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她若是失足摔进去,怕是要和无数碎骨尸虫融在一起,永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哦,到时候她再灵魂离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朽,化为一抔暗黑色的泥土。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李迩已然闪至她面前,沉着脸将她提溜起来。江小瑜双脚离地,被一股不容抵抗的强大力道甩起来,像一个麻袋一样沉甸甸地伏在他的肩上。
江小瑜气得乱锤他的后背:“你干什么!你不是让我跳吗!快点让我跳啊!你这个骗子!变态!疯子!放开我!我不回去!”
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胡乱扭动,声音甚是聒噪。
李迩冰凉的手钳住她的下巴,她的怒骂声立刻变为了含糊不清的呜咽。
摆平了这边的麻烦以后,他悠悠转身,右手的消音枪在手上旋转几周,几乎是在瞬间锁定好了位置。
三颗子弹陆续朝三个方向飞出。远处有什么东西应声坠落。
江小瑜快被他的顺发力道甩晕了。她只隐约看到他举起了枪,然后打中了什么东西,吓得立刻闭了嘴。
那是江小瑜看人用枪,震颤自骨骼传至耳尖,她看到不远处子弹划过夜空发出的微凉的荧光,随后便是扎入□□的沉闷声。远处三个埋伏已久的人自几十米高的树上坠落,重重摔落在地上,即便如此,手脚微微抽搐着。
李迩放了水。那些人还没死透,苟延残喘,痛苦不已。黑色面罩下的表情,一定是扭曲而痛苦的。
中了一枪,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当然痛。脏腑俱裂的痛。
李迩撤回手,他懒得多看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冰冰的警告:“最后一遍,不要再跟踪我。”
那些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显然有备而来。
迷蒙烟雾中,留下了来自k的最后通牒。
李迩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沉着脸将江小瑜扔到了床上,大有兴师动众问责的架势。
江小瑜被驮了一路,胃里本来就翻江倒海,奈何没吃多少东西,也吐不出什么来,只能白着脸怯怯地看着他:“大哥,我能不能喝点水?”
李迩面无表情地给她接了一杯水。
“啪”得一声,水杯重重放在桌上,吓了她一跳。
她呆呆看着那清澈的水,愣是一点水珠也没溅撒出来。
江小瑜不敢去接,舔了舔干裂的唇,身子反而往后缩了缩,逐渐靠近柔软的枕头。
李迩闪电一般近了身,单手一扳。
她的双手瞬间被锁住,江小瑜脸上开始冒汗。
是冷汗。
她的手腕吃痛,被迫松了手,那块锐利无比的瓷片自枕头下面掉落出来,再看到时,已经落在了他手里。
李迩冷若冰霜,光洁的瓷片折射出他瘦削的下颌:“你就这么想杀我?”
他的手掌内侧已经被瓷片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可这个怪物一点也不知道疼,瞳仁愈发乌黑。
“抱歉,那我只能先你一步动手了。”
江小瑜在他眼里看到了猎杀之气。
一旦他在她身上感受到威胁,那么她便离消失不远了。
李迩用枪抵住她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江小瑜咬紧牙关,肩膀忍不住颤抖。
“你到底,是不是魏知非。”
她忽然道。
李迩眉头微皱,手指停滞了一下。
临死之前,江小瑜的心却渐渐平定下来。
“哦,你不是他。”
她细若蚊咛。说的很轻,却又很确定。
她继续道:“魏知非才不会拿枪对准我。”
她殷殷地望着他的眼睛:“就算你要杀我,也没用。我还是会走,把他找回来。”
“不就是死吗,我又不是没死过。待在你这迟早是死,出去救他也是死,同样是死,我还不如死的有意义一点。”
……
李迩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终究放下了手。
“我明白了。”
周身的肃杀之气渐渐如雾消散,他沉声道:“他才是你的朋友。”
他墨色眸子间涌动着不明的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些久远的记忆在不经意间闪过,却又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他冷冷地弯了嘴角,“对,我不是魏知非。——我是李迩。”
“现在,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和我交易的机会。”
隆冬初至,每天天上都会飘着点雪花,山区尤甚。细小的雪片堆叠在一起,便铺成了厚厚的锦裘。
魏知非又回到了那座连绵的大山上。破败的草屋覆盖着小雪,并未因没住人而更宽敞几分。继母疯了,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他抱着嘴唇被冻得发紫的孩子,挨家挨户地敲门。
门扉紧闭,无人做声。
山地土壤贫瘠,加上雪灾闹得厉害,谁家收成都不好,谁还会有心思来管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但隔壁那家疯婆娘又实在是骂骂咧咧讲的太难听。他家男人犯事儿蹲了监狱,和他们有什么干系?莫不是死皮赖脸想来白吃白住,没脸没皮。
虽然不大看得起,偶尔还是会有几个沾亲带故的乡亲来送几个窝窝头来,好让这几个人别饿死在这寒冬腊月里。
不为别的,就怕过年的时候晦气。
人都是这样,好的时候围着你转,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继母就是气,想当初那对老夫妇还会每个月定时送钱来,如今顾家换了人,却是连她们娘仨的死活也不管了。但她时常疯癫,偶尔清醒,并没有办法去找人主持公道。寻常人看了她只会远远的走开,然后假惺惺哀叹几句天道无常。
继母疯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也会摔倒地上,清醒的时候对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又是打又是骂。丈夫在的时候,她尚且收敛点,对他前妻的孩子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魏父现在不在了,家里她一人独大,索性便抛下了脸子,想着法儿得折磨人。
寒气阵阵,铁盆的水被冻成了块块冰柱,布衣裳牢牢缩在冰块里。魏知非俯身往盆里浇上热水,想着等冰化了之后再洗衣裳。
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得人心里发昏,很久没有遇上这样的好天气了。也许今天干活的时候,不会像昨天一样冷得战栗。
水尚未倒进去,便有人按住了他的手,紧接着,一个明亮的女声轻轻响起,“这么冷的天,谁让你在这儿洗衣裳的?”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他抬眸回头看,身旁已然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女人。一身熨帖绒实的浅褐色呢大衣,脖子间严严实实围了条白色围巾,乌黑的发梢微卷着,隐约透出张清秀明丽的脸庞来。
白得发亮的山间雪地上,就只孤零零站着她一个人,身后是深浅不一的雪印子。
此刻,年轻的女孩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嘴角却终于扬起来:“魏知非。”
别来无恙。
总算找到你了。
她和李迩的最后一次交易,就是找到魏知非。
江小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没有来迟。可能再晚上几天,魏知非不知道被虐待成什么样子了。
大雪封山,李迩领着她走了一半的路程,后半程是她自己一个人摸索过来的。在岔路口分别的时候,江小瑜曾问过李迩他要去哪儿,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留给她一个背影。
李迩曾留下无数的背影,神秘的,望尘莫及的,孤寂的,但唯有这次,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她好像看的最多的就是他远去的背影,看他一个前往那些未知的地方,经历一些永远不会告知别人的事情,然后在天亮以前悄然归来。
他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江小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
大概是她枕下的瓷片刺痛了他的双眼,又或者是交锋时说的话过于决绝。
原本心里还有些感伤,在看到那张与他九分神似的脸时,就连那一丝丝的伤感也烟消云散了。
没关系。他说了,他要魏知非活着,像一个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活着。
只要她能办到,他就能够找到带她回到未来的办法。
女孩的手很暖,魏知非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满眼的警惕。
江小瑜知道他现在不认得自己,小孩子有点提防坏人的意识,不算坏事。
“小朋友,”她换了个更轻柔的方式开口,“想回到学校继续上学吗?”
第120章
焰说得对,杀手没有痛觉。
其实不是没有痛觉,而是一定必须以及绝对不能怕痛。因为怕了就要犹豫,犹豫了命就没了。
所以当那两颗十几厘米长的钉子穿过掌心的时候,纵然再疼,他也没有哭。
焰盯着他的表情,足足等了半个钟头,等到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把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流尽。
“你叫什么名字?”焰终于开口问。
他摇摇头。
他没有名字。名字都是有家的人才会取的,他没有家,所以不必有名字。
焰一边笑着给身边的手下说:“给他上药吧,手废了,就拿不动刀子了。”
一边继续打量他。
“十二岁了。”
“我听说,你全家都死了?”焰黑色的面具下俨然透露出一丝好奇,冰冷而机械的声音,仿佛不似人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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