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难看了许多。
海悦却只顾着捧着白开水喝,压根没注意到陆恩淮的脸色变了,还在继续:“人家晏钦性格好嘴巴甜,比你这么个闷葫芦确实有趣多了。”
“我要是婉音姐,我也选晏钦不选你。”
陆恩淮拧眉,目光落在了海悦身上,他思虑了片刻,终于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明了一下:“跟踪江春,去见她母亲。”
江春进门的时候,陆恩淮匆匆看过一眼,她家里门窗紧闭,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加上江春说她母亲病重需要救命钱,那她母亲肯定在医院里。
因为不知道江春的母亲住在哪家医院,陆恩淮才决定坐在这里等,等江春去医院照顾她母亲,他们再一路跟过去。
“你去找江春的母亲干什么?”海悦拧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恩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把江春的作为告诉她。”
果然……
海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觉得她母亲会不知道这些?”
“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一个罪犯当帮凶。”男人沉声,语气笃定。
更何况以他对江春的印象来看,江春的家教应该不错,家里应该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落魄贫穷的。
“就算江春的母亲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人家都已经病重了,你确定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吗?”
“万一把江春的母亲气的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海悦觉得陆恩淮这么做,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不足以称道。
陆恩淮却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向婉音被贾文正欺负了,却什么也帮不上吧。
“你放心,去见江春母亲的时候,我会注意措辞的。”男人最后补了一句,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海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陆恩淮也是听不进去的。
酒城中心医院。
陆恩淮和海悦跟着江春进了医院大门,后又打探到了江春母亲的病房,一路跟了过去。
到病房门口时,海悦抓住了陆恩淮的手腕,还是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最后问了陆恩淮一遍:“一定要这样吗?”
“我们就不能再从别的地方入手?”
“要是江春的母亲真的病情加重……”
她心里很慌,总觉得这样做,他们和贾文正也没什么两样。
都是拿捏着别人的短处,逼迫着别人去说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话。
“你去把主治医生叫过来,我进去谈。”陆恩淮打断了她的话,也拨开了她的手:“这世上命苦的人不止江春一个。”
“命苦不是她助纣为虐的理由。”
海悦愣住了,被陆恩淮这番说辞震惊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比陆恩淮的三观还要正直的人,总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太过了。
最终,海悦还是听从了陆恩淮的安排,去叫医生过来。
而陆恩淮自己,则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彼时江春正坐在椅子上给床上的母亲削苹果。
前一秒她还笑盈盈地跟母亲说,手术的费用她筹到了,她老人家有救了。
结果后一秒陆恩淮便进门了。
江春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手滑了一下,水果刀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了出来。
她自己却没注意到,只目光警惕地看着进门来的陆恩淮,欲言又止。
第18章
江春的母亲靠坐在病床上, 看见进门来的陌生男人,又看了眼自己女儿。
还以为是女儿江春的朋友。
没想来人径直走到了病床床尾,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开始阐述起江春的罪行来。
有一点陆恩淮说准了,江春用这些不义之财给母亲救命这件事情, 江妈妈并不知情。
女儿说这钱是社会上那些有爱人士捐助的。
江春确实想过走这条路,可惜等待募捐时间太久了, 手续也很繁琐, 她妈等不起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被陆恩淮说清楚后, 江妈妈脸色一变,更显病态苍白, 当即便把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拔掉了。
原本寂静的病房里,哭声钝起。
江妈妈一边哭一边让女儿把钱还回去:“小春, 你听妈的话, 昧良心的钱我们不能拿。”
“妈都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坟墓里的人了, 你千万不要为了妈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这钱你还回去,妈宁愿去死也不稀罕用这昧着良心挣来的钱救命!”
江春也哭了, 长久的压抑和重担让她脆弱的内心不堪重负,母亲一席话就是最后压死她的那根稻草。
江春彻底崩溃了, 扯着嗓子冲一脸病态的母亲大喊:“命都快没了!您还管什么良心?”
“我也想干干净净地挣钱,可我没有时间了,妈……”
她声泪俱下, 病房里的争吵很快引来了护士和医生。
江春的母亲真的晕倒了, 陆恩淮帮着大夫把人扶到了床上,面色蜡白,似有几分歉疚。
病房门口,叫了医生过来的海悦杵在那里, 看着病房里乱七八糟的场面,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江春最终答应了作证,也答应了把那二十万还给贾文正。
陆恩淮和海悦离开的时候,江妈妈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病房里依旧浓罩着悲痛。因为江春又将为母亲的手术费犯愁了,就好像前一秒看见的希望,转瞬消失掉了。
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绝望。
回公司的路上,陆恩淮一直沉默着。
海悦坐在他身边,也拧着眉,连余光都不肯给陆恩淮。她觉得陆恩淮这个人的心肯定是铁做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贾文正那种人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可很快海悦便被打脸了。
因为陆恩淮回到公司后去找了陆恩杰,找陆恩杰借了二十万。
陆恩淮是个新人,他至今还未正式出道,存款也就十来万。他找陆恩杰借了二十万,再把自己的全部存款拿出来,全部转入一张储蓄卡,让海悦替他跑一趟,交给江春。
江妈妈的手术费要二十万,可是术后恢复以及营养也得跟上,所以二十万肯定是不够的。
多出的那十几万给江春,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陆恩淮的原话。
海悦当时惊得差点把下巴掉到地上,片刻后才深吸了一口气,上去重重地拍了一下陆恩淮的肩膀,一脸真诚道:“陆恩淮,对不起啊,我为我对你的错误认知以及在心底对你的过分辱骂而道歉。”
“你是个好人,真真正正的大好人!”
陆恩淮:“……”
难得的,男人脸红了,被海悦夸的。
苏婵和郑文晋没能从会所那边要到包房里的监控。
老板声称包房里没有装监控,还带着苏婵和郑文晋去包房里勘查过。
郑文晋觉得是向婉音多虑了,或是病急乱投医。
苏婵却选择相信向婉音。
忙碌了两天一夜,网上的局面暂时控制下来了,江春这边也答应作证,向婉音决定明天一早,自己亲自跑一趟会所。
会所的包房里一定有监控,她肯定。
凌晨一点多,向婉音身心俱疲地回到了明桂园。
客厅里亮着灯,晏钦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腰上搭着一条薄毯。
许是听到了玄关处的动静,男人睁开了眼,睡眼朦胧地坐起身,往玄关那边看去。
他之前就给向婉音打过电话,确定她今晚会回来,便点了丰盛的外卖,等她回来吃晚饭的。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向婉音是回来了,桌上的晚餐也凉透了。
女人看了眼桌上丰盛的餐品,愣了大概两秒钟,她问晏钦:“你还没吃晚饭?”
“想等你的。”晏钦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晚。”
话落,他上前一步,伸手将向婉音揽入了怀中,另一只大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耳发。
耳发整理好后,晏钦并没有退开,而是微微俯下身,将唇瓣递到了向婉音的耳畔,低哑却真诚地道:“欢迎姐姐回家,我……想姐姐了。”
随后他抱住了向婉音,将脸埋在她脖颈间,让自己的呼吸与女人身上淡淡的栀子香交融在一起。
磁性低哑的男音缠绵于耳畔,向婉音被他真诚的语气触动了,心里似是渗入了几分暖意,疲惫一扫而空。
她回抱住了晏钦的腰,弯唇笑:“抱歉,这两天太忙了。”
“我也想你了。”
向婉音的回答略显敷衍,但晏钦没察觉到,仍为此暗喜着。
随后他松开了向婉音,看了眼桌上的菜,“我去厨房热一下,你要不先去泡个澡?”
“不用麻烦了,随便煮点汤圆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脱离了晏钦的怀抱以后,疲惫感又袭上身来,向婉音忍不住伸手捏了下眉心。
其实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洗澡和睡觉,至于饥饿感,随便吃点什么解决掉就行了。
晏钦见她真的很累,便都依着她:“那我去给你煮。”
向婉音点头道了谢,然后上楼去冲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