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这不算多的。”另一个女生也不自觉地加入讨论。
“这还不多？”
“我妈不是和上一届保送明华的梁言学长他妈妈认识嘛。然后我妈跟我说，梁言他妈妈甚至能一个月在他学习上砸进去十万块钱，简直太恐怖了。”
“对、对、对，刚刚我生物一对一老师还跟我说来着，之前他辅导梁言学长的生物竞赛，人家两个小时能做出1000道题！”
“我靠，这还是人吗？以后考生物之前我决定拜拜他。”
“如假包换，真的不能在真了，老师说他几乎就是看一眼出答案。”
……
应照离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是低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不管是学习上，还是家庭上。
晚上临走之前，
她走到远洋辅导的前台，见没人看着，应照离仰着头看了看墙上贴的收费标准。
生物竞赛一对一辅导居然一个小时750块钱。
应照离垂丧着头，走到电梯门口按了向下的键。
一个人的学习，除了靠天赋，靠努力，还能有一种途径，那就是靠钱。
梁言一个人好像把这三个途径都占了。
他的保送，是与生俱来的理科思维，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清闲假期，是一摞一摞卷子，是一个一个比赛，还有父母不断不断资助进去的钱。
小姑娘只能靠着努力来拼命的缩小自己与少年的差距。
第67章 所谓面子工程 原来爸爸也是会崩溃的。……
暑假结束后的四保, 应照离破天荒的考了年级前三十，如果五保也能坚持这个位次，那么保送维思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冲劲十足, 五保也在转瞬之间到来。
考完的那一天, 应照离感觉无论结果怎样, 她心里的大石头已经落了地，交给上天定夺吧。
下午她所在高三楼的走廊上, 进门最显眼的誓言墙旁边贴了一整排的体测年级得分，林归梦拉着应照离就跑去看。
她们两个人的体育都半斤八两，应照离因为没有补考实心球比她还高一点。
“我靠, 什么鬼啊？”林归梦看着自己班的成绩皱皱眉。
应照离回头看她, 问道：“怎么了？”
林归梦拉着应照离跑出高三楼, 往没人的路上走着。
“温瑶英体测成绩怎么会48分？惊呆我全家！”林归梦不可置信地说道。
应照离对自己40出头的体测成绩已经比较满意，附和着：“可能她体育好吧。”
“不该啊，我800和她一组，温瑶英是我们组倒二，实心球补考的前一天, 她还没我扔的好呢！”
“可能…, 补考超常发挥了？”
“算了，不想她的事了, 反正也碍不着我。”
……
又过了几天, 决定人生命运的大日子就到了, 这次在誓言墙上张榜公示的是保送综合成绩排名。
今年一共166个名额, 因为文理科人数比例关系, 文科只有66个。
所有人都在找自己的排名，有人欢呼，有学生当场哭了出来, 什么反应的都有。
应照离鼓起勇气，还是有些害怕去面对她的保送排名。
等大部分人看完离开后，她才慢吞吞走过去，看文科的排名。
林归梦的名次排在了45名，虽然不能上顶尖的大学，但985肯定是没问题的。
应照离一点一点往下看着，生怕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排名。
61、62、63，64也不是，65还不是。
最后一个名额，第六十六个，是惟一的希望了。
她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里默念了几声梁言的名字，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第六十六名。
不是她。
应照离在66名的下面一栏，看到了自己名字。
只差一名，67。
排在她下面的是温瑶英，68名。
应照离默默地站在那，也没有流眼泪，她也没有情绪激动，过了一会儿，回到了班里。
林归梦也看到了她的排名，见人情绪低沉，安慰道：“照离，你别担心，每年不是还有补录名额嘛，补录里面你是第一呢。”
“嗯。”应照离淡淡地应了声，埋头开始学习。
几乎每年都会有补录名额，因为保送有个弊端，那就是专业限制，只能学习小语种和英语专业。
有些本就成绩很好的学霸不喜欢小语种专业，就会选择放弃保送，靠自己高考考入喜欢的大学以及专业。
但没有人能保证你高考一定能稳定发挥，顺利考上985、211，这种不确定性太大了。
所以，能有勇气放弃保送，自己选择高考的，不管后来结果如何，都很让人佩服。
今年的文科补录名额只有一个，并不是有人自愿放弃，而是邵睿诚的转学空出了一名。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应照离，小姑娘还提前给应裕闻打电话说了保送的事。
保送名单出来后，保送生就分班去了高三楼的最顶层四楼，剩下的便全是高考生了。
应照离和林归梦的同位情谊就此结束，换了班里另外一个同学。
林归梦临走前还跟她说，在保送班给她留个位置，补录名额出来了之后，还要做同位。
周五的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杜韵把应照离叫了过去。
她来到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了级部主任，还有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男人和打扮精致的妇人。
应照离有礼貌地说了句“老师好。”，不知道叫自己来是为什么。
中年男和妇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吭声。
级部主任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应照离吧？”
应照离：“嗯嗯。”
“这里有份文件哈，需要你签一下字。”级部主任将A4大小的纸张放到她面前。
应照离拿到手里一看，竟然是自愿放弃保送名额签字书。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级部主任，拿着签字书的手微微发颤，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学校综合考虑了一下，在你和温瑶英同学之间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级部主任的笑容十分和蔼，但说出话像是在凌迟她，“因为你虽然名次比温瑶英高一名，但单出的英语成绩，你排名没有她高。”
“保送不是看综合成绩吗？”应照离反驳道。
“杜韵，你的学生，你跟她说吧。”级部主任给杜韵使了个眼色，然后对中年男和妇人客气地说了几句话，离开老师办公室，往级部主任办公室走去。
杜韵神色复杂，踩着高跟鞋走到应照离面前，握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照离，你这四、五保的努力程度，老师一直都看在眼里，也很开心你能考到67这个名次。”杜韵安慰着她。
应照离第一次忍不住打断老师想往下讲的话，语气里面带着情绪：“老师，为什么补录名额不是我？我记得是看综合成绩的。”
“保送还要去你报考的那所大学进行笔试和面试，也会有人被刷下来。你的英语口语能力不太行，面试不占优势。”杜韵给她解释道。
应照离指甲快嵌进了肉里，说了声：“可刷不刷下来，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直接把名额给了温瑶英？”
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俩，杜韵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照离，老师跟你说实话吧，刚刚那两位是温瑶英的父母。”
想到级部主任对那两位家长客客气气的态度，应照离愣住了。
“她爸爸和维思大学的校长认识，去笔试、面试的时候没大问题也就直接过了。”
应照离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提前找她签自愿放弃保送名额保证书。
所有事情都打点好了，有无数种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补录名额不是她，应照离像一个碍眼的小石子，被人轻轻踢开。
她是一个普通学生，也没有什么力气能跟有权有势的成年人对碰，其实这张保证书，签不签都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只是面子工程的事。
应照离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把笔帽拔开，盯着签字的地方看了几秒，弯腰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笔迹娟秀，孤零零地在上面待着。
“老师，我收拾行李回家了。”应照离把笔帽扣好放到保证书上，转身跟杜韵说道。
杜韵从沙发上起来，犹豫了下，说出口：“照离，这事就不要跟其他人提了。”
应照离很平静：“知道了。”
放弃了保送签完字的应照离，回宿舍收拾了东西，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应裕闻等的有些着急了，进校门来找她，在操场前看见自己闺女单薄的小身板，把行李箱拿到手里拉着。
应照离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应裕闻开口。
“妮妮儿，你班主任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应裕闻知道了她签自愿放弃保送名额的事，杜韵也给他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应照离攥着两根书包带子，指甲扣在上面，压抑住胸口涌上来的情绪，抬头看着应裕闻：“爸爸，步入社会后关系真的很重要吗？为什么会对我那么不公平啊？”
小姑娘和父亲走到了圆顶楼前，暮光映得金色大圆顶闪闪发光，夕阳的光晕洒满了路上的每个角落。
应照离盯着爸爸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皱纹肆意在他脸上疯长着，变得苍老蜡黄，他对闺女露出笑容，声音有些哑：“妮妮儿，咱别去执着地怪罪人家，如果爸爸有那关系，我照样也会拼了命地砸钱让你保送。父母对孩子，永远都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