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盈在现代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大暴雨,但这里的排水系统跟她那个时代没法比,同理水利工程,还有各种因素影响。
她居然忘了考虑这个事情!
如果只是下雨还好,毕竟雨总有停的时候,可这一带村落里,陆家村这边地势本来就比较低,而横基一边是村落,一边是朱江,现在这种情况,一旦江水漫过了横基,村庄就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天灾属不可抗力因素,人在这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沈盈盈从前在城市里见过水位最深的,也不过是到小腿,而且一天就能恢复正常,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她搜肠刮肚地想着相关的知识,最终告败。
书到用时方恨少,沈盈盈欲哭无泪:她当初为什么要偏科?她为什么不好好学地理!也没好好关注本地历史?
陆斌说话的时候完全没停下脚步,已经夹着沈盈盈走到屋外。
半夜水位突涨,队委们正带着人敲锣,逐家逐户通知村民做防洪准备。陆家村是大村,户数多,于是不断有青壮年男人们加入队委的队伍,帮忙通知,村里一时间喊声冲天。
陆斌和沈盈盈刚出巷口,碰上赶到这边来的周文军。周文军一看到两人,松了口气,催促陆斌赶紧带着沈盈盈先上屋顶。
沈盈盈一抬头,这才发现其他屋顶上还真是有人蹲在上面,撑着伞,有的甚至还护着一盏煤油灯,被这黑夜雨帘掩得明明灭灭。
正是三更半夜的时间,虽然已经是五月,但雨水冰凉,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让沈盈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把布袋打了个结,直接把提手当成背带,将布袋背到背上,提了提雨伞,朝陆斌问说:“大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她放眼过去,到处都是水,根本看不到地面,陆斌脚下不停,她真怕他不小心踩到什么,又担心地提醒说:“大佬,你慢点啊,小心踩到什么伤了脚。”
“好。”陆斌虽然这么说着,但速度并没有放慢多少,似乎把人接到后,他安心了不少,再没什么可怕的,“我屋里有竹梯,先上屋顶,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别怕。”
实际上,从第一天暴雨开始,公社就开始组织起来,让每个生产队都抽青壮年男人出来,分成几个班次,轮流到横基上守着江面,也动员了不少村民一起做沙袋,筑高横基。
这次内涝已经让很多村都变成水上威尼斯,大人们在横基上奋战,但小孩子们对洪水没有概念,也意识不到危险,白天里还有不少孩子冒着雨拿个木盆当船划,甚至是抓鱼或游泳。
沈盈盈这身体刚过了十三岁,又瘦又小,自然也没人指望她一起抗洪,能自己保命就很不错了,就连陆斌也是想着她跟他住得近,有什么都能照顾到,所以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只让她提前收拾东西。
陆斌的声音沉稳镇定,沈盈盈也不知道怎的,刚刚还满脑子“天灾面前好渺小”,这会儿听到陆斌的话,感觉心中那点不安竟然一下子被安抚了下去。
难道这就是大佬的力量吗?
沈盈盈揽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我不怕。”
陆斌很快就带着她回到自己屋,天井边已经搭着一条竹梯,他走到竹梯旁,替她将背上的东西拿下,朝她说:“我帮你拿着,你先上去。”
沈盈盈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梯.子的其中一条横竹,陆斌提着她的腰,顺势将她托了上去。
她抬了抬头,发现天井上还有一层什么东西,把雨挡住了,只有上面溢满的积水从边缘往下流。
竹梯大概下宽上窄,沈盈盈从前没爬过这种梯.子,爬到差不多中间,梯.子带着一点弹性,受力微微一沉,轻轻晃了晃,发出让她头皮发麻的吱呀声。
她停了下来,陆斌在下面催促:“快呀,别停。”
沈盈盈硬着头皮又爬了两步,回头看了看下面,顿时就腿软了,又转回去,欲哭无泪地趴在上面:“斌哥,这梯.子一直在晃,是不是要断了?我、我有点害怕……”
陆斌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怕,有点哭笑不得:“不会的,很结实,我踩都没问题,你怕什么啊?”
沈盈盈有苦难言,心说可是她恐高啊。
她就从来不攀岩不坐过山车,甚至连摩天轮都不坐,那种心脏被悬在半空的不安全感,让她腿软。
这梯.子虽然比起现代大厦不算高,但万一断了摔下来也会很疼的好么!
陆斌见她还是不动,又说:“我在下面呢,你不要怕,掉下来还有我接着。”
沈盈盈:“……”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她一点都不想掉下去。
陆斌不断鼓励她,她咬了咬牙,最后终于摸到了天井边缘,手脚发软地爬上了屋顶。
上来后她才发现,她刚才在下面看到天井被挡住,其实是一层油布。
天井外是一小片平台,旁边是瓦片屋檐,油布四角用绳子固定在平台上,中间用一段竹子撑起,形成一个矮小的帐篷,里面还放了两张小板凳,其中一张还放了张毯子,旁边还放了个A4纸大小的箱子,显然是陆斌提前就准备好的。
沈盈盈现在只想为大佬打call:太厉害了,大佬准备得太周全了吧!
这时陆斌也爬了上来,松了口气,然后就对上了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他一脸莫名:“怎么了?”
沈盈盈语气中带着崇拜:“大佬,不愧是你。”
陆斌:???
小姑娘的想法一向跳脱,陆斌早就习惯了,招呼她一起坐到板凳上。
帐篷顶点不过一米左右高,沈盈盈的小身板在里面还好,陆斌人长得高大,头顶直接挨着油布。
一片油布在这漫天雨水和呼喊声中,隔出了一片天地,两人缩在里面,挨在了一起。
陆斌将沈盈盈的布袋放到一边,把煤油灯放在中间,拿起毯子披到她肩上。她指了指自己的布袋,说:“斌哥,我也带了一张,你也披着吧,挺凉的。”
陆斌说:“不用了,我不冷。”
大佬体格就是好!沈盈盈也不坚持,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朝他身边的小木箱扬了扬下巴,又好奇地问:“那里面装的是啥呀?”
“番薯干。”陆斌一说起这个,又想起自己刚才喊了这小姑娘半天,而她还在屋里收拾东西的场景,一脸好笑地说,“你说你,拿罐麦乳精,又没水冲,打算干吃么?”
“嗐,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沈盈盈不好意思地说了说,又有点惋惜,“早知道我就拿之前晒的虾干。”
现在不过凌晨三点多,上级政府已经紧急调动子弟兵帮忙抢救,这一带跟外面隔了一条朱江支流,平时村民们出去都要先渡江,否则得绕很长的路。
如今江水湍急,这边的人出不去,江对面的人过不来,只得曲线绕路前来抢救。
原本雨之前有变小的趋势,但过了大概半小时,又开始大了起来。因为视线被油布挡着,沈盈盈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光景,只听得人们的声音也渐渐地小了,估计是通知完了,所有人都各自避难。
身上的湿衣服紧紧贴着皮肤,沈盈盈觉得很是难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陆斌几乎是马上就问:“感冒了?”
沈盈盈吸了吸鼻子,没觉得头痛发热,只是鼻子有点痒:“没有吧。”
她拉了拉衣服,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小声地说:“大佬,我想把湿衣服脱了。”
裤子倒也算了,但上面的衣衫还是长袖的,她现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被湿衣贴着,真的太难受了,凉冰冰的,穿着湿衣服裹毯子,一点都不能保暖。
陆斌虽然没把小姑娘当女人看,但对方毕竟也是个姑娘家,于是他在刹那间就犹豫了,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管他说好还是不好,似乎都不太妥当。
他心中一阵懊悔:刚才应该打伞的。
打了伞衣服就不会湿,衣服不湿就没有脱不脱的烦恼了。
沈盈盈也有点尴尬,虽说大佬不是一般人,大清也早就亡了,但这也还是七十年代,跟现代的观念还是有差距的。
可是,她现在真的太不舒服了,而且这样很容易感冒。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心思各异,沈盈盈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陆斌脑中那点乱七八糟的担忧刹那间烟消云散。
他微微侧过身,背对着沈盈盈,强自镇定的声音中带了一点尴尬:“那你脱吧。”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这话听着太奇怪了,连忙又补充说:“不然容易感冒发烧,还是把湿衣服换下来比较好。”
“对啊对啊,”沈盈盈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条件已经够艰难了的,我不想拖大佬后腿,可不能生病。”
陆斌皱了皱眉:“什么拖后腿不拖后腿的,别想太多。”
他听到背后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心里并没有什么想法:“好了之后跟我说一声。”
沈盈盈应了一声,飞快地脱掉上边的湿衣服。
因为陆斌的毯子太小了,没法完全包裹上半身,她从布袋中翻出自己的薄毯,那本来就是夏季盖的被子,比陆斌的毯子大上很多,足以完全将她裹得严严密密,比穿衣服还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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