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华皱了皱眉,尝试着询问一下林归梦:“吴云斐是谁?他为什么对这一棵树讲那么多——”他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又开口说到:“骚话。”
林归梦哈哈一笑,极为热情的招待到:“云斐那不在哪呢吗,他亲妹呀!正好,你也去打个招呼,嗨——嗨”
贺予华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想念祖国出租车的运营形式,德国的出租车为什么那么多规矩,还得预约。
他只想把他俩绑在一起扔在车上再也不管了,要是再过那么一小会儿,这俩人铁定就要一起围着某个古建筑楼说发现原子.弹了。
贺予华一点也不想半夜被警察请去喝茶。
嗡——嗡——嗡
手机规律的震动声从贺予华口袋里响着,他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并跟着前面两个祖宗。
贺予华:“喂?怎么了?”
梁言:“喝醉了一个。”
贺予华皱了皱眉:“你喝醉了?”
“我喝醉还能给你打电话?”梁言传来的声音带着点轻笑:“应照离醉了。”
贺予华一脸诧异:“啊?怎么可——”
话还没说完,前面两个人已经勾肩搭背准备过马路了,贺予华连忙追上,制止住他俩。
“反正我车钥匙在你那,自己找个代驾回来吧,挂了挂了。”
梁言撇了眼挂断的通话页面,退出叫了代驾。
他低头看着怀里睡着的应照离,掖了掖她的裙角,抱着她出了酒馆。
梁言走得很慢,但是步子大,没一会儿就到了车的旁边。
他开开车门,弯腰将应照离稳当的放到车座上后,自己也抬脚坐了上去。
—
到家后,梁言把应照离抱回了卧室,下楼去拿贺予华准备的醒酒汤,端了一碗上去。
他坐到床边,把应照离扶了起来,单手往她嘴里慢慢灌完,然后拿卫生纸擦了擦她的嘴角。
梁言看着应照离脸上除了嘴唇还比较完整的妆面,突然愣了。
女孩子是不是要卸了妆才能睡觉的?
他神色复杂,环视了一圈房间,整整齐齐,好像并没有什么应照离的东西,然后视线落在了化妆台上仅有的几个小瓶子。
梁言抬脚走了过去,幸好这些分装瓶都细心的标了标签,他拿起标着卸妆水的按压式瓶子回到床边。
弯腰对着应照离的脸,按下了喷嘴。
“咳…咳…咳!”
应照离隐约感觉到卸妆水直接糊在了脸上,有些甚至伴着呼吸进了鼻腔里,呛得她直咳嗦。
这哪是卸妆,这是事后谋杀吧。
“……”
“抱歉,我并没有给人卸过妆。”
梁言说完沉默了几秒,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于是抽了几张抽纸,叠成小方块,对着喷了几下,等纸全部浸湿,他凑近,用手固定好她的头,一点一点擦着应照离的脸蛋儿,擦了个差不多,他把瓶子放回到梳妆台。
回头发现应照离背过了身子,梁言将她鞋子脱掉,然后去拿她手里抱的西服外套,没想到被抱的死死的,还拧着眉头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他放弃挣扎,看着睡着的她,不禁笑了一声:“真是个麻烦。”
梁言给应照离盖好被子后,起身出了卧室。
没过多久。
浴室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热气笼罩起肩宽窄腰的身材,隐约透露出八块腹肌和流畅的人鱼线。
梁言抬手按压了洗发水,在头发上均匀的打出泡沫,他闭着眼,水流划过他长而浓密的睫毛,给嘴唇渡了点温度。
梁言眼前漆黑的空白被应照离的脸填满,不禁想起了酒馆里那个荒唐的吻,摸了摸唇角。
他心里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和她谈起这事儿。
自从考上研以后,梁言并没有再谈过女朋友。也没那个心思谈了,不是忙学校的项目,就是工作的实习。
这次出国,意外地遇见了自己学校的学妹,还是个挺大胆的主。
他对她有好感,好感值还并不低,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对方提出在一起,梁言未必不会答应,在一起两三个月腻了也就分了。
可是——他并不想这么对待应照离。
一是因为她是贺予华的朋友,客观条件上他不能干出这么没良心的事。
二是梁言主观上根本没有把应照离和原来谈过的归为一类,他不想伤害她。
梁言洗完澡,回了卧室。
打开了看到一半的海涅诗集,静下了思绪。
他临睡时也没定闹钟,睡到了自然醒。
第二天早上。
梁言睁开眼,坐直身子,瞥了一下旁边的手机,快九点了。
他换上件白T,穿了运动裤,洗漱完后不紧不慢的下楼。
看见餐桌前的贺予华,走过去坐下。
贺予华:“第一次见你起这么晚,快吃饭吧。”
梁言:“忘定闹钟了。”
他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吃着,随口问了一句:“他们呢?”
贺予华顿了几秒:“你说照离他们啊,早吃完了。”
“哦。”
“对了,你西服外套照离给你放客厅沙发上了。”
梁言点了点头,嘴角有些上扬。
这是要一直躲着他?
两个人安静的呆着。
没多久,贺予华正玩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一下,他笑笑,然后把微信聊天页面放到梁言面前,给他看。
“你看,聊谁谁到,他们刚坐上飞机。”
“……”
梁言往嘴里送的三明治突然停住,盯着页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一字一顿,尾音压着一股微恼:“坐、上、飞、机?”
“对啊,今天的飞机,一大早两个人架着还没睡醒的吴樯就走了。”
“……”
梁言没有说话,把三明治吃完后,起身到客厅拿起西服外套回了卧室。
关上门后。
他莫名有些烦躁,将外套随手扔到了床上。
愣了几秒,气笑了。
外套上还残留着昨天的香水味,梁言瞟了一眼,发现口袋里露出了一个类似牛皮纸材料的角。
他抽出来,发现是个精致的信封,还很有仪式感的用火漆印章封了口。
第6章 飞机飞机,带着回忆 她抱着裙子下楼往……
梁言拆开那信封,里面装了四样东西。
一张明信片、一张照片、一朵车矢菊还有一张一百欧元的纸币。
他把东西都拿了出来,看到海德堡全景的明信片。
明信片背面写了一段话。
梁言看到娟秀疏朗的行楷字,心里的气消了许多。
内容如下:
梁言你好,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等待飞机起飞了。谢谢你,让我的德国之行更有意义。
匆匆写了几行字,在德国发生的事,就留在这个美好的国家吧。
我想要一个人承受浪漫,包括把心遗落的海德堡,国王给予祝福的新天鹅,亦或是宁芬堡宫的中国之阁。还有,旧城岛的诱惑。
车矢菊是德国的国花,它的花语是幸福。希望未来的你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还有,走的太急,没时间处理你的外套了,只能留下干洗费了。
梁言看完,拿起了那张照片,照片里,应照离还莞尔薇笑的头偏向他,现在却逃之夭夭了。
他将信封原封不动的装好,放到了书桌上。
—
此时的飞机上。
“女士们,先生们:
欢迎乘坐德国慕尼黑前往中国的航班。飞机即将起飞,现有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耐心等待,感谢配合。”
伴着乘务人员优雅动听的德语播报,乘客们纷纷收拾好自己安静等待起飞。
把手机关了机的应照离,看了眼旁边的林归梦还有早就睡死过去的吴樯,也抵不住困意,带上眼罩,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做梦了,梦里,她回到了六年级的合唱节前,她偷偷拿出藏在柜子里的白纱裙的时候。
……
应照离将袋子里整齐叠放成小块的白色细纱裙双手交叉抱了出来,在床上展平。她眼睛瞪得很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盯着眼前的小裙子。
她没察觉到自己的手向裙子摸去,指尖刚碰到便触电似的收回来,张开手,将掌心渗出的汗珠在开了线头的校服一角擦了擦,再去碰。
小姑娘虔诚的很,可事实上,白裙质量很差,幅度稍微大点,仿佛就要撕扯裂开。
这所小学校并不能拿出多少钱来,专门给一群小孩置办衣服。
还得循环利用,留给下一届,再下一届,只要穿不烂,那就是祖传的宝贝。
应照离并不在乎这些,她长到12岁以来,还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小裙子。
从小她就捡拾表姐不穿了剩下的衣服,习惯了左补丁右针线的着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这小小的裙子,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朦胧的,裹在心房里粉色软糯的梦。
应照离将瘦小的身子套进裙子里,脚尖微踮,不出一点声响的走到镜前。
又想到电视中自己喜爱的七仙女是散着头发的俊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