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的笔顿了一下，又在横格里写了一句话。
[或许，有些不可思议，明华变成了我的目标。]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升起，
应照离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把手机打开，滑到QQ页面，看到了那个小恐龙头像出现在了页面里。
她把脸蒙在被子，点开自己的空间，发现有新的访客记录，是梁言。
自己的空间里没有几条说说，他只是点进来了，却没有一条一条看。
应照离心安理得地点开了梁言的，发现也就两条说说。
第一条是明华大学的六张照片。
最新一条是明华大学官网查询页截图，是他的笔试和面试成绩，在全国的保送生里排名第一。
底下点赞的好多人，评论区一长排的祝福。
她默默点赞了这条，把手机关掉。
今天开始放寒假，有些同学早早地就把箱子拉到了教室，期待着十二点的铃声一响，连午饭都不吃就回家。
离校的最后一顿饭，应照离没有错过，吃完后和林归梦慢悠悠地往宿舍走。
远远就看见了一个欣长的身影，穿着长长的羽绒服。
应照离走路频率更慢下来，她看了梁言一眼，尴尬的是，好像对视上了。
昨天才说过话，今天应该会认出自己吧？
她笑了笑，朝他那个方向打了个招呼。
但少年忽略了她，拖着深灰色的行李箱擦肩而过。
“离离，你在跟谁打招呼啊？”林归梦看她突然举起手，皱着眉问道。
应照离此时窘迫得想要钻到地里去，声音很小：“认错人了。”
回到宿舍林归梦拿上行李箱，跟应照离说了后天见，自己先回家了。
应照离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她本可以昨天晚上就收拾完，但小姑娘不想十二点走，硬生生地拖到了三点。
她拉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在已经没有学生了的路上，出校门后，一眼就看见了停在旁边空地的那辆面包车。
应裕闻开开车门下来，跑到自己闺女身边，拉过行李箱。
“怎么这么慢呀？”应裕闻问道。
应照离背过手去，语气轻快：“今天吃午饭的人太多啦，我吃完就一点多了，再加上回宿舍收拾东西。”
应裕闻：“快上车吧。”
应照离乖乖点头。
明明很早就吃完了饭，明明在宿舍里一直无所事事地待着，可她就是没法说出自己觉得家里的二手面包车在一堆私家车里显得有些过于简陋。
她选择让爸爸在外面等久一点，也不想在同学们的众众目光下开车门进去。
小姑娘当时天真地觉得，只要自己不被看见，爸爸妈妈接她的时候在那么多人面前等久一点也没关系。
大人好像从来不会觉得这些是什么丢脸的事，总能从容面对，于是她自私地把自己该承担的东西推给了父母。
可应照离忘记了，爸爸妈妈也是从小孩子变成的大人啊。
晚上应裕闻做了一桌子菜，依旧有好喝的鲫鱼汤。
每周应照离离校的那天，就是家里饭菜最丰盛的时候，平时她不在，家里就凑合凑合随便吃一口。
鲫鱼汤从小喝到大，她觉得都快腻了。
可应裕闻还是不厌其烦地给她炖，她也只能不厌其烦地喝。
寒假的第二天。
应照离起了个大早，走到青玫庄头的公交车站，去市里上辅导班。
远洋辅导机构和市面上其他辅导班不太一样，除了高考班，还有专门针对仁济中学的保送政策而设立的保送课程，用来应对假期过后的保送考试，也兼顾出国要考的雅思托福这类课程。
她在仁济校门口收到过好多次宣传单，上面全是保送985、211的学霸照片和他们分享在远洋学习的感想，也会有历年压中过得保送考试原题和近似题。
应照离下了公交车，走进辅导班的大门。
这是她第一次报保送班的课，因为课程费用太贵了，一个班15-20人，一门课整个寒假期间就要1000块，而一对一教学两个小时500块。
应照离就报了数学和地理两门课，其他自己学的还不错的科目都没舍得报。
辅导机构的环境特别好，冬天空调开得让人想穿短袖，夏天冷的要备着外套，供你全天学习的自习室，前台有拿不完的薄荷糖和咖啡，演算纸摞得一米高，集中定好的外卖。
有些同学甚至是封闭式学习。
远洋机构会在附近的宾馆给订好房间，每天三点一线，早上从宾馆走路来上课，一直在自习室学习到晚上十点半，回去洗漱完继续学习到深夜一两点。
应照离后来才知道，这种日子，梁言重复了高中三年。
她走进数学班，找了个位置坐下，助教会给发今天讲课用到的材料。
她们班的助教是焦飞昂学姐。
一般寒假前保送名单出了之后，保送生剩下的半年时光就可以疯狂的玩，也会有很多寒假待在家里太无聊想赚点钱的保送生来这当助教，发发资料、解答一下学弟学妹的问题也就把钱赚到手了。
别人在冲刺高考的时候，他们已经提前被985、211录取，这大概就是保送的诱惑。
老师没过多久走进了班里。
应照离只知道数学老师姓温，是个数学系的博士，看起来30出头，很年轻。
温博士甩了甩手里灌好墨的可擦白板笔，对着同学们说道：“都看见外面走廊墙上新贴的宣传单了吗？”
“看到了！”
“看见了啊。”
同学们纷纷回应着。
温博士挑挑眉，很自信地说：“明年啊，你们当中也会有人被贴在这上面，能不能被贴上呢，就得看听没听懂我的课。”
“老师，没听懂咋办？”有同学笑着跟他抬杠。
“我的课，听懂所有的，上明华，听懂一半的，上和颂，听不懂的，那就家里蹲吧。”
一节课下来，
应照离真的体会到了他开讲前说的那句话。
知识都很紧凑，绝大部分都是她没学过的，很多公式和小技巧之前见都没见过。
后来上了大学才知道，很多是大学里的内容。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温博士开始跟同学们闲聊起来。
“今年考上明华、景清的有五个人，你们觉得他们几个里谁最厉害啊？”温博士坐在前面椅子上休闲地转着笔。
大家早都知道这五个人的名字了。
“我们助教，焦飞昂学姐！”
“当然是理科级部第一的学长了！”
“可梁言学长明华大学全国综合成绩第一呢！”
温博士拿笔敲了敲桌子，讨论声消停了下来。
应照离的那颗心在听见别人口中“梁言”两个字的时候开始慢慢加速。
“就他们几个，如果要走高考的自招，还能考上明华、景清的，也就梁言一个。”温博士不紧不慢地说。
“为什么啊？”
“怎么就他一个呢？”
……
“这个小孩太聪明了，是智商对你们的碾压知道吗，我当初教他们那一届的时候，班里的讲题我都不用拿答案，直接拿着他的给大家一对，绝不会出错。出的难度很大的20道保送题，其他四个最多也就做对六七道，这小孩能做对十二道。”
“梁言学长好厉害！”
“那老师，他怎么不是级部第一啊！”
温博士笑笑，开始揭短：“他文科稍微弱一点，语文作文写的不好。”
应照离攥紧了手里的黑笔，被温博士说的这些惊呆了。
原来那个小时候说自己挺爱玩的小男生，已经这么厉害了。
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同学正在认真做题，拿左胳膊挡了挡，用笔记下了温博士刚刚说的那些话。
应照离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下来这些话。
或许，是十六岁的少女，对一个无可挑剔的、发着光的少年单纯的崇拜。
第58章 裱花袋的白奶油 一个女孩子如果皮囊过……
下课后, 已经到了中午饭点。
大家纷纷找自己的助教去拿外卖，应照离接过焦飞昂手里的烤肉拌饭，对学姐礼貌地笑笑并说了声“谢谢”。
扭头回教室吃饭的时候, 她看见身边围了一群学妹, 站在中间高出来一头多的少年, 正在比对着手里的外卖名单，特别耐心地给她们一份一份递到手里, 全程挂着笑意。
应照离两只手把烤肉拌饭端在身前，往墙那边退了一步，假装避开人流, 让她们先过去。
梁言竟然来这当助教了。
她想到那天跟他打招呼, 结果自己直接被忽略了过去, 垂垂头，拿着饭走回自己教室，慢慢吃完。
林归梦从隔壁班跑过来，陪应照离一起吃饭。
“诶，离离。我跟你说, 我们助教好惨。”林归梦舀了一勺饭吃到嘴里。
应照离楞了楞, 问道：“你们班助教谁啊？”
“梁言学长，就来咱班宣讲的那个。”林归梦回到。
应照离夹起一块肉, 放到林归梦的饭盒里, 像是在说特别平常的事, 试探性地问她：“归梦, 你还记得初一那次班主任怀疑我谈恋爱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