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啄租的小区到郑旗家的小商店也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距离,只比到漫中远了一点。
这就意味着到许厌家的也只需要十几分钟,骑车几分钟就能到。
一路上,白啄走得很快,走到郑旗家商店时还在微微喘气。
郑旗正坐在后面扣手机,门帘响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抬头就见白啄走了进来。
她呼吸急促,脸颊微红,像是跑着过来。
白啄深呼吸了下,开口:“您能告诉我许厌在哪儿工作吗?”
白啄知道许厌的生活费学费一直都是兼职挣的,当时被那两个人一语带过,所以她并不知道在哪儿。
至于那个家,不吸他的血就算很好了。郑旗回答那个男生时也说“这段时间太忙,累的了”。
“啊,”郑旗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道,“可以。”
白啄这时才笑了下:“谢谢。”
“没,没事。”郑旗结巴了下,“别客气。”
一直到白啄出了门,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再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的就是“游戏结束”的页面。
郑旗也没心情玩了,点了退出,把手机扔在柜台上。
他咂摸了下嘴,后知后觉,他刚是把许厌卖了吗?
这可不是他故意说的,这相当于被迫,希望冰渣子到时候要迁怒啊,冤有头债有主啊!
但郑旗的笑容里丝毫没有卖人的惭愧之意。
许厌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但郑旗也只是叫过他冰渣子,也没叫过什么别的高大上一听就很牛逼的称号。
像什么八.九大佬,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郑旗只想笑,要不是知道那些同学们没有那个意思,他还以为是许厌哪个对头在故意挑衅讽刺人。
毕竟谁他|妈的见过白天上学晚上兼职、同时还要兼顾恨他的妈妈,懵懂的妹妹和杀千刀的父亲的大佬啊,这不是扯几把淡么。
想到这儿,郑旗就奇了怪了,都是一个妈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怎么儿子像仇人,只有女儿是亲生的呢!
没人不需要亲情,不需要关爱,许厌就是看着再不在意他也是需要的。
郑旗叫许厌冰渣子,是因为冰渣子容易碎,不像冰块那样要死命捂,冰渣子很好捂,见到点暖心的热度可能就化了。
但他父母就是不给,一点都不给。
那种家庭氛围导致冰渣子虽然好捂,但要看缘分,也更需要时间。
比如说段远,他也只是开玩笑时提一嘴,见他下意识拒绝后就不再开口。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总不能把人捆到许厌面前,然后像推销东西似的说:“看,其实也没那么恐怖不是。”
没必要。
但是白啄不一样,郑旗看得出来,小姑娘拼尽全力、浑身散着热气的想要靠近许厌。
甚至是毫无保留地露出心底最温暖、最柔软的部分去拥抱他,像是不怕凉,也不怕扎。
她眼神真挚,情感单纯。
在郑旗看来,青春年少时的爱恋并不都是冲动、不被认可的,甚至有些还更纯粹些。
白啄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好被护着长大的人,和许厌截然相反,明眼人都说不适合。
许家的那些烂摊子,许宏建干的那些破事,就像是钉在许厌身上,钉了十几年,卸都写不下来。
这个少年经历的事情要比一些中年人还要多,还要重。
郑旗叹口气,心里很没谱,是真的怕冰渣子最后会孤独终老,也是真的心疼他。
但除去那些外在因素,在郑旗眼里,许厌足够优秀,配得上白啄。
能有一个人陪着许厌,还是个这么好的女孩,这时候郑旗只想说:去他|妈的不适合!
小学霸,加油啊。
郑旗在心中给白啄打气,要是真成了,到时候你们全家的酸奶郑哥都给包了。
整整一个晚上,郑旗都处在兴奋之中,仿佛马上就能喝到许厌的喜酒一样,哼起了歌,甚至连店门都忘了关。
等不那么亢奋的时候,一看手机,十点过五分了。
郑旗伸个懒腰,觉得他就像一个操心的媒婆,还是个单身的、孤苦无依的媒婆。
“关门!”郑旗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准备回家,洗个澡玩会儿桌游,“回家!”
坐了太长时间,猛地站起来腰还有些酸,郑旗感慨道,老了啊,这才坐了多长时间啊。
郑旗站在柜台面前来回活动身体。
“丁零当啷”。
“要点什......”听见有人掀开珠帘走进来,郑旗活动着腰转身看见来人愣了下“许厌?!”
许厌正走到前面架子上拿泡面。
“晚上没吃饭?”
他有时候没吃饭又要熬夜的时候,总要抽空来吃点东西。
“没吃。”
许厌说着转身往后面架子走,应该是拿酸奶去了。
郑旗站在那品着许厌的表情,摸不准小学霸成功了没。
等许厌拿着酸奶出来的时候,郑旗也没了平时调侃他的心思,忍了又忍,还是问道:“见到了吗?”
谁知许厌下意识反问道:“什么?”
“小学霸啊。”郑旗委婉道,“她去找你了,没见到吗?”
看许厌愣了一瞬的表情,郑旗了然,没见到。
郑旗哈哈干笑两声,三言两语把今天的事情概括,努力把今晚的事情解释得合理:“那估摸着也没什么大事,要是急的话肯定就......”
“我今天没去。”
许厌却突然开口打断他。
“啊?”郑旗哑然,“没去?”
这不是凑巧了吗!
看许厌皱眉,郑旗下意识劝解:“那什么,小学霸说不定也没什么事,真有什么事明天就去你班.....诶,你干什么去?”
但只听见了珠帘相互碰撞的响声,郑旗看着柜台上被人舍下的东西,叹口气,这叫什么事!
第19章 【19】 都快吃瓜呀!!
晚上十点多, 路上行人稀稀落落的,许厌骑着单车,用最快的时间骑到“荷桌”, 他平时兼职的地方。
“荷桌”里面灯火通明, 热闹不已,但外面路行人稀少, 零星的那几个中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见许厌过来,正倚在电线杆子上吸烟的人站直,两口把剩下的烟吸完,顺手把烟头掐灭, 问道:“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有事。”许厌回应的同时扫过四周寻找那个身影。
猛地,他视线一顿,盯着前面一百多米处那个刚转进去拐角的人影,目光一闪。
“怎么了?”吸烟的人也扭头顺着许厌的目光往前看, 和平时一样, 没什么的特别的。
许厌依旧看着那个拐角,回道:“先走了。”
说着脚下使力, 似乎连周边的风都被带了起来。
吸烟的人心中很是惊奇,真是少见, 还能看见他这么风风火火的模样。
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又掏出烟盒点了一根,吐烟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 那辆单车已经拐进了前面的那条巷子。
巷子并不远, 不到一百米,许厌拐进去的时候那个背影还在,她低着头,戴着耳机, 耳机线随着她的步伐一摆一摆,在身后路灯的照耀下就像是连接现实和梦境的通道。
许厌的速度慢了下来,直至停止,等那个身影走到巷子尽头左拐后,单车的轮子才慢慢动了起来。
就这样,一路上,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走走停停,许厌把人送到的小区门口。
把车停在那棵老杨树后面,见人安安全全进去了,许厌才收回视线,从外套兜里掏出盒烟,抽出了一根。
“啪嗒。”
许厌其实很少吸烟,偶尔的一两根也大多是在他烦躁、厌倦生活的时候。
烟不能麻痹他的神经,但能暂时让他放空一会儿。
吸完一支烟又停了许久,许厌才骑车回家。
家里落针可闻,安静的像是无人居住,许厌并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他熟练地走进那间小屋子,在关门的同时开了灯,白炽灯的亮光充斥着这件逼仄的小屋。
开灯的那瞬间,竟还显得有些刺眼。
许厌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背往后面一靠,视线定在桌角的那瓶酸奶上。
他眼神深邃,就是在白炽灯光下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良久,许厌才慢慢收回视线,抽出一套理综卷子,开始低头写。
选择理科,就是因为那些繁琐的公式都能让他静下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眼睛有些酸涩,许厌才放下了笔。
他靠着椅背,垂眸看着桌上散着的那些卷子,看着上面的公式,桌下的拇指食指捻了下,控制住了拿烟盒的动作。
第二日,白啄没等闹钟响就醒了过来,刚五点,天还没亮。
白啄睡了不足六个小时,但她没了睡意,起身坐到了书桌前。
书桌上摊着语文课本,最上面那张纸正是她昨晚默写的那篇诗经《郑风.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归。青青子佩,悠......
白啄视线一顿,突然想起那只小狐狸挂坠,那是当时她唯一拥有属于许厌的东西。
白啄喜欢许厌,也喜欢许厌亲手做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