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和谢弼难得兄弟齐心,磨了半天莅阳总算答应了下来。
晚上谢玉刚进来,莅阳就抬眼望向他没好气道:“是你的主意吧?”
谢玉还想装傻,可是看到莅阳带着几分薄怒的眼神只得如实招了。
莅阳偏过头不去看他楚楚可怜的眼神,道:“我如今外出不方便,你又不是不知道!来回折腾一天,实在有些精神不济。”
“别担心,大夫不是也说过只要过了三个月就没事了吗?我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舒服的软轿,不用坐马车颠簸!再说了,不一定非要赶那么急,如果天色晚了就在山下的庄子歇一晚上再走!景睿和弼儿都没怎么出去玩过,你要是不去他们俩心里发虚,肯定玩不痛快!”谢玉道。
莅阳叹了口气道:“我既是谢家妇,那么清明也理当同你一起去为先祖扫墓,可如今怀有身孕,去了又不能上山,这像什么话?”
谢玉忍不住笑了,轻轻抚着她的肩膀道:“莅阳多虑了,你的心意祖父祖母当然知道,哪里还会在意这些表面的形式呢?为夫今儿在钦天监问过了,明天天气还不错,想必青溪那边踏青的游人很多。到时候我让人早点圈一块好地方,你就在那里休息赏景,待我和孩子们下山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既然游人众多,我便不想太过抛头露面,那就一切从简吧!”莅阳知道此刻也拗不过他,只得妥协道。
“好,都听你的。”谢玉喜不自胜道。
第二天一大早,府里的管事们就都已经备好了车马!齐嬷嬷留下来看家,莅阳只带了嘉音和两个小宫女随身侍候!景睿和谢弼也是由自小带大的乳母随行,两人都穿戴的整整齐齐,手拉着手站在府门外候着莅阳。
“景睿,你和弼儿坐马车!你娘经不起颠簸,所以要坐轿子!”谢玉走过来说道。
“娘不是和我们一起去吗?”景睿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现在不能上山,你们两个听话,乖乖跟父亲一起去给先祖扫墓,娘就在山下等着呢!”莅阳微笑着安慰道。
将两个孩子安顿上马车,又反复叮嘱了乳娘,莅阳这才坐上了轿子。谢玉骑着马,领着几名家将和随从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轿子里虽然有些气闷,到至少避免了颠簸之苦。而且谢玉专门让人准备了一些零嘴,什么果脯糕饼点心甚至还有喝的东西,所以莅阳没事吃点东西倒也打发时间。
出城之后,谢玉下马走过来跟莅阳告别。
“我们先行一步,你随后慢慢来!昨晚就已经命人找好了地方,你一会儿到了先四处转转,累了就去休息!下山后我直接带孩子们去找你!”谢玉挑开帘子道。
“放心吧,你路上照顾好孩子们。”莅阳叮嘱道。
景睿和谢弼把脑袋探了出来跟莅阳道别,都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景睿,你管好弼儿,要听你父亲的话,记住不要乱跑,山路崎岖,照顾好弟弟!”莅阳道。
“娘,您放心吧!”景睿满口答应。
谢玉上了马,带着一行人扬鞭而去。
莅阳掀开一角帘子,欣赏着路边郁郁葱葱的□□。绿茵茵的草地上繁华点点,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醉人的光芒,别有一番清神气爽的韵味。旁边不断有车马隆隆而过,欢歌笑语不断,倒真是看不出几分清明该有的哀伤和沉郁。
她忽然间就想到了已故的父皇,心情陡然间沉入了谷底,放下帘子默默靠在了座位上。
到达青溪畔的是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只见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草地上已经有好些人家在休息了,远远的围着各色布幔。
有在溪边垂钓的,有吟诗做对的,有喝酒猜拳的,有载歌载舞的,好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莅阳被这种欢悦和轻松的气氛感染,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轿子刚一到,便有奉命在此等候的下人过来接引。
轿子停下来的时候,嘉音掀开帘子接莅阳出来。
坐了这半日,莅阳也早就有些腰酸背疼了,于是扶着嘉音的手下了轿,站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舒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前面杏花荫下围着的青幔,随行的宫女正将她们带来的东西往过搬。
莅阳皱了皱眉,道:“不是说早就圈好地方了吗?我以为时一处高阔疏朗的地儿呢!”
“殿下息怒!”接引的小厮噗通一声跪下来,有些惶恐道:“小的们的确是奉了侯爷的命早就圈好了地方,可是因为侯爷吩咐不得太过张扬,所以小的们就没敢用侯府和公主府的名头,谁知道……谁知道……”
莅阳苦笑了声,道:“难道是被人给仗势夺了去?”若是放在以前,她定然会气势汹汹的找上门仗势夺回来,可如今听了,也不过一笑置之而已。
“回禀殿下,正是!”下人战战兢兢道。
“一桩小事而已,你何故如此紧张?走吧!”说着便在嘉音的搀扶下做了过去。
围障里早就设好了一张矮榻,铺设着柔软华美的锦殿。两个宫女正在榻前的地上铺隔水防潮的毡布,然后再铺席子和矮几,将带来的果品酒水等都摆了上来。
在此游玩的人家大都是扫完墓的,也有和他们一样家眷在等着扫墓的人回来的,所以看到新来一拨人,便有好奇的人打发下人过来问个究竟,看有没有相熟的人家好邀请过来一起坐坐。
莅阳懒得应酬这些,且下人们因为早上被人夺了地盘而有怨气,所以都一一回绝了,随口胡诌了个小小的官爵,一时间倒是清静了下来。
“好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也到外面去玩吧!”莅阳坐下来,对嘉音说道。
“可是殿下一个人在此,奴婢们怎么放心呢?”嘉音是陪嫁出宫的宫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如今还跟在她身边!
“真是傻丫头,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以前闷在重重深宫中,如今又闷在深宅大院里,如今有机会出来透透气,怎么不好好珍惜呢?就在外面四处瞧瞧不用走远就行了!再说,咱们这外围都是有侍卫把守的!”莅阳有些好笑道。
嘉音嘴上说的义正词严,可是再这样春光明媚的郊外,哪里能真的无动于衷呢?见莅阳这么说,心里不由得万分高兴,谢过她后带着另外两名宫女四处去转了。
莅阳一手支头,静静的躺在那里!头顶着如雪般繁盛的杏花,微风过处,细碎的花瓣飘飘袅袅的坠落在青青的草地上,轻盈如飞絮。远远只见碧空如洗,绿树成荫。
在这样的鸟语花香中,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满满都是澄澈的宁静。她闭上眼睛轻轻抚着小腹,不由得感叹,以前在怀景睿和谢弼的时候,何曾有过这样宁静安详的心境?这个孩子真是幸运,但愿能如她所求是个女儿吧!
远远听到欢歌笑语,即便她此刻只是一个人,却也丝毫不觉得孤单,反倒是一种踏实的安定。莅阳就这么神游物外中,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凄厉的哭声,她才猛地惊醒。
“殿下救命啊……”莅阳刚坐起来就看到一个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怎么了?”莅阳只见她衣衫凌乱神情惊惧,不由得大吃一惊,忙起身查问道。
“外面有一帮子恶徒……”那宫女哭着道:“他们追过来了,就在外面!”
莅阳简直气的笑出了声,道:“我倒要看看怎样的恶徒!”说着便往外面走去!
她刚走出来就看到路边上一群人在打斗,几名侍卫匆匆赶过来道:“夫人不要过去,就是几个喝醉了的酒鬼而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们眼中的紧张还是让莅阳看出了事态严重性。
那边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莅阳一眼望去,却见嘉音和另一个宫女正被几个人扯着头发往外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去救人?”
“可是侯爷吩咐,您不得有半分闪失,万一属下们走开了……”几名侍卫有些担忧道。
“闭嘴!”莅阳怒喝道:“谁跟他动我?快去!”
几名侍卫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住了,便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冲了过去。
莅阳身后那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拽着她的衣袖牙齿都在打颤!
“别怕,别怕,你快去附近看看谁家有护院家丁请过来帮帮忙,就说咱们这边有人闹事,老爷不在,夫人顶不住!”莅阳回身安抚道。
毕竟也是宫里出来的,害怕归害怕,可是也能很快冷静下来,宫女立刻整了整衣襟便往那边有人的地方跑去。
☆、风波恶(下)
不等那宫女过去,便有些人家闻讯赶了过来,可是匆匆看了几眼都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跑了。
莅阳这几年都甚少出门,所以对京中局势也不甚了解,但她也看出来了,闹事的几人应该是有背景的。如果她此刻不亮出身份来,怕是两方僵持不下要闹出事端来。
她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就见嘉音挣脱了身后之人的钳制,披头散发的朝着她狂奔而来,“殿下、殿下……”莅阳忙要上前去迎,却听‘嗤啦’一声,她的外衫被人大力的一扯整个裂成了两半,嘉音惨叫一声抱住身子摔倒在地。那人竟是一脚踩了上去,一把将她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