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疑惑的还有去过洗手间的江晚梨,此时伏在墙角,眼耳鼻好奇地观察。
她没看错的话,刚才堂姐的意图就是想让裴忱扶一下。
但是裴忱不知是理解错误,还是知道想法但没做,总之行为相当地像个钢铁直男。
果然,他不喜欢被人麻烦。
她默默想着,浑然不知那二人已经发现她了。
梁秘书走过去陈述:“太太,我们车已经备好了。”
“走吧。”裴忱说。
“嗯……”
江晚梨的尾音还没说完整,腰身突然多出一股力道,她条件反射地抬手制止,“你……你干嘛?”
裴忱望了眼她的腿脚,“一起走。”
“不用。”江晚梨立刻摇头,“这里是平地,我自己可以扶着墙走的,不用麻烦你。”
上次是在民政局,有很多楼梯,她要是不和他“一起走”的话,反而会浪费很多时间。
这次只是乘电梯而已。
裴忱似乎被说服了,“确定吗。”
她很肯定:“嗯。”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裴忱没有执意,但也没有轻而易举松开她,拿起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腕上。
“扶着走。”
口吻不容拒绝。
江晚梨“噢”了声,只好接纳他,当成自己的移动工具。
扶人走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裴忱没有不耐烦,速度不快,同她亦趋亦步。
江晚梨小声嘀咕:“刚才有人的脚也不方便,你好像没有扶。”
“刚才那个女的?”裴忱淡淡反问,“我为什么扶她?”
“因为……助人为乐?”
“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扶我。”
“能一样吗。”裴忱说,“你是我太太。”
第9章 共眠 好好睡着
是他的太太。
所以才不一样。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说出口的话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江晚梨不自然地揉了揉自己热扑扑的脸蛋。
上电梯之后,江晚梨给宋经理打电话,因为她提前离开,便让对方通知一声。
空间封闭静谧。
裴忱沉眸,忽然问她:“你知道那包厢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知道啊,他们是我爸以前的合作伙伴。”
他自然不是在问他们和她的关系,两人对答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裴忱从一而下将她望上一遍,“我是说,他们有没有不妥的行为?”
“这个吧。”江晚梨想了想,没把被开玩笑的黄腔说出来,一来是怕他担心,二来她感觉重复一遍那些话让人不舒服。
“没有。”她晃晃衣袖,“你看我穿得这么厚实就知道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带了宋经理,还穿长袖长裤,警惕性很足了。
她语调轻松,没多言坏话。
但裴忱不是不了解那些人的德行,见她天真烂漫,又沉默下来。
梁秘书不愧是跟随多年的得力助手,在旁边附和道:“太太,那些人都是好色之徒,做过的肮脏龌龊事我就不跟您细说,为了确保万一,以后这种应酬,您可以提前和我们说。”
倒不是没因为她一个女的不让去参加应酬的意思,只是提前说声,有所防备。
“好,我下次会注意的。”江晚梨认可地点头,冲他们一笑,“谢谢梁秘书关心。”
她模样乖巧,一说就听,让人不忍再多教训。
并没有因为只是一个秘书的话而感到不耐烦。
这让梁秘书有些受宠若惊,先前有不少名媛千金想通过他这条线来勾搭上裴总,但因为他是一个秘书,她们对他的态度摆得高高在上,还没进裴家的门就自诩女主人。
现在看全城曾经最有名的梵尼小公主,最典型的娇生惯养,不知是不是从高云处跌下来,尝过人间艰苦的缘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刻薄。
回到天城别墅,江晚梨先下的车,后面的二人因为在谈论公司的事,便没顾上她。
谁知她粗心大意,没注意观察四周,被一声犬吠吓出尖叫声。
“裴太太怎么了……”梁秘书话刚落,刚才同他说话的男人已经不见身影。
天城别墅的庭院设计简调而单一,只有碧绿的草坪和几棵常青树,江晚梨来了之后,帮佣得到命令,才栽上季节花,摆一些观赏性盆栽。
此时盆栽被什么物种踢翻在地,女孩的鞋子踩上碎泥土,人仍然随着心中的恐惧而往后退。
花园附近光线昏暗,她还没注意到伏有一只金毛色大犬。
不知不觉,后背退到男人坚硬的胸膛上,她回头,发现裴忱在身后,条件反射地往他怀里钻。
男人微怔,慢慢抬手,环住女孩纤细的腰身,柔软感令指尖不由得泛热。
轻轻拥着怀里的女孩,他冷眸视线落向远处的大狗:“可乐!”
声色俱厉,态度威严,大狗立刻就安静下来,前爪一软,趴在地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安静之后,江晚梨才缓缓抬头,乌黑的睫毛颤动着,“这是哪来的狗狗?”
大狗被狗绳拴住,并不能够到她,刚才之所以突然发出叫声,也是因为陌生人的到来。
“抱歉,没和你提前说一声。”裴忱垂眸望她,“奶奶说家里的狗太多,送一条给我们养着玩玩。”
“噢,奶奶家的啊。”
“你怕狗吗?”
“不怕。”
说到这里,江晚梨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他不放,尴尬又小心地松开,解释道:“我挺喜欢狗的,只是刚才没注意,还以为是其他奇怪的生物。”
花园边光线不足,金毛突然一声叫,确认怪让人害怕的。
冷静下来,江晚梨小心翼翼去接近狗子。
是一只毛色漂亮,四肢矫健的大金毛,因为被训斥过的缘故,两只耳朵萎靡地耷拉着,黑棋子般的眼睛溢出委屈。
它也不知道江晚梨是自家人,更不知道刚才试探性的叫声,会让男主人这么严厉。
江晚梨小心翼翼伸出手,在狗子的额头上轻轻拍了拍,“是叫可乐吧。”
可乐呜呜哼着。
明明是只大狗,声音奶声奶气的。
“好可爱。”江晚梨又rua了把它的毛毛,“我小时候在外婆家那边也遇到过一只金毛,名字和它一样,都叫可乐。”
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养狗,名字取得很简单,很容易重名。
同样的狗,同样的名字,让江晚梨想起小时候的时光。
一到暑假,她就会去外婆家,同那边的孩子们玩耍,每天嬉嬉闹闹,没有钢琴课,也没有小名媛的包袱,就算雪糕沾满嘴角也不会有佣人提醒她注意大小姐的仪表。
那时候,很好玩的。
连回忆都让人开心,她忍不住抿起唇角。
“你除了记得一只叫可乐的金毛犬。”裴忱突然问,“还有别的吗?”
“嗯?”
“你光记得狗了?”
“……”她眨眼,“不是的,还有很多小朋友。”
很多很多小朋友。
从小漂亮到大的江晚梨,身边没缺过朋友,玩过家家都是扮演公主的角色,围绕在她身边的小朋友如同蜂窝一样。
所以她不记得人,只记得狗。
与灯光交织的夜色里,裴忱眸间泛起波澜,那是一种,拿她没什么办法的眼神。
*
夜晚入深。
江晚梨洗漱完后没在看见裴忱的身影,问过佣人得知他去次卧了。
因为在奶奶家睡觉的时候,她提一句怕他压着自己的脚,他便没有再打扰到她。
这让江晚梨有些愧疚,自己没那么娇贵,这明明是他的家,却因为她的到来而去其他房间。
正思考如何和他商量的时候,裴忱从外面敲门进来,从动作来看并没有留在这里的意思,只是拿一些生活用品。
“那个。”江晚梨坐在床侧,委婉又轻声地说,“你今晚要不就在这里睡吧。”
他不为所动,眼神深意。
她继续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没必要去别的地方睡,你也不要担心我的脚,这床这么大,只要我们不在上面打架,你是不会碰到我的脚的。”
她态度诚诚恳恳,而裴忱也听得认认真真。
最后,他来一句:“你说的打架是什么架?”
“……”
夫妻在床上打架?这打的能是什么架。
江晚梨说的就是字面意思,但回想一番,那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含义深深。
她讷讷地低下头,“总之,你没必要为了我委曲求全。”
“我知道了。”
“嗯?”江晚梨的目光跟着男人走,看他本来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去浴室。
这是留下来了吗。
不知怎么,她明明就是在和他商量留下睡的事情,当男人真的留下,她又紧张万分。
一边安慰自己夫妻就是同床共枕,一边去找明茶寻求解救办法。
明茶听到江晚梨的诉求之后,恍然大悟且意味深长,[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夫妻之事困扰你,没关系,姐姐帮你出主意。]
江晚梨:[我有点担心。]
明茶:[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