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那种凌厉感,很明显,多年沉淀出来的。
她并没有把董时雨放在眼里,当然,她今天来, 也不是为了什么原配大战小三,太恶俗了。
只是,一开口,是文化人的毒辣。
“这位小姐可以先出去吗?”李梦抬了抬下巴,盯着张近微,觉得眼前人有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董时雨对张近微温和一笑,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说:“近微,你再出去转转。”
“等等。”李梦在听到“近微”两字时,她的目光,自然地在这张过分漂亮的脸上多驻足片刻,黑色卷发更衬她雪白肌肤,人很安静……李梦在这种深度打量中,电光火石间,有那么一刻,终于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一家三口结束掉饭局,在门口和人寒暄,有那么个女孩子,穿校服,像失控的某种动物,直冲过来,狠狠地撞上了单知非。
“张近微?”李梦的眉毛一下挑的很高,同时,眉心也就跟着跳起来了。
张近微有些迷惘地看了看她,对于李梦,她真的毫无印象,更谈不上认识。
“那就留下吧。”李梦转过头,示意跟着来的人抱进个箱子,然后一点头,那人把门带上在外头守着了。
李梦没什么表情,闲闲一坐,很不客气:“董时雨小姐不必害怕,我来,是有些东西要物归原主。”
董时雨还是很淡然,她说:“不知道怎么……”她并不紧张,只是舌头费劲“称呼”两字在脑子里有了,却发不出音节,张近微一下明白她当下困局,替她开口,“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李梦扬脸,尖锐地看向张近微:“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近微脸色冷淡下来,诚然,对方气场很足。
“不好意思,我们都不知道您是哪位,这么贸然闯进来,不应该先介绍下自己的身份吗?”
我们……李梦冷笑,她挪开目光,告诉董时雨:“我是他妻子。”
董时雨脸色发白,她晃了下,这个他,根本不需要点名,她一下就知道来人说的是谁了。
她沉默几秒,想让张近微先出去。
“装什么呢?”李梦笑,“文艺女青年,本来在我们那个年代还是个褒义词,可惜,时过境迁,现在的女文青,不是当第三者就是给人当后妈,董画家说是不是?”
在李梦这里,没有什么忍辱负重保持风度,她的风度,也绝不是给董时雨这种女人的。但那种泼妇骂街的阵势,她倒也不屑做。
可成年人的游戏,不是这么玩儿的,又当又立,她着实看不上。她利索地把箱子打开,里面是没有装裱的画,她一提,箱子里的画就统统倒在了地上。
高跟鞋不着意一点,李梦把画踩在了脚下。
“董小姐,我想你是要脸的,当然,你要或者是不要也没那么重要。你一定以为自己打了顺风牌,神不知鬼不觉,今天,我来这里不是跟你商量什么,而是警告。你这个样子装柔弱装可怜,男人很吃,我不吃,我家里不收藏这种破烂,所以,物归原主,至于他花的那些钱,我们就当做慈善了。我不骂你,更不会打你,我们都是体面人不是吗?但是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董时雨大画家还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恐怕,我也很难客气了。”
她语气讥讽,音量却不高,眼睛有种摄人的光芒。
董时雨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脸色苍白,像戴着一张失血的面具。
张近微听得似懂非懂,她心狂跳,一股怒火忽然冲上脸颊,面孔被烧的通红,她弯下腰,想去把董小姐的画捡起来。
“把你的脚拿开。”张近微冷冷开口,抿了下头发,露出耳朵上戴着的雾霾蓝耳钉。
正是单知非从北京回来给她买的礼物。
李梦动都没动,她看着张近微,突然开口:“没想到在这提前碰到你,我绝对不会让我儿子娶你的,张近微。”
张近微一下怔住,她大脑是空的,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人懵懂时,清纯而无辜。
李梦简直看她看到想要吐,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孩子?果然,和她妈妈一模一样。一样的漂亮,甚至更出众,一样的没脸没皮,甚至成果更丰硕。果然,物以类聚,从她的妈妈到她,再到董时雨,李梦怀疑是不是有个什么小三俱乐部。
她的涵养,没让她直白地说出这些话。
“睡觉的确是没什么含金量的事,不过,世界就是这么荒谬,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光凭睡觉这个事就可以实现阶层跨越。可惜,你妈妈到现在也没睡出个名堂,不过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杨蕙都不是你对手。听说你做FA,不知道你这种最终能让合伙人死心塌地想娶你的案例,金融圈是不是有先例?”
一定有那么一个时刻,是人生中最最灰暗的时刻。
张近微原本以为,这样的时刻,她早已经历过了的。
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毫无准备的,一下就被击垮。张近微暗暗练习了无数遍开场白,怎么自我介绍,语气、表情、肢体动作……但她真的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遇到单知非的母亲。
“小姑娘,人心不能太贪,一口吃太多,就像你背个LV挤地铁,怎么看,都是地摊货。”
这是张近微能听到的,来自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不美好的东西,但没关系,单知非美好就够了。她觉得自己怎么都可以撑的过去,没那么糟糕,也没那么难。
这辈子,她只亏欠一个死在青春里,名叫谢圣远的少年。
“李女士,我愿意这么称呼,是看在单知非的面子上,”张近微定定看着李梦,她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了,但她还有嘴,她还能为自己发声,“我没记错的话,你我从未相处过,你没有资格评价我。你是律师,原来说话也是信口开河的风格。想必,你年纪不小了,如果只能通过羞辱年轻的女孩子才能获得成就感,那我可以清楚告诉你,你找错人了,你羞辱我,同样是在羞辱你儿子,你把我说的那么不堪,可是你儿子爱我,那么,你儿子在你眼里又是什么人?”
一刹那间,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蔓延下来,张近微眼都没眨,是李梦拿剩的茉莉毛尖泼了她一脸。
这个不愿失态的女人,还是动怒了。
李梦只觉得丈夫和儿子同时背叛了她,她真的忍无可忍。
空气中是花茶的细香,有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哀婉。
董时雨忽然上来推开李梦,把张近微拉到身边。
张近微看到她们都在说话,但她听不见,她只是抱了下董小姐,然而转身,快步从休息室走出来。
像个奋不顾身的少女,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中途,她撞到了什么人,想说“对不起”,但最终被脚步打断,张近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脸色差极了,因此,衬的乌发更黑,嘴唇更红,口红都跟着有了几分凛冽。
手机上,有单知非发来的信息,他问她:中午打算吃什么?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
他知道她今天上午去看一个忘年交的画展,而他,刚结束一场电话会议。
张近微没去看手机,她一直走,一直走,走进人潮汹涌的街头,闯了红灯,被紧急刹车的司机骂,对方探出头,看到她的样子,忽然消气。
最终,她被交警拦下,对方很严肃又很耐心地提醒着她什么。张近微只能看到那张蠕动的嘴,她机械地说“对不起”还有“谢谢”。
车子呼啸而过,人们用方言交谈,有小孩子大声笑着跑过去,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慢慢回来。
张近微这次花了很久很久才再次感受到声音的世界。
她打开包,面无表情地看着单知非发来的一个个文字,随后,竟是格外冷静地把他的微信和电话拉黑。
做完这些,张近微觉得自己安全了。
她四下看看,到马路边拦下了辆出租车。
单知非以为她可能忙于和友人交际,没多想,等他发现信息发不出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迅速用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紧跟着,他用座机打过去。
一直没有人接,单知非眼中忽然就有了两分嘲弄,是对自己的。张近微,张近微,他咬牙念这个名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很快,李梦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声音淡漠:“你今天忙吗?不忙的话,早点回家,妈妈有话想跟你谈。”
单知非皱眉,他喉咙里的那口气怎么都呼吸不透。
“怎么了?”
“你回家再说。”李梦克制着自己的态度,尽量不向儿子发火。
单知非却忽然长出口气,他面色灰败:“我现在联系不上近……”
“你还联系她做什么?”李梦的火冷不丁被挑起,“她根本配不上你,我就没见这么令人作呕的女孩子,年纪轻轻,跟她妈妈一个德性,我早就说……”
“你见到近微了?”单知非几近粗鲁地打断了李梦的话,“你是不是见她了,你是不是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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