异地被安抚住了。
白啄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哭得这么酣畅淋漓,她把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完全暴露外许厌面前,发泄似地哭了一场,甚至到最后打了两个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