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名叫许锦瑶的小姐抢救当天来过,”医生指了指下面那栏的签字:“缴纳了两万块钱,之后就没有见过了。”
“欠费之后,医院尝试联系过她,她给了您的号码。”
剩下的费用,一直都是许言溪交的。
许言溪觉得可悲极了:“他现在意识清醒吗?”
医生摇摇头:“很少。”
大部分时间都在睡,靠仪器勉强维持着生命。
“谢谢您,”许言溪站起来,礼貌的颔首:“如果还有希望,就救救他,如果没有了,”
说到这里,她短暂的停顿了一下,随后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就给他维持一些体面吧。”
倘若那个人醒着,一定不会想浑身上下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没有尊严的苟延残喘。
医生见她有离开的意思,问道:“不看看他吗?”
有一次,许先生难得意识清醒了很长时间,手指费力的抬起,把脸上的氧气面罩摘了下来。
氧饱和度瞬间掉到八十,把护工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重新给他戴好。
他却始终不配合,医生没办法,给他换了鼻氧管。
久病在床,他面容憔悴,盯着其中的一个年轻护士看了好久,眼角有泪流下来。
“溪溪。”
“溪溪。”
他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无声的喊出一个名字:“爸爸,对不起你。”
他们都知道许先生是认错了人,年轻护士蹲下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他嘴角上扬,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可眼神始终是温和的:“你的眼睛,很像我女儿。”
医生想起这句话,抬眸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面前的女孩一眼。
身段窈窕,气质出众,漂亮的小脸上一片冷淡,似乎在听旁人的故事,而不是她的父亲。
眼睛,其实一点都不像。
“不了。”许言溪摇头拒绝。
医生没有探究别人的隐私,又找出一张知情同意书来:“这个需要您签字。”
许言溪简单扫了一眼,签上了字。
“这个药比较贵,”医生笑了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无奈:“很多人都吃不起。”
一盒五粒,一粒一万多块钱。
“没关系,”许言溪不在意钱,轻描淡写的说:“从我账上划就行。”
———
走出住院病房楼,天空飘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模糊了视线。
许言溪没有带伞,沿着马路慢悠悠的走,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响起鸣笛声。
她转头看过去,出租车司机降下来一半车窗,用方言喊道:“姑娘,坐车吗?雨下大了。”
许言溪恍然回神,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儿?”
司机约莫有四十多岁,热心的把车上的纸巾递给她,依旧说着方言:“看到你走了好一会了,从人民医院出来,家人生病了?”
许言溪接过纸巾,报了酒店的名字,小声的说了谢谢。
司机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熟练的倒车转弯,这次用了方言味道浓重的普通话:“不是本地人?”
许言溪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妈妈家在西淮,小时候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
她轻轻皱了眉,尝试着用方言和司机搭了句话。
“哈哈哈,”司机爽朗的笑,点头表示赞扬:“非常地道。”
许言溪浅浅的弯唇,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司机叹了口气,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思念:“她毕业后留在了北城,逢年过节才回家一次。”
“是吗?”许言溪惊讶:“您看起来很年轻,像四十岁。”
“老喽,”司机笑着摇头:“我都五十二了。”
五十二岁。
好巧,那个躺在病床上,逐渐等待生命凋零的男人,今年也刚刚五十二岁。
许言溪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或许是淋雨的缘故,她嗓子有点疼。
翻找出包里的安眠药,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倒了四片。
药效作用很快,不一会儿,便裹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
江以渐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
下方的销售部总监正在激情发言,屏幕上显示了一串号码,江以渐拿起手机,说了句“稍等”,走出会议室接电话。
“先生。”对面传来青年男人恭敬的声音。
“怎么了?”
“许小姐去了南塘。”
沉默将时间拉长,江以渐没说话,对方也不敢挂断。
转角处光洁的玻璃上,倒影出男人清隽的侧脸轮廓。
下颌线绷紧,他握着手机,眼底涌动着沉沉暗色。
足足有半分钟,江以渐垂下眸,长睫敛去了内里的阴翳,语气冰冷彻骨:“我知道了。”
再回到会议室,他面色不虞,身上的气势凛冽了不少,显而易见的心情不好。
销售部总监战战兢兢,一连说错了好几个数据。
江以渐睨了他一眼,后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办公桌下的腿止不住发抖。
“华融A组,”
男人坐在首位,西装笔挺一丝不苟,苍白瘦削的手指随意放在桌上,黑色的西装袖口处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衬衫,袖扣似乎在反着光,语气称的上温和:“把数据重做一遍,这次不要再出错。”
曲起的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慢条斯理的起身:“今天就到这儿,辛苦大家了。”
会议室的门打开又闭合,迫人的气场消失,销售部总监重重松了口气,跌回座椅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好江总没生气,刚才吓死我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同事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江总没生气?”
销售部总监呵呵傻乐着:“这不是很明显吗?”
不但没生气,还给他机会重做一遍,怪不得公司上下所有人都说江总脾气好,没有架子,礼貌周全且绅士。
江总,yyds。
同事懒得搭理他,收拾好文件之后离开了会议室。
*
办公桌内的抽屉被拉开,里面堆叠着厚厚的纸张,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
“溪溪,”男人拿起照片,指腹摩擦过上面女孩的脸,声线颤了颤:“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冷血至极。
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还是他这几天没有联系她,她生气了。
至少应该告诉他一声,哪怕发个短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像三年那样,她回国,连虞瑜都知道,唯独忘了他。
怎么可能不在意,爱她爱的整颗心都在疼,拼命找理由,找借口,给她开脱,也说服自己。
他重新将照片放回原处,按下了内线。
“江总。”张承临立刻接听。
“帮我订一张去南塘的机票,要最快的。”
第20章 宝宝 把衣服穿好。
南塘不比北城, 初夏的夜晚仍然寒凉,机场空旷,相隔数米远亮着照明灯, 朦朦胧胧的罩在雨雾里。
黑色车子隐在夜色之下,如丝如刃的细雨中, 雨刮器不断摆动。
“去嘉禾酒店。”
后座的男人淡声吩咐,垂眸又摁亮了手机。
微弱的光亮充斥着车厢, 他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的一长串未拨通电话, 抬手捏了捏眉心, 颇具耐心的又打了过去。
嘉禾酒店是谈氏盛景旗下的连锁酒店品牌,全国各地一二线城市都有,风格一如既往的豪奢, 入住的多数都是豪门贵胄以及商界名流,因此,安全性和私密性也极高。
晚九点钟,一辆纯黑宾利稳稳当当停在酒店门口,泊车的保安非常有眼力见的上前开门。
江以渐路上一直在给许言溪打电话, 三十几通, 她一次都没有接。
他紧抿着唇,平狭的眼眸中暮色阴郁, 在拨号键里重新输入了一串数字。
响了几声, 对方很快接通:“喂, 你好。”
“云小姐。”
很特别的声线,清越疏冷, 云黎跟着许言溪搞音乐,对声音极度敏感:“江先生?”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先是致歉, 语气是压抑不住着急与慌乱:“你知道溪溪的房间号吗?我联系不上她。”
云黎大概是玩游戏玩傻了,短暂的愣了几秒,呆呆的报出房间号。
直到男人跟她道了谢,挂断电话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对,不是分手了吗?要许言溪的房间号干嘛?
她心虚了几秒,将游戏挂机,跑到微信给许言溪留了言。
云黎:【刚才你前男友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你的房间号,我没多想,就给他了T^T】
云黎:【都怪他声音太好听,你知道我是个没出息的声控嘤嘤嘤/小声bb】
在微信里卑微完,她切回游戏准备大杀四方时,却发现自己变成了盒子。
云黎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梁疏月!!!滚出来!!!】
梁疏月悄咪咪爬上线装傻:【啊?怎么被淘汰了?】
云黎死亡微笑:【你说呢?】
人菜瘾大,说的就是梁疏月。
简直就是菜鸡中的战斗机,给她个炸/弹都能当场表演自己炸自己。
梁疏月只心虚了三秒,随即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驳:【要不是你先挂机,我们会落地成盒吗?我游戏菜,嘴巴可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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