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杖 (甄子姐姐)

　　“那是！我特意给嫂子挑了个大的。”赵志雄说。
　　“沈岑。”窦瑶把手里的橘子朝他那侧递过去，说：“给我剥一下。”
　　“就你事多。”沈岑说。嘴上虽是嫌弃着，手已经伸了过去，拿走她递来的橘子，低头给她剥开。
　　赵志雄边剥橘子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沈岑剥好了橘子，拉过窦瑶的手把果肉放进她手里。一眼瞥见前座的鬼祟视线，果皮直接丢到了赵志雄的头上：“垃圾，扔一下。”
　　赵志雄可不敢有异议，拿掉头上的橘子皮，应了声：“好的老大。”
　　窦瑶掰开手里的橘子，分出一半给沈岑递过去：“给你。”
　　沈岑顺手接过，半个橘子直接全塞进了嘴里。
　　“我们一会儿去哪儿？”窦瑶问。
　　沈岑满口包着半个橘子，回不了话。鼓着腮帮子转头看了她一眼，挺随意地嚼了两下嘴里的果肉，囫囵咽了下去。
　　没听到后座有声，赵志雄又忍不住回头看。
　　沈岑正巧抬脚踢了踢他的座，见他回头，顺势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接话。
　　赵志雄及时接上了话：“是老冯一朋友开的山庄酒店，据说那地有温泉。”
　　他边回话边掰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一口汁水在嘴里爆开，酸的他龇牙咧嘴：“哎呦我去！这橘子可劲儿酸的，牙都得倒。”
　　“酸吗？”窦瑶又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嚼了嚼，说：“明明就很甜啊。”
　　赵志雄喝了口水过了过嘴里的酸味，摇头道：“咱俩吃的不是同一个橘子，味儿肯定不一样。”
　　“也是，我这个橘子可能跟你那个真不太一样。”窦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毕竟我这个橘子是你家老大亲手剥的，肯定比你的甜。”
　　“……”赵志雄被水呛到了。
　　低头剥糖纸的沈岑嘴角翘了翘，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糖塞进嘴里，似在训她：“少跟那姓冯的学，油嘴滑舌，一股子无赖劲。”
　　窦瑶乖乖点头：“哦。”
　　赵志雄收回视线，默默叹了口气。掰开一瓣橘子，送到专心开车的司机嘴边：“来，老张，吃口橘子压压惊。”
　　“不是说酸吗？”老张说。
　　“这口不一样。”赵志雄翘起兰花指，学着窦瑶的腔调，娘里娘气地说：“这瓣橘子是我亲手给你喂的，一定甜！”
　　“……”无辜老张看他一眼，“雄哥，我能拒绝吗？”
　　“不能。”赵志雄说。
　　“志雄。”沈岑叫了他一声。
　　赵志雄立马收敛了嬉闹的神色，回头问：“老大什么事？”
　　“太吵。”沈岑戴上一侧耳机，另一只耳机挂到了窦瑶的耳朵上。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安静点。”
　　赵志雄点点头，很听话地抿紧了唇。
　　沈岑瞥了眼窦瑶手里只剩了一瓣的橘子，朝他勾了勾手：“再给我拿个橘子。”


第42章 ：比你自己认为的……
　　赵志雄绘声绘色地给冯沃霖和吴小棠描述了一下在那辆车里狗粮吃到饱的各种名场面。
　　转而煞有其事地长叹了口气, 不忘发表一下感言：“我当时简直不能呼吸，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的世纪难题。我可真是太难了，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
　　冯沃霖偏过头往他身后瞧, 叫了声：“岑哥。”
　　赵志雄一瞬止了话音，差点一口气没能提上来。僵着脊背慢慢侧转过身, 半个人影都没看到。他顿时松了口气, 拍拍胸口：“吓我一跳！”
　　吴小棠拿起颗鸡蛋往他后脑勺一敲, 噗哈哈笑了起来：“胆小鬼。”
　　赵志雄抢走了她手里的鸡蛋，边剥蛋壳边怼她：“胆小鬼说谁呢？”
　　“别拿话绕我！”吴小棠冲他扮了个鬼脸, “谁应话就是谁。”
　　赵志雄一口吃掉了从她那里抢来的鸡蛋, 故意气她：“胆小鬼这么说的？”
　　“你才胆小鬼！”吴小棠说。
　　看他们一来二去的闹个没完, 冯沃霖忍不住插嘴：“搁这打嘴仗，幼不幼稚？你俩小学生吗？”
　　吴小棠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挑衅着朝赵志雄抬了抬下巴：“听到没？小学生！”
　　“说你呢！小、学、生。”赵志雄说。
　　“你才小学生！你全家都是小学生！”吴小棠说。
　　“你小学生，就你小学生！”赵志雄毫不示弱道。
　　“……”又开始了。冯沃霖懒得再管他们，摘下眼镜, 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
　　酒店的设施不错，周边环境也清幽。在温泉里泡了泡，感觉浑身的疲意都消了。
　　如果身边斗嘴的两位能消停会儿, 应该能称得上是一次很完美的假期。
　　冯沃霖拿起刚擦过的眼镜, 对光照了照。确认擦干净了，这才又把眼镜重新戴上。镜布收进镜盒, 瞥见门口有人进来，他转头往那侧看了过去。
　　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挥了挥手：“岑哥！这里！”
　　“又来这套。老冯你没完了是吧？”赵志雄吐槽道。
　　吴小棠顺着冯沃霖的视线跟着往那头瞧，重展笑颜，愉快叫了声：“瑶瑶！”
　　“来瘾了是吧？还合着一起演戏。无聊。”赵志雄不搭理他们, 自顾自掏了烟盒出来。晃悠着腿，自在道：“趁老大不在我得赶紧抽两口，不然一会儿他来了，我就一口没得抽了。”
　　“不过不是我说啊，这老大也真是，自个儿不抽烟还见不得别人抽。这就是典型的共沉沦心理，太反社会了，瞎折腾。”赵志雄敲了根烟叼嘴里，摁了一下打火机，将烟点上。
　　舒舒服服地抽吸了一口，吐着烟圈悠哉道：“说到这我就想起来了，老大刚开始戒烟那会儿太可怕了，那简直就是要拉着我们一起死啊！每天都黑着张脸跟鬼一样到处飘，所到之处寸烟不生，那……”
　　话没能说完，嘴里咬着的烟被人拿走了。对方掐烟的动作相当熟练，算是每日必见的场面。
　　刚点的烟捻进了烟灰缸里，沈岑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非常“亲切”地给他递了个鼓励的眼神：“怎么不说了？继续说。”
　　赵志雄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老、老、老……老大！”
　　“没那么老。”沈岑说。
　　“……”赵志雄秒怂，“老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吴小棠在一旁不忘煽风点火道。
　　“有没有温泉蛋啊？刚泡了温泉，突然有点想吃温泉蛋了。”刚在榻榻米上坐下的窦瑶说。
　　“有。”沈岑伸手拿盘里的鸡蛋，问：“给你把壳剥了？”
　　“好啊。”窦瑶点头，“给我放小碟子里，淋几滴酱油，我想拿勺吃。”
　　“屁事真多。”沈岑说。起身去给她拿餐具和调味碟。
　　见老大走开了，赵志雄这才敢大喘气，压着声抱怨：“你们怎么不提醒我啊？”
　　“提醒了。”冯沃霖说。
　　吴小棠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不信。”
　　“……”这帮损友？！赵志雄此刻只想静静。
　　**
　　也许是白日里在车上昏昏沉沉睡了会儿休息够了，入夜躺床上没什么睡意。
　　沈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开了床头灯坐了起来。
　　打算睡前看会儿书。
　　身边一直安静躺着的窦瑶跟着侧转过身来，问：“还没睡？”
　　沈岑从床头柜上拿过书，翻至夹着书签的那一页。闻言转头看她，伸手拨开她面上散落的发丝：“你也睡不着？”
　　“嗯。”窦瑶换了个平躺的睡姿，跟着挽了挽发，把垂落的发拨至耳后，才道：“有点担心沈小康在家有没有乖乖吃饭。”
　　沈岑低下视线看书，随口应话：“它就一逮啥吃啥的饭桶，有什么好担心的。”
　　默了会儿，窦瑶突然叫他：“沈岑。”
　　沈岑把书往后翻了一页，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们说的没错，你果然就是个木头疙瘩。”窦瑶极为肯定道。
　　沈岑挺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又想说什么？”
　　“我说我担心沈小康有没有乖乖吃饭，其实潜在的意思是说我在想它。你怎么就听不懂呢？”窦瑶说。
　　“我非得听懂吗？”沈岑吐槽道，“有话非得拐着弯说，累不累？”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拐弯了。”窦瑶伸手往前抓了两下，逮住了他的胳膊，借力跟着坐了起来。
　　沈岑没躲，任由她抓着自己。挺不解地转头看她，琢磨她接下来又要怎么折腾？
　　“我睡前想听听沈小康的声音。”窦瑶说。
　　“什么？”沈岑没听明白。
　　“监控啊！打开监控不就能听到沈小康的声音了嘛。”窦瑶提醒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沈岑不打算搭理她，低头继续看书：“得寸进尺。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我要啊，你给吗？”窦瑶说。
　　“……”沈岑抬手推走她凑过来的脸，头都不带转一下地说：“做梦。”
　　窦瑶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往下一滑，钻回被子里背过身去。鼓起腮帮子气鼓鼓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无情！冷漠！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