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斜倾下伞面挡住店口,挡那无关人员的窥视,再不管不顾地落吻下来。
雨好像顷刻间大了些。听见雨从屋檐上掉落的声音,与她身体里怦然的动静一样。
顾岐安接吻从来不闭眼,仿佛要观察她神情千丝万缕的变化。迫着梁昭也睁开眼来,看见他目光里不仅有温情,还有挑衅以及占有。
好像她是一张纸,他必须得在上面留下什么。
分开瞬间梁昭立即擦嘴并补口红。
有人失望不已,“你可以这样寡情,我也可以让你补很多次。”
“我的嘴才不是用来给你亲的,口红更不是。”
顾岐安又开始打哑谜,“花开是为了娇艳吗?还是为了被采撷?”
梁昭嫌弃脸,“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停被梁女士灌输,将来找人必不能找那种花花肠子的男人。嘴巴越会哄,肚子里祸水越多。”
“事实证明,‘穆桂英’也有滑铁卢的时候。”
“看来你对自己很满意?”
顾岐安薄唇微抿几番,也拿纸巾擦掉她的口红,一举一动虽然好正经却也好……色气,十足的禁忌感,“一般一般吧。毕竟有人说过的,该打什么分她心里自有一杆秤。那我还能怎么办?”
梁昭一愣,过后才想起,原来他先前都听到了。
到电影院。近期在档的影片乏善可陈,顾岐安随梁昭做主,她挑了部《又见奈良》,中日合拍的片子。
某人买票时还特为备了两包纸巾,梁昭问原因,他义正辞严,“总觉得你会看哭。”
“才不会。”
“有些人不哭则已,一哭就是开闸泄洪发大水,”说罢,还偏头与她咬耳朵私房话,“下面那个嘴也是。”
“臭流氓!你去死!”
“我才不死,我喜欢梁毛毛、”说话人卡顿得很微妙,“发水的样子。”
唉,谁说初老就会看淡一切?眼前的梁昭发现自己双标极了,她还是蛮吃这套,也做不到四大皆空。
这般想来Miranda说得没错,你能在婚姻里尝到热恋期的甜头,其实很可以了。多少夫妻跨个一年半载就进入无限贤者时间,想热络都有心无力。
梁昭听后感慨:甜蜜的负担啊……
话到这里,他们在人群中发现一个鬼祟的人影,是顾丁遥。小崽子当电灯泡未遂,就干脆自己约会,约了那位摇滚青年看电影。
百闻不如一见。那男生很臭屁拽拽的样子,牛仔褂搭破洞仔裤,衣品不错。身高也出挑,就是太瘦了,麻杆似的。人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难为遥遥苦追,也越挫越勇,“谢易昂,臭人!你慢点走会死呀~”
显而易见的女追男戏码。
梁昭:“年轻真好。”
顾岐安忍俊不禁,“你明明大不了她几岁,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我真心觉得自己老了,”梁昭从他捧着的爆米花桶里抓几颗扔嘴里,“HR每次发来实习生录用档案,都是一水的98后00后。你敢想象?出去应酬碰到个小孩吧,张嘴管我叫阿姨。去美容院也是,回回都苦口婆心地提醒我,千万注意眼部保养。”
顾岐安耐心不打断,她自己都未必发觉变得这么话痨,等她说完,他才说教般的口吻,“老不好吗?尽早达到退休年龄,坐公交还能沾沾老年卡红利。”
“但是要每年给儿孙发压岁钱,还收不回本。”
“哦,原来你是这么个想法,市侩。”
“不止如此,还有啊,一到变天身上就会到处痛的。我外婆就这样,好灵光的,一喊膝盖痛必会落雨。”
顾岐安很难不教训她,“谁叫你一年四季都穿这么单薄?怪谁?”
“牙齿也会掉光。”
“你这明显有点初老焦虑了。”
“因为我想一辈子漂亮。”
顾岐安莞尔,试着再投喂她几颗爆米花,她果然不肯吃了。他打消她的顾虑,“你会一辈子漂亮的。不漂亮也没事。”
终有一天他们都将老去。
快进场的时候,大厅里拥挤起来。乌泱泱的人从众,梁昭突然好渴,吃面齁着了,就使唤顾岐安去买两瓶水。
他买完折回,发现她边上有一群小年轻总在偷摸瞟她,贼眉鼠眼的死相。顾岐安加紧步子迈过来,旋开瓶子要喂她。
梁昭颇为疑惑,“我自己喝就行了呀……”
“废什么话,”他勒令,“喝!”
梁昭不明所以,心想这人啊,好神经质。
进场了也是。幕布还没拉起四下都黑魆魆地,顾岐安忽而怼过来封住她嘴唇,发疯般地,梁昭无论如何推搡都无果。她甚至被他啃疼了,唇瓣磕在他门牙上。
亲的人力道肆意乃至蛮横,手伸到她襟前,帮她把风衣扣子系紧。好挡住她打底的那件浅领线衫。
最后是有人打着手电要借过,二人才仓皇分开。
梁昭怪他,“你有病?”
某人怨念,“我好烦你里面的衣服。”
她噎语半天,憋出个,“好无语……你怎么能这么霸道?”
顾岐安不说话,开场放龙标了,他自觉保持安静。只是手去捉她左手,捉到自己贴身来,还误碰了他的金属皮带扣,梁昭下意识一瑟缩。
有人再送呼吸到她耳朵里,低低熬人的声音,“你碰到什么了?躲这么急?”
梁昭从头红到颈,也小声啐他,“碰到流氓了。”
他轻笑,“那要松手吗?”
“松。”
话赶话赶了个寂寞。顾岐安反倒扣得更紧,还去旋转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以前不曾发现,原来尺寸这般合衬。
好像量身定做,也像天意使然。
*
明前这几日都是绵绵不尽的雨。日子推进的速度也仿佛迟缓了下来,像老牛在前方响鼻残喘地拉着走。
堂兄弟二人合计的菜馆算是落定了。前天堂兄还来电,问昭昭,亲家太太的喜宴定好位置没?没有的话,可以在他们家吃呀。也算作喜上添喜了。
梁昭说没有,因为行程滞后了。梁女士始终有个顾虑,总得过完谭主任的忌日以及头七天,才能去办红事。
有些人无论遇不遇新人,都把自己禁足在过去的牢笼里,终身困顿。
梁昭问妈妈,“那傅伯伯有异议嘛?”
“没有,”梁女士一口咬定,“他可尊重我的想法了。再说了,他敢不尊重?老娘头一个反口不嫁。”
“我看未必。”梁昭提醒她,好歹也去关注一下人家的小情绪。十有八.九心里也不好受的,只是不说而已。
“嗯呐,出息了。轮到你来说教我了。”
其实不问年岁,梁瑛是永远把姑娘当孩子的。有时晒太阳话家常,她也同老太太感慨,怎么昨天还那么小一个人,坐进澡盆洗澡能空下许多空间,眨眼就三十了呢?
外婆笑说,你感知自己老去都那么快,感知儿孙的成长也自然快呀。
这头不急着办喜,顾家那头倒是急切起来。也是有缘故的,前阵子老爷子去社区医院例行体检,查出肾上有息肉,转大医院也确诊了,一家人着实吓得不轻。
因为他原本就肝硬化,心脏也不好,窦性心律不齐,血压还高。老爷子又是个惜命的,月月雷打不动去庙里进香,不求长寿,只求自然老死。
这下不得了,回家鞋来不及换就冲进房里要草拟遗嘱。
顾二打趣他,“嗯,这个速度人大小伙子跑百米冲刺都拼不过。”
“你懂什么?我手底下好多套房子呢!”
爷爷算盘也打好了,当真要死,也得清清净净地死。没得他这头才停进棺材,子女就为争产打起架来。
“难看的还不是我?别人会说,你看看这家人,老头子死了,一家人可算拍手称快了,可见生前关系有多僵。”
遗嘱是后话,眼前他更想给秋妈一个交代。顾岐安也懂,先前带爷爷去医院检查,秋妈全程都鞍前马后地陪在身边。
他不想忘本更不想负情义。何况人活到高龄,相逢恨晚,难得遇到个体己知心,他是诚心喜欢秋妈呀。
偶尔领她出门溜达散心,或是上剧院看话剧,人在前面走,时不时就会回头来张望。也把她的手搭上自己胳膊,“仔细着点,别和我走丢咯。”
于是乎,老爷子和秋妈商量着,干脆择个吉日良辰把证领了罢!
这日一家人聚首,就是来一道盘算的。顾父只觉得荒唐,“你一心要做这个痴子,想过人家没有?活不长了,回头再叫人为你守活寡?”
爷爷不听,“要你干操这个心?人秋妈都没说什么。”
关键时刻还是丁教授出言控场,“你一下人就别拿长辈的主张了,”这是劝顾父,“您呢,心意出发也是桩好事,只要和秋妈商量好,两厢情愿,我们当儿女的不敢说什么。”左右兼顾,这是宽慰老爷子。
话锋一转,她又道:“但是我作为主母,也有丑话在先。这个大事档口,老爷子又是身体不好要立遗嘱,那总得把老大劝回家来。无论如何他姓氏择不掉的,家里有什么要事,他必须得知情。”
此言一出,在座俱是静默。
只有顾岐安笑得傲慢也冷漠,“他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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