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春 (皮卡丘不吐葡萄皮)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皮卡丘不吐葡萄皮
- 入库:04.12
郑浅担心容祁,勉强笑了下,算是谢过这位陌生女人的好意。
她拿出身份证往递进去时,盛兰月正好推着墨镜,不经意扫到了那张身份证上的名字。
当她看到“郑浅”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忽闪了几下。
她那个臭儿子的女朋友好像也叫郑浅。
盛兰月心想着,自己这运气有点好啊,出门就碰上个同名的。
巧合吧。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了郑浅点亮的手机屏保。
那是一张男女的合照。
男生按着女生的脑袋,把人半搂在怀里,低头吻着她的头顶,极尽温柔。
图片是原图,没有裁修,也没有加滤镜,却比那些修到变形的照片温暖的多。
女孩儿赫然是眼前的姑娘。
而男生这脸就更有辨识度了。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小屁孩儿,化成灰她都认得。
等郑浅拿到票后,两人一起去了登机口。
路上,盛兰月闲聊似的问了句,“姑娘,你说你要去苏城,打算去哪儿啊?”
郑浅被这句话问住。
对啊,苏城这么大,去哪里找容祁……
她攥着手指,语气低落,“我也不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在苏城的山区工作。我应该,会去附近的医院找找看。”
盛兰月眯住眼,“这样啊。”
她琢磨一瞬,轻笑,“巧了,我也要去山区找我外甥。他在剧组打杂,天天跟我炫耀能见到一个男明星。”
山区,剧组……
郑浅无光的双目一点点泛起了异彩。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握住她的手腕,“姐姐,那个明星叫什么,你知道吗?”
女人思索片刻后,张开了唇瓣——
“哦,想起来了。”
“那明星啊,叫容祁。”
作者有话要说: 《论金牌经纪人如何沦为打杂的》
《论富裕女总裁是怎么变相凡尔赛秀儿子的》
第44章 春
“那个明星,叫容祁。”
郑浅听到容祁的名字时,呼吸停顿了几秒。
她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听到他的消息。
她哽住喉咙,尽量用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断续地问道:“姐姐,你确定,那个人是容祁吗?他们剧组都平安吗?”
盛兰月戴着墨镜,只能看到眼前的女孩儿肿着眼睛,还在拼命保持着正常的声音问她。
小心翼翼的,生怕泄露些什么。
又不难听出她急切的关怀。
那是护着最宝贝的人时,才会露出的深情。
盛兰月惊讶之余,又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她有点后悔用玩笑的语气跟她说这句话了。
不过要是告诉她自己是容祁的母亲,怕是得吓着这姑娘。
她拢回思绪,敛去了几分笑,拍了下郑浅的手,“我确定。对了,我听我外甥说,山区那边受伤的人都被送到了同一家医院,他们剧组的人也都在。咱们一起去,说不定能找到你男朋友呢。”
郑浅绷着的神经总算在这句话后稍微松泛了一些,只含糊地说了个好字。
她没有力气再分出心思去详细解释与说明。
她现在只想飞到容祁身边。
去找到他,带他回家。
—
下了飞机后,盛兰月包了一辆车赶去苏城。
苏城的山区和林州的边界相接,车程并不算长。
郑浅还在坚持给容祁发消息,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回信。
她放下手机,默默念着平安两字,眼睛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物,心被揉成了一团。
外面阴雨绵绵,往日翠绿葱茏的苏城因为这场暴雨显得颓败不堪。
半个小时在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漫长。
郑浅有些耐不住,想问问医院的名字,好在地图上找一下。
她转过头,轻声问了句,“姐姐,你知道那家医院的名字吗?”
盛兰月似乎在想什么事,反应慢了半拍。
她回头,抱歉地扯了下唇角,“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郑浅摇头,“您是在担心外甥吗?”
盛兰月笑了下,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她低下头,手伸到墨镜边停顿片刻又放下,笑意浅淡,“那件事过后,我儿子变得不爱说话,整天就是埋头学习,像个木头人一样。”
“我当时,甚至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
盛兰月温声细语地说着,偏头隔着墨镜看了眼郑浅,“好在,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开心。”
郑浅听着这一切,忽然平添了几分涩意。
她抿住唇,犹豫半晌,挤出了一句听着无比俗气又耐用的话,“他会幸福的。”
盛兰月看着郑浅自己心情还低落着就来安慰自己,高兴之余又不免心疼,“谢你吉言,他会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车也减速停在了一块牌子前。
前面是洪流区,除了救助车辆,其他车禁行。
下车的时候,郑浅坚持要付车费,盛兰月却拦了她的手,“我不在这儿下车,你先去吧,往里走,叫苏城县医院。”
郑浅心里着急去,但是看周围的嘈乱,有些不放心,“您不去找您外甥吗?”
盛兰月摇头,“先不急。我来之前联系了要捐一批物资,这会儿估计到了。”
郑浅看她神色冷静,点头说好,又道了谢。
临关门时,她还是没拧住心里的愧意,对着车里的人鞠了个躬,“姐姐,对不起了。”
抱歉。
不是故意要对你撒谎的。
只是迫于无奈。
盛兰月笑了下。
这姑娘还意外地实诚。
儿子的眼光不错。
看着郑浅小跑着离远了,盛兰月才在司机问去哪里之前付了车费。
她走下车,摘了墨镜。
一双微微红肿且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这么暴露在阴暗的天色下。
如果不是遇到郑浅,盛兰月大概不会这么平和。
郑浅这姑娘,还真是容祁的福星。
人漂亮,心还善,又合她的眼缘。
而且,她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她。
大概是上了年纪容易怀旧吧。
盛兰月眯着眼,心想自己要是刚才下去,郑浅这姑娘肯定得想办法解释。
她也想见到儿子,但她不想阻碍他爱的人奔赴他。
知道人活着就够了。
她只希望这个姑娘能把容祁从那个沉默寡言的世界里拉出来。
自此,沐于阳光下,得有一生安。
—
郑浅一路跑去了县医院,白色的皮鞋上满是泥泞。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门口,到处都是人。
医院地势高,虽然没有漫来洪水,但是地面已经被人携带而来的泥沙泡满,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棕色的泥浆,每张脸上都是焦急和紧张。
浑浊的空气里容纳着哭喊声、嘶吼声、叫骂声。
一切的绝望,仿佛都在这座小小的医院前坪狂欢。
郑浅小心地往里走,尽量不撞到别人,一路磕磕绊绊,总算进了医院大厅。
只是里面的吵嚷声更甚。
通往内部诊室的路上,一辆又一辆轮床载着伤病人员往里冲,医护人员高声叫着让路让路,轮子的咕噜声在磕磕绊绊的路面上越显刺耳。
郑浅看到那些受伤的人,心脏被无形的恐惧抓住,揉捏得不成形状。
她忍着眼泪往里走,挤到了护士台边,“请问,这边有没有一个剧组来过?”
护士两只手分别拿着两个电话,忙不过来,只扔下一句,“三楼重伤患者,二楼轻伤患者,一楼临时安置处,自己找吧。”
郑浅见她忙不过来,匆匆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内栋跑。
她不知道容祁会在哪里,只能一层层地找。
一楼,再一楼。
爬到三楼时,郑浅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她从走廊过去,把每一个病房都看了一遍。
直到最后一个病房,仍然未看到容祁。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郑浅扶着角落慢慢蹲下,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胳膊里,浑身都在发抖。
她也是医生,也见过生离死别。
尽管做了心理建设,但是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仍然无法平静地接受。
甚至无法保持理智。
医院到处都是人。
就是没有看到容祁。
不知去向,未知生死。
郑浅忍着眼泪不准它流下来,强迫自己继续拨打那个很可能不会接通的电话。
她拿出手机,擦了下上面沾了灰尘的屏幕,调出了通话页面,准备继续点那个一百加的未接通电话。
忽然,她的屏幕页面变了。
一个苏城的未知号码打进了她的手机。
郑浅喉头一紧,心脏剧烈地颤抖。
人越绝望,越会把希望压在不可能的赌注上。
她哽咽着接起电话,捂住嘴,闷着声音说了句,“容祁,是你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
接着,郑浅听到,自己的左耳和右耳边传来了相同的声音。
一如先前她租房给容祁时的那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