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按规矩是要……”齐嬷嬷有些惊讶道,但却被莅阳打断了,“行了,在我这里就按我的规矩来,你照办就行了。”
“是,”齐嬷嬷道:“奴婢只是怕宫里有人诟病,毕竟私放宫女……”
莅阳心底涌起一缕酸涩,道:“我会进宫向皇后禀明的,没什么要紧的。”说着转身缓缓走了进去。
齐嬷嬷见她心情不佳,便不敢再进去打搅,去耳房吩咐宫女进去侍候更衣卸妆。
莅阳洗过脸去除簪环解了发髻,换上宽松轻柔的寢袍,直到躺在床上才觉得气息平缓了。
若非今夜说到嘉月的事,她都已经忘记了曾经还在那重重宫墙内生活过那么多年!原来出宫也才五年,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平淡安稳的过活着。
开始的时候因为太痛不敢去回首过去,如今却是懒得再回想。
但是心底深处泛出的微微涩痛却是无法忽视的,毕竟谁又能真正否定自己的过去呢?那过往的快乐无忧和幸福又怎能真的被痛苦悲伤和怨愤所埋没?
莅阳缓缓闭着眼睛,想要像以前那样一点点将心头的难过和酸痛驱走。忽然有温柔的触感在脸庞抚过,她微微一惊,睁开眼睛愣愣的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
昨晚他来去匆匆,根本就没有怎么看清楚。今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更不好意思去仔细看他。如今离得这么近,才看清楚这两年他变化挺大,脸颊消瘦了些,眉目间多了几分深沉和威仪。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眸清澈,泛起一波一波的温柔涟漪,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许是刚出浴,所以挨的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皂角味。
莅阳吸了吸鼻子,欲欠身坐起,谢玉轻轻按住了她的肩,柔声道:“别起来。”莅阳抬手摸了摸他略带潮湿的头发道:“待干了再睡。”
“欸!”谢玉应声,在榻沿坐下来,执起她的手握在掌中,垂眸凝视着她,眼中说浓得化不开的相思情意。
莅阳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别过了头。
静默了一会儿,莅阳忍不住开口,道:“你昨晚……”才说出几个字,不由得先红了连,抬起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硬着头皮道:“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谢玉想到昨晚的疯狂和迷乱,也是不由得乱了心跳,在这样冷静的时候回想那样激烈的画面,实在是有些害羞。
“你睡着了,”他觉得手心有些滚烫,嗓子也带上了几分低哑,“我怕惊扰到。”
“哦?”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惊讶和激动的拿开了莅阳遮住眼睛的手,道:“难怪我觉得你有些怪怪的,莅阳,你是不是怪我走的时候没打招呼?”
“才没有!”莅阳没好气道,一边想把手抽回来。她一扭动挣扎,衣襟便有些松散,露出了脖颈下几片紫红的吻痕,谢玉心头一热,俯下身在那吻痕上亲了一下。莅阳吓得惊呼,一边使劲推开他的脑袋道: “你干什么?”
谢玉仰起头微微一笑道:“莅阳在怕什么?”
莅阳有些羞恼的瞪着他,咬了咬唇没说话。
谢玉俯身轻轻抱着她,把脸挨在她颊边低声道:“昨晚为夫太莽撞,让莅阳受罪了。以后定会小心侍候,好不好?”
莅阳羞愤交加,把脸偏到一边不想理他。谢玉却又蹭了过来软语解释道:“本来可以连夜赶回金陵的,偏偏要原地驻扎,又没有什么事,我哪里能等的了?以前离的太远见不到也没有办法,可如今就在眼前了却还要去睡觉在梦里相见,这如何能忍?唉,也是太久未见所以心急火燎,本想着同你好好说会话,结果……唔!”莅阳忍不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红着脸恨恨道:“孩子们都多大了?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知检点?”
谢玉握住她的手,在掌心吻了一下,莅阳一颤,急忙把手拿开了。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道:“你去外面问问,哪个敢说我宁国侯谢玉没有正形?要看你跟谁比了,跟林帅比的话,我还是很沉稳的。但你要是跟言侯比,那肯定是……有些轻佻吧!”
莅阳说不过他,苦笑道:“就你能说会道,什么话都给你说完了,别人都做哑巴好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谢玉忽然扑闪着眼睛,好整以暇的望着莅阳笑眯眯道。
莅阳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依稀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不由得紧张起来,往后缩了缩警惕的瞪着他道:“你再这样没个正形,休怪我无礼了。”
谢玉忍着笑,一本正经道:“莅阳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禽兽,哪能天天那么折腾啊!”他说着眨了眨眼睛,嘿然笑道:“过几天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讨论再生一个的事情吧!儿子再多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咱们生个闺女,可以替我陪着你!往后我在外面,你也不会一个人太过孤单了。”
他说的好像真是为她着想一样,莅阳虽然也有些心动了,却还是鄙视的扫了他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当初他不就是利用了她想要生孩子的心百般折腾的吗?如今她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傻的可怜,什么都不知道。可若是生个女儿的话,也未尝不可!如今景睿和谢弼都不用整日带在身边了,她倒也的确有功夫再带一个小孩子。
“我想要什么,自然没有人比莅阳更清楚。”谢玉笑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可是只有你要的时候我才有,你不要的话,我也就没有了。”
莅阳有些困惑道:“你说什么呢?”
“咦,莅阳你摸摸,是不是干了?”谢玉侧过头道。
莅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是有些潮湿,忍不住抱怨道:“你这么早绑起来,能干才怪!”一边说着一边倾身坐起来,将他草草绑起来的发髻拆开,用手指将头发拨散,一点点梳顺。
谢玉俯身在她怀里,乖乖的任由她侍弄。方才他聒噪了半天,莅阳觉得吵的烦。可是这会儿安安静静的伏在她膝上,像是受了委屈般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却又让她怪心疼的。
谢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楚的感觉到这次回来莅阳对他亲近了不少,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神,甚至下意识的动作,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密。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已经接受他了?
想到这里,他内心忽的震颤激动起来,想抬起头看看莅阳,可是刚一动就被她的手按了下来。
“莅阳、莅阳……”他忍不住轻唤了两声。
莅阳心头微微一颤,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听得那声气里带了几分压抑的哽咽,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感觉到手底下的脑袋微微抖动着,听到压抑着的轻微吸气声,她有些怔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拨动着皱在一起的事发,道:“叫我做什么?”
谢玉缓了几口气,渐渐平复下心绪,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闷声道:“就是想唤你的名字,这样才知道你在我身边!”
莅阳失笑,道:“你愿意叫就叫吧,我是懒的答应。”谢玉竟然真的开始唤她,一遍又一遍,莅阳只当没听见,被他吵的实在烦了,才忍不住扳起他的头道:“谢玉,你都三十了还以为自己三岁呀?弼儿都没有你这么麻烦!”
谢玉忍俊不禁,坐起来笑着道:“那是你没有看见他追着卓家那小丫头的黏糊劲!”
莅阳无言以对,推开他道:“你在出去擦擦吧,我困了!”
“好,”谢玉扶她躺下,道:“有劳夫人了。”一边给她盖好被子,道:“先别睡着,咱们一会儿说说话好不好?此番在外,可是攒了好些有趣的事要说给你呢!”
“就你话多!”莅阳没好气的翻了个身,面向里面不再理他了。谢玉的劲头上来,只要一搭理他就没完没了,莅阳可是早就领教过了。但她当然也不忍心拂逆他的心意,所以虽然未应,却也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静静等着他擦干头发过来。
☆、万年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除夕夜的时候,太夫人和老侯爷我全程脑补的是卓爹爹和卓夫人,我有罪,我去面壁了
谢玉回到金陵不到一个月,就奉旨外出督办采买军中物资。这一走可是连莅阳的生辰都误了,直到除夕下午才回来。
他这趟回来,顺带连府里的年货也给采买好了。
“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府门外洒扫除尘擦洗门廊的下人们听到声响望过去,就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朝着这边而来,站在梯子上的小厮一眼就看到为首马上之人正是谢玉,忙高兴的大叫道。
谢玉跳下马背,缰绳丢给来迎接的管事,吩咐道:“把那两箱花灯和小玩意抬到夫人的院子去,小心轻放!”说完连马鞭都没来得及扔下就大步往前走去。
莅阳正领着几名管事嬷嬷检查每个厅堂院落的布置和清扫,刚走上侧院的夹道,就看到有个小厮匆匆过来请安,喜滋滋道:“侯爷回来了,到处找夫人呢!小的这就去禀报!”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仔细点,千万不能有疏忽。大过年的可别出了什么纰漏让太夫人着恼!”莅阳回头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