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宇宙,世俗山海 (巫灵九司)

　　时乌拍着顾暻晞的背：“停车！停车！”
　　而后从车上跳下，顾暻晞车还没停稳, 人就已经下去，冲到了音响店旁边的小卖部，眼馋地去推冰箱的盖子。
　　冰箱盖的一端被顾暻晞按住了。
　　顾暻晞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什么时候可以吃雪糕了？”
　　春天的时候, 时乌发了一次高烧, 挂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水, 结果把胃挂坏了，从那以后，吃东西顾暻晞就开始东管西管。
　　时乌放软了声音：“我就吃一个最小的……”
　　“不行。”顾暻晞的回答十分冷漠。
　　他拎着吉他套子, 把时乌重新拎回了单车旁, 时乌气的像个金鱼似的鼓着嘴。
　　“再不坐，我就自己骑走了。”顾暻晞道。
　　时乌咣当一声，蹦着坐到了自行车上, 但仍旧偏头不看顾暻晞。
　　车子重新启动，时乌在心里悄悄数落了顾暻晞一百八十回。
　　今天好歹是她生日，吃个雪糕都不行么，虽然她没说……
　　时乌并不喜欢这么多人如此高调地过生日，更不愿意在今天抢了莫许白的风头，今天中午，时爸亲自下厨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时妈则下了一碗长寿面，时乌吃到直打饱嗝。家里冰箱里还放着时妈烤的蛋糕，等今天聚会结束回家再吃。
　　李文叔家到了，是一栋二层的小别墅，怪不得敢请这么多练习生来家里，饶是如此，时乌还是为李文叔的钱包担忧。
　　时乌跳下自行车，威胁道：“顾暻晞，你今天最好不要和我说话！”
　　说完，丢下顾暻晞，一个人先行进入了别墅。
　　李文叔穿着围裙站在门口迎接客人，时乌环顾了一下四周，夸赞道：“李哥，你们家好大好漂亮啊！”
　　李文叔帮时乌把吉他取下来：“小晞没有一起过来吗？”
　　时乌别扭道：“我怎么知道他。”
　　李文叔笑笑：“快去你季姐那里吃点水果。”
　　客厅中央，一个穿着围裙的长发的女人在往盘子里摆西瓜、哈密瓜、圣女果等水果。这是李文叔的未婚妻，叫季晴，看见时乌开了，抬起头笑道：“乌乌，你还会弹吉他么？”
　　时乌在公司和季晴见过几面，是以不算陌生了，从果盘里叉了两块哈密瓜，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在培训班里学过两年。”
　　她一抬头，看到墙上挂着李文叔和季晴的婚纱照，两人约定明年结婚，提前很久已经把婚纱照照了。
　　别人都说婚纱照贵，果然贵有贵的道理，李文叔看起来比本人帅多了。
　　当然时乌只是偷偷在肚子里吐槽。
　　门口，顾暻晞停完车子，姗姗来迟，时乌不想跟他打照面，循着俞笑的声音去小客厅找俞笑玩。
　　李文叔见到顾暻晞，揶揄道：“又和乌乌吵架了。”
　　顾暻晞无奈地笑：“小事。”
　　“露台那里有烤架，帮忙去烧烤哈。”对于男生，李文叔用起来一点也不含糊。
　　顾暻晞被他妈妈带来山海时，还是个爱说爱笑乐观开朗的小男生，后来……父母去世后，开始变得孤僻冰冷，但现在，李文叔觉得，用不了多久，从前那个顾暻晞又可以回来了。
　　顾暻晞路过小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的时乌，跟俞笑双双坐在地毯上，抱着薯片在聊天。
　　“乌乌。”俞笑把头埋进时乌的怀里，“我爸跟我妈吵架了，我妈去我外婆家去了，我爸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我一个人好害怕，你今天来陪我睡好不好？”
　　时乌想着家里冰箱里的蛋糕，还有时爸时妈，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俞笑使劲摇着时乌：“就今天一天，好不好，明天我们就去山海集训了。”
　　时乌只好掏出手机，给时妈打电话，时妈自然是不同意的，时乌哀求了一会儿，时妈终于心软应了。
　　“好的，我会注意安全的，谢谢妈妈。”时乌挂了电话，冲俞笑比了个OK的手势。
　　俞笑开心地抱住时乌：“乌乌，你最好了，muamuamua爱你！”
　　周煜路过小客厅，见到此情此景，木着脸原路返回了。
　　“亲们，我来了！”门口莫许白响亮的声音传来，俞笑和时乌伸出头去看，莫许白抱着一箱看起来很重的东西：“我带了一箱酒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酒箱便被李文叔夺下，他气的踹了一脚莫许白：“小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进去喝可乐！”
　　莫许白一个踉跄，气愤道：“李哥，今天是我生日！你就是这么对待寿星的！！！”
　　时乌和俞笑偷笑起来，重新返回小客厅，打开电视看。
　　露台那里有人在烧烤，厨房里有人在炒菜，还有人在打桌球，玩游戏机。
　　这一年来，山海的练习生有的进有的出，最后大概还是差不多三十人。
　　孙亮端了一碟烤好的串串过来：“这是顾师兄烤的，你们吃点哈。”
　　俞笑立马扑过去，拿了两串牛肉串，自己率先咬了一口：“烤的还不错，孜然味很浓，好吃！”，她伸出手，把另一串递给时乌。
　　时乌：“不吃。”
　　“哦，那我自己吃完了。”俞笑抱着碟子。
　　时乌瞄了一眼上面垒满的串串，咽了口口水：“要不，我还是吃一串吧。”
　　两个馋猫很快把一碟烤串吃完，厨房的练习生表示饭已做好，于是，所有人围到大客厅里去。
　　饶是李文叔家的桌子够大，三十多个人也只能站着。
　　时乌抱着吉他，弹起生日快乐，三十多个人齐唱生日快乐歌。莫许白头戴金色纸冠，合掌许愿，然后吹灭蜡烛，大家笑闹着，开始吃晚餐。
　　吃饭途中，莫许白杯子里盛着雪碧，很是豪气道：“祝大家都能成功出道，暴富！”
　　大家嘻嘻哈哈地端起杯子来。
　　吃到一半，时乌就已经饱了，她环顾四周，发现俞笑不见了，便把杯子里的橙汁一口气喝完后去找俞笑，找了半圈，发现俞笑正在进门旁的小房间里，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瓶气泡酒。
　　气泡酒的瓶子是磨砂的，酒液呈玫红色，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俞笑拍了拍旁边的箱子：“乌乌，快来陪我喝酒。”
　　原来是莫许白抱来的酒，里面似乎每一瓶的味道都不一样，时乌挑挑拣拣，找到一瓶苹果味的，打开尝了一口。
　　酸甜感带着一丝酒精的刺激，有些好喝。
　　时乌又喝了一口。
　　“你说，大人老是说我们小孩子不懂事，他们吵了架，然后把我抛在家里，他们就懂事了吗？”
　　“我爸跟我妈，真的是只顾自己，眼里从来都没有我。”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生在这么一个不爱我的家庭。”
　　“天天吵，从小吵到大，就没有哪一个月是安安分分的。”
　　“……”
　　俞笑不知不觉喝到了第三瓶，时乌堪堪喝完一瓶，趴着箱子想要再找出来一瓶苹果味的气泡酒。
　　顾暻晞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最后看到两个酒鬼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头差点埋进酒箱里。
　　顾暻晞拎着时乌的衣领，把她拎起来：“你喝酒了？”
　　时乌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手：“你又来管我了，不要你管！”
　　她的脸颊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像一颗红透了的红苹果。
　　李文叔跟季晴也过来了，看着两个小醉鬼，无奈道：“早知道我就把酒藏起来了。”他拎了拎一旁莫许白的耳朵，“小小年纪，怎么想着带酒过来。”
　　莫许白不服气：“我带了酒，但没让她们喝呀！”
　　李文叔喊了周煜过来：“你跟小晞把她们俩各送回家吧！”
　　俞笑人醉了但是耳朵没醉，抱着时乌的腿道：“我要跟乌乌一起回家，我们俩说好了今天要一起睡。”
　　时乌醉乎乎地道：“嗯，我今天要去俞笑家。”
　　李文叔气笑了：“好好好，一起回家，一起睡。”他给周煜和顾暻晞使了个眼色。
　　要是让两个醉鬼单独待一晚上，那还了得。
　　李文叔看着两个男生，护送两个醉鬼上了计程车，又叮嘱了好几遍注意安全，方才放他们走。
　　时乌躺在后座，头枕在顾暻晞大腿上，突然惊坐起来，眯着眼道：“俞笑呢，俞笑呢……”
　　“周煜送俞笑回家了，我送你回家。”顾暻晞道。
　　“不行啊，我爸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拿鸡毛掸子打我屁股的。”时乌快要哭了起来，“可疼了，呜呜呜……”
　　顾暻晞：“……”
　　“那你不回家，你爸妈会担心的。”
　　“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今天去俞笑家睡了，你快送我去俞笑家，我不要回家挨打。”时乌开始闹他。
　　顾暻晞把她按住：“好，不回家。”
　　他重新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十分钟后，计程车在一片高级住宅小区前停下。
　　顾暻晞架着时乌的胳膊，单肩背着吉他，把她拖出车外。
　　时乌一个胳膊搭在顾暻晞肩上，整个人的重量也压在顾暻晞身上，被晚风一吹，眼睛竟睁大了，眼尖地看到小区楼下的超市：“顾暻晞，我要吃雪糕。”
　　“对雪糕还真是真爱。”顾暻晞气笑道，打算无视她的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