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玩乐的,该拥有的,她都已经享受到了,陈星渡很心满意足。
要说有些什么实在遗憾的,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好好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到了快要回去的时候。
一整天游玩的疲惫到了快要落幕时才渐渐在身体上显现,今天他们一共逛了八个区域,陈星渡从小火车上下来的时候,一双小腿又酸又疼,赖在长椅里是怎么也不肯走了。
游人们纷纷朝南门出口的方向走,陈星渡拉着他的手,耍无赖地说:“再坐一会儿嘛,坐一会儿再走,好不好?”
其实,她是不想那么快回去。
今天一整天,就像一个美好的梦。
傅司予在身边陪她,由着她的性子:“好,听你的。”
太阳渐渐西沉,夕阳透过树林残影,将眼前视野染红。冬日的夜晚来得早。一晃眼的时间,时节便已从他们相识的盛夏,到了初冬。
很快,新年就要来了。
傅司予牵着她的手,顺着树荫落下的斑驳光影往上看,忽地轻声开口:“阿渡,我离开之后,你不要觉得难过。”
“我才不会难过呢。”陈星渡嘴硬地说,脑袋却不由自主地,倚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望着落日的光,有些出神,“我一个人也会好好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啦。”
“那就好。”傅司予偏头望向她,眸光温和,也有不舍。
两人相视许久,陈星渡目光越过他肩膀,看见不远处树上悬挂的许愿风铃。
她忽然激动地跳起来,说:“有许愿树!我要去许愿!”
他们是档口的最后两位客人,去到时,原本摊主已经准备收工,陈星渡软磨硬泡、好求歹求,才让摊主把东西放下,让他们许愿。
傅司予出身医学世家,家中三代都是医生,从小就是无神论者,对许愿求神之类的事自然不感兴趣。只是陈星渡一门心思,他不好阻拦。
她在那头写许愿风铃的工夫,傅司予则在摊档上随意看看。目光留意到旁边放着一只墨绿色的邮筒,上头写着“时光邮筒”四个显眼的大字。
见他感兴趣,摊主解释说:“这个是时光邮筒,可以代收寄给未来的信。”
“寄给未来?”傅司予问。
“对,比方说你今天留下你想写的信,十年以后,我们会帮你寄出。”
也就是说,这是一封十年后才会收到的信。寄给未来的自己,或是某个人。
傅司予思索片刻。
而后,他从裤袋中拿出钱包,对摊主说:“我需要写一封,谢谢。”
陈星渡写好许愿红绸,把风铃挂在树上,晚风吹拂过,铃铛在风中叮当叮当作响。她转回身时,见傅司予正把一封信纸折好,投进旁边的邮筒里。
她从那边过来,问:“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傅司予没有和她多解释,问,“你写好了?”
“写好啦,你猜猜我上面写了什么?”陈星渡笑嘻嘻地说。
“高考成功,顺利考上中大?”
“才没有!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只顾着自己的人?”陈星渡佯装气鼓鼓地说。
他们手牵着手往前走,身后传来风吹铃铛清脆的声响,傅司予下意识回头。
晚风温柔,吹拂着柔软红绸在风中翻飞,上面用黑色笔墨一笔一划地书写着:
——“愿傅司予平安顺遂,身体康健。陈星渡。”
-
冬月过后,很快迎来十二月的月考,傅司予离开的那日,恰好是冬至。
最终他还是没舍得一个月就离开,硬是从最初说好的十一月末,拖到了十二月下旬。
他启程去美国的那天,月考放榜,陈星渡在学校一直等到成绩出来,然后径直打车去的机场。
匆匆赶到时,他已经在安检口,准备进行安检登机。
“傅司予——!”陈星渡顾不上周围涌动的游客,红着眼大喊他的名字。
她一下车便小跑过来,顾不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衬衫领口散着,还有一截衣摆从裙腰中滑出。
整个人狼狈至极。
傅司予把登机牌交给陈娉婷,陈娉婷提醒他不要太晚,傅司予轻声答允,而后朝她这边过来。
少年如最初相见的模样,眉目清秀,眸光温和。最近南城转入深冬,原本温和的气温逐渐变得寒冷。等他到了美国,那边气候应该会更冷。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和黑色长款的大衣,安静坐在轮椅里,修长温润,犹如一派静谧的风景画。
她鼻尖冻得通红,傅司予只觉得心疼,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替她仔细一圈圈围上。
“不是说好不会让我担心吗?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穿多一些。”他话语轻柔地对她说。
陈星渡霎时眼眶红了。
她牢牢握住他替她系围巾的手,把成绩单递到他面前:“这次月考,我考了470分,我说过,我一定会考上的。我陈星渡绝不食言。”
傅司予看着。
记得她第一次月考,只考了200分,除却语文稍稍能看,其他科都是十几二十分的惨淡。
后来第二次月考,她考了350分,一直是强项的语文更进一步,而其他的数学英语和物理化学生物,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傅司予没想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可以逼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他仍是那句:“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孩。以前没有,往后也不会再有。在我心里。”
陈星渡眼眶中缓慢地浮起泪雾。
她问:“你要走了吗?”
“嗯,要走了。”傅司予对她说。
可我还舍不得你。
陈星渡好想对他说,可她说不出口。
他的离开,很早就已经说定了。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坦然地面对,然而到了真正要离别的那一天,陈星渡才发觉,自己远没有想象中从容。
傅司予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温声地说:“阿渡,不要难过。我没有办法陪你过新年,至少,我要陪你过完冬至。”
民间有风俗称,冬至似大年,人间小团圆。
然而在冬至这一天,他却不得不要离开了。
彼此紧紧相牵的手松开,傅司予不愿意多停留,让她更加伤心。他转动着手轮往安检口的方向去,陈星渡在身后哭着追他。
“傅司予——!”她嗓音都喊哑了。
到了安检口,她被工作人员拦下,无法进去。一扇玻璃之隔的距离,彼此却像远跨着一道遥远大洋。
傅司予在安检室内静静地望着她,看着女孩声嘶力竭,声泪俱下。
他指尖触碰在冰凉玻璃上,仿佛想要温柔地抚摸她的脸。他胸腔中沉痛,低声对她说:
“阿渡,如果我五年内没有回来,你不要再等我。”
第52章 春分(1) 好想你
隔着安检室厚重的玻璃, 陈星渡看见男生唇瓣一翕一合,仿佛在对她说些什么。陈星渡着急地想往前去:“傅司予——!”
她被安检人员拦下,一道玻璃之隔的距离, 彼此间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四周人群涌动, 声音嘈杂, 陈娉婷拍拍傅司予的肩膀,对他说:“我们该进去了。”
他抚在玻璃上的手滑落下来,最终,还是低声地道:“阿渡,再见。”
“傅司予——!”陈星渡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控难过的时候,小的时候学习跆拳道,被教练抱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参加比赛,被踢得淤青流血, 她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 可是在今天,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最终,他还是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在安检口渐渐离远, 男生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清瘦却挺拔, 像一把锋利的剑。他是骄傲不易低头的人,在最后这段陪伴她的时光,却极尽所能地给了她温柔。
陈星渡抱着胳膊,缓慢地蹲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四周的人纷纷向她投来目光, 工作人员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陈星渡只是摇摇头。
往后的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走了。她答应过傅司予,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会好好的。
……
飞机在跑道尽头起飞,越过地平线,高楼大厦,穿破云层,迎着日光飞往远方。在远隔一万多公里外横隔大洋的那个世界,天空会和这里的一样湛蓝。
陈星渡站在原地望了许久,机翼闪烁着信号灯消失在蓝天之上,直到天空中留下的两道狭长的飞机云渐渐消散,化作千丝万缕的云絮散开,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
她仿佛一具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心也随着那架飞机上的人,一齐奔赴远方。
良久,张子染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对她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陈星渡这才醒过神来。
他离开了,可他们的战役还要继续。
距离高考还剩下167天。
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相遇。
-
傅司予离开后的日子,时间如同被上紧的发条,陈星渡每天学校、家里、补习班,三点一线。早上醒来睁开眼便是做题、订正、做题,然后再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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