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我看见他们把脏东西扔在她的位置。”陆妈妈继续说，“那么明显，老师居然说看不见……我是个没文化的，可也容不得自己的娃受委屈。”
陆妈妈微微抬头，阳光让她的眼泪蒸发，“这是我第一次去护着我的娃，就算赌上所有东西，我闹到老师面前，闹到他们的爹妈面前，闹到校长面前……”
霍朝阳想起那张纸上侮辱的话，又看见面前的母亲眼眶中含着泪花，心中作痛，“你……抱歉。”
陆妈妈笑了笑，“好在我的努力没有白费，那群男娃娃来嚣张办公室道歉，一起写了一封道歉信，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在欺负我的娃。”
霍朝阳愣愣地看着陆妈妈亲和自豪的笑容，“道歉？他们……”
“对，那张白纸就是他们的道歉！”陆妈妈把刀放下，高兴地说道：“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娃娃。”
霍朝阳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那张纸上明明写的是……
陆妈妈看着霍朝阳震惊又奇怪的表情，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说道：“阳阳，我没怪你，你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孩子，陆清又打你，你不喜欢她，很正常的，我没怪你。”
“阿姨……我……”霍朝阳疑惑又震惊地看向屋内的荣誉墙，他想说什么，却看见陆妈妈温和又自豪的笑容，他说不出话来……
“你能来这里，我就特别高兴。”陆妈妈开心地说道，把土豆盆抱起来，“我先去厨房做饭，你自己在院子玩，好不好？”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霍朝阳，温柔地哄着他。
霍朝阳呆愣地坐在椅子上，他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
阿姨应该不知道那张白纸写的什么……
午饭时间，陆妈妈热情地夹鸡腿给霍朝阳，又指着土豆，对陆清说：“这还是阳阳和我一起削的。”
陆清点点头，“妈，你快吃。”
霍朝阳心神不宁地盯着碗里的鸡腿，“阿姨你吃。”他乖巧地把鸡腿夹给陆妈妈。
陆妈妈一愣，又赶紧夹回去，“专门给你吃的！”
“吃吧。”陆清也说。
霍朝阳顶着压力，把鸡腿吃下，在乡间田野跑来跑去的鸡腿就是香喷喷，“好吃！”
陆妈妈满足地笑着，把另一只鸡腿夹给陆清，陆清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乖乖地吃了这只鸡腿，“妈，你也吃。”
这木屋显得温馨动人。
霍朝阳还是家里的闲人，他坐在院子里魂不守舍，时不时看一眼楼顶，她怎么还在写作业……
门口出现一只大黑狗，舌头粉粉红红，漆黑的眼睛盯着院子里无聊的霍朝阳，悄悄走进院子，猛然叫：“汪汪汪！汪汪汪！”
霍朝阳吓得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这只大黑狗，他疯狂地叫着陆清的名字。
陆清立马下楼，看见霍朝阳坐在地上，不由笑道：“霍少爷胆子怎么这么小？”
黑狗看见陆清时，没有凌厉和威严，立马摇动自己的尾巴，飞速地跑到陆清面前，亲昵地围着陆清，嘤嘤地叫着，满心欣喜和惊喜。
霍朝阳不满地盯着黑狗，“这么大只黑狗……你家养的？”
“不是。”陆清露出温柔的笑容，摸了摸黑狗的脑袋，“小黑长这么大了，居然还记得我啊……”
大黑狗摇动自己的尾巴，开心地露出自己的肚皮，霍朝阳看见后，冷哼一声，“你对一条狗都这么温柔啊……”
“老师没教过你善待小动物吗？”
霍朝阳看了一眼大黑狗，“这可不是什么小动物……”
“这是张婆婆家的狗，好久没去看望张婆婆了。”陆清念叨这句话。
霍朝阳不认识她口中的张婆婆，如今陆清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压在心中的疑问终于可以被解决，“荣誉墙上的那张白纸……”
“怎么了？”陆清问道，表情极度淡然。
“我听说了……”霍朝阳不在然地盯着陆清，“那是一封道歉信？”
“啊……”陆清原本低头摸着黑狗，如今又抬头房檐上 的青草，淡淡地说道：“算是吧。”
“算是什么道歉信？”霍朝阳说道。
陆清的目光投向院子里的少年，他清澈的目光含着怒意，“你想说什么？”
霍朝阳一愣，说道：“我……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清双臂环抱，认真地看着他，许久后，她才淡淡开口道：“那群人欺负我，我欺负他们……”她的语气看似轻松，语调带着几分调侃。
“那些人嘻嘻哈哈地笑着，真让人烦……”陆清回忆起初中的那群人，面上带着无尽的厌恶。
“你知道的，母亲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伤，我妈也是这样。她很好，她用尽所有力量去争取一份道歉……”说到此处，陆清的话有些凌乱，“我妈……真的很好。”
“那道歉呢？”霍朝阳看着陆清的笑容，他心中苦涩，语调渐渐低沉，“你笑什么？这时候有委屈还笑？”
陆清轻轻说道：“我没委屈，委屈的人是你……”她漆黑的双眸盯着霍朝阳的面庞，她真不知道他委屈什么，那群人又没欺负他。
“让那群不良人道歉比登天还难……”陆清继续回忆，“他们嘻嘻哈哈地写了那张白纸，递到我妈手中，说是道歉，实际上是辱骂。他们告诉我妈，这是道歉信，我妈当时以为自己胜利了，高兴得睡不着，把那张白纸当成宝贝一样递到我手中……”
“这群人太可恶了吧！”霍朝阳气得脸蛋通红，愤怒道。
陆清轻轻一笑，说道：“对我来说只是简单的辱骂，我已经习惯了，对我妈来说，却是她为女儿不顾一切战斗的胜利标志……想来想去，我不忍心打击我妈，就骗了我妈。”
霍朝阳看着陆清轻松的笑容，他皱着眉头说道：“那群人呢？欺负你的人……”
陆清说道：“他们也不好过，我那次是拼了命跟他们打，打得头破血流，打得浑身是清淤伤疤……玩命的人都很可怕，他们自然也不敢惹我。”
她那么轻描淡写，仿佛故事属于别人……
“抱歉。”霍朝阳垂头望着地上的影子，认真地说道：“我不该提起这件伤心事。”
陆清则笑笑道：“霍少爷还会说道歉。”
霍朝阳抬头看着木门前的她，清雅的面容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语气中带着调侃，他无比认真地说道：“你其实那时候可以找霍家来帮你解决。”
“你知道的，我们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陆清说道。
霍朝阳抿着干涩的唇，喉咙变得沙哑，“我……我不该欺负你……”
夏天微热的风拂过霍朝阳的面庞，他没有往日的狂妄，弯曲着身子磨平自己的张扬，陆清的面色不再平静，她摇摇头说道：“你那算什么欺负？不过就是在家长面前耍浑，闹着不愿意跟我一起玩……”陆清回想起小时候的男孩，他所谓的欺负在她眼里就是幼稚。
倘若他见过真正的欺负，必定觉得自己下手太过幼稚温柔。
陆清见他一直低着头，又说道：“再说，我小时候把你打成那样，也算两平了。你不愿意和我玩耍，我本来也不喜欢和你玩。”
霍朝阳立马抬起头，“你不喜欢和我玩？为什么？”他的心情特别紧张，清澈的双眸紧紧地看着她。
陆清说道：“你太幼稚了，不想和你玩。”
“幼稚？”霍朝阳瞪大眼睛，怒声道：“从小到大就没人说我幼稚！”
陆清微微叹息，说道：“刚才的事，已经对你说明了。你管好自己的嘴，要是让我妈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我一定把你丢到荒山喂野猪。”她的眼睛放着寒光，威胁似地警告霍朝阳。
大黑狗也察觉到陆清的意思，警惕地看着霍朝阳，院子里的他正被阳光笼罩，大黑狗汪汪叫了两声，声音特洪亮。
霍朝阳狂妄道：“你敢说我幼稚！你敢说我幼稚！”他还想强调一次，陆清把门关上，让他独自面对大黑狗。
霍朝阳收起自己的锋芒，乖巧地坐在院子里，大黑狗警惕地看着他，汪汪地叫着，让他不敢冲进木屋威胁陆清。
“臭狗，快回家去！”霍朝阳厉声叫嚣道。
一人一狗对峙，场面时分紧张。直到陆清下楼出现在大黑狗面前，大黑狗才放下自己威严的神色，亲昵地围着她。
“明天去张奶奶家。”陆清对它说道。
“张奶奶是谁？”霍朝阳问。
陆清说：“你又不去。”
“我当然要去啊。”霍朝阳伸了一个懒腰，坚定地说道。
大黑狗默默地接过陆清手中的肉肉，随后离开。
“要去的话，也可以。”陆清看着院子的霍朝阳，蝉鸣叫嚣着，远处的小白花开得茂盛，“要听我的话。”
“好吧。”霍朝阳勉强答应道。他突然想到高兴地事，走到陆清面前询问道：“你是带我去张奶奶那里官宣吗？”
“滚。”
第70章 探望
清晨还有一层薄雾, 陆清拿着一把镰刀除去面前的草，一步一步走出一条路来。松树林上有跳动的松鼠，蝉鸣声生生不息。
霍朝阳生无可恋地看着无边无际的草丛, “这条路多久没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