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留在这儿的俞舟骂人的话在寄风凶狠得像随时要扑上来的眼神里很快咽了下去,席朗不敢拖,连忙胡乱应了几声,就要往回跑。
“慢着。”她又开口了。
席朗迈出去的腿差点没收住,他欲哭无泪:“您说,还有什么吩咐?”
“有牛骨吗?它饿了,拿几块最大的。”
“放心,我有钱。”
席朗快速跑回摊位,打包了几份烧烤,荤素都有,又包了几块还没处理的牛骨头,在经过车尾的顾矜时,他看到了顾哥眼底的揶揄。
太难了。
幸而接过东西,放在车头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包里抽出五张红色大钞,递给席朗。
席朗一脸不可置信。
幸而不耐烦的把钱扔他怀里:“我没有吃白食的习惯,走吧。”
听到这话,两人如蒙大赦,席朗熟稔的把钱往兜里一揣,拉上俞舟就跑。
俞舟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结果这一看,还不如不看。
那头狮子张嘴将两斤重的牛骨头一口嚼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而且这头狮子十分敏锐,察觉到有人看它,目光幽森,看到它的尖牙利爪,再看看那两三百斤的体型,俞舟哆嗦着收回目光,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
幸而等寄风吃完,从包里拿出湿纸巾,先给自己擦手,再给它擦嘴。
去后备箱搬行李的时候,顾矜早已不在原地,幸而拿出钥匙,打开尘封许久的红色朱漆门。
钥匙是放在在她保险柜上的,幸洐早就 * 料到她会回去。
扑面而来的灰尘让她退避三舍,过了几分钟,一人一狗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第2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顾矜回到烧烤摊坐下,继续吃没吃完的豆腐串,一口豆腐一口啤酒,目光落在斜对面那幢砖红色小洋楼上。
“顾哥,”俞舟把手中的空酒瓶塞回啤酒箱:“那女人什么来路啊?还牵头狮子招摇过市,警察不管吗?要不咱告她吧。”
“告你妈。”顾矜笑骂道:“你白瞎了这双贼眉鼠眼,那他妈是狮子吗?雪獒不认识?”
俞舟被骂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雪獒?藏獒?!”
“操,早知道我就直接动手了。”
“你现在还可以去啊,人家车不是还在那么,”顾矜悠悠道:“要不要我给你砸两个啤酒瓶助助兴?”
俞舟哑口无言,不敢出声。
“那头不是普通的藏獒,”顾矜握着酒瓶的手指骨节分明,在黑色卫衣下衬得白如素纸,“拿出你的手机,打开百度,搜搜什么是雪獒。”
俞舟很听话,真的拿出手机低头在浏览器输入栏搜索雪獒。
“噗嗤……”
顾矜被他这认真劲逗笑了。
笑声轻轻缓缓,融入夏季的热风中。
正在给客人烤串的席朗无意间抬头看到斜对面有抹刺眼的光亮,晃到了他的眼睛。
“顾哥!”他拿着烤串,往大路上走了几步,“那栋鬼楼有人入住了?!”
顾矜掀起眼皮,慢吞吞道:“人家车都停门口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此时,埋着头的俞舟一脸牙疼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搜索结果——
雪獒,又称藏狗、羌狗、蕃狗,大猊。这种藏獒有典型的喜马拉雅山地犬的原始特征:茂密的鬃毛像非洲雄狮一样……
他越过这段,直接念出下一句:“一条成年藏獒可以斗败三四条恶狼,也被称为中华神犬。”
他想到女人那条看起来比猪还壮的狗,还有那无比凶残的目光,再加上一口嚼碎两斤牛骨的牙齿。
这他妈……怎么搞。
顾矜起身,走到路边,淡淡看了眼洋房二楼窗户透出来的暖色光影:“中街被她占了,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拉上卫衣帽子,只露出瘦削的下颚线,双手插进裤兜,消失在黑夜中。
席朗也回过味来,那栋洋楼是中街腹地,中街鱼龙混杂,没有个固定的头头,不说顾哥,就连西街林句都啃不动中街那块硬骨头,人家中街的还不急,他们东街的起个什么劲。
“喂,老板,搞什么呢,我的烤串怎么还没来?”有人不满道。
“来了来了。”席朗带上笑容,把手里的烤串装盘给人送去。
洋房,二楼。
随意收拾了下房间,幸而侧坐在床上,看了会儿地展开上的行李箱和趴在沙发上的寄风,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还好吗?”电话那头有些吵闹,听得出来在酒吧。
幸而从床上下去,一只手拿 * 着电话,一只手将行李箱里面的现金一摞摞拿出来,放到床边的保险箱里。
她垂眸,答非所问:“看到幸洐了吗?”
“你等我一下,有些吵。”秦缙推开黏上来的女人,去了外面走廊,“听我家老爷子说,你哥在两个小时前失踪了,现在不止我家,各大集团的掌权人都在找他。”
“你去哪了?最近最好别露面,我偷摸去你家别墅外面转了一圈,围满了人,这件事是顾家和周家一手推动的,现在不清楚你哥的失踪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已经有人报案了。”
幸而默默听着,那边说了半天没回应,以为信号不好:“喂?幸而?”
她直接把电话挂断,靠着床边坐在地板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手垂在膝盖上。
顾家,周家。
什么东西。
她静坐了十来分钟,起身的时候腿都麻了,幸洐让她来泗水街说明那边的事他自有打算,能应付的来,她只要相信他,等着他的消息就好。
她从小就和幸洐相依为命,双方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幸洐也从来没让她吃过苦,他不足十八岁就在群狼环饲中保住了幸家的产业,短短十年不断扩大,做到了全市最强,他这样算无遗策的人,不可能轻易被打倒。
她觉得幸洐在暗中图谋什么。
但又说不上来。
去洗了个冷水澡,她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一分不差。
该睡了。
翌日,太阳透进窗户。
五点多幸而就醒来了,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才继续入睡,八点多钟,寄风就趴在床边用爪子扒拉她。
幸而不耐烦的砸了个枕头过去。
被砸中头的寄风满脸委屈,等了一会儿,看到床上的人没动静,又继续用爪子搭上去,继续扒拉。
床边摆设的大瓷青花瓶碎了一地,幸而冷着脸,避开瓷片渣滓,去浴室洗漱。
寄风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
从楼下经过的俞舟听到哐啷当啷的巨响,忍不住抬头上望。
这是拆房子啊。
他低下头,脚步更快了。
洋房里的东西很齐全,基本上都是没拆封的新的,她站在衣柜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类衣服,再看看旁边塞得满满当当的鞋柜,打死她也不相信幸洐这狗东西没有预谋。
半个钟后,她牵着寄风,下了楼,先把车开进洋房内的车库,一人一狗步行去街上找东西吃。
她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裙子,腰间围了根黑色的牛皮腰带,脚上踩的是十公分的黑色细跟高跟鞋,寄风实在饿极了,起步就想跑,她一扯牵引绳,它老老实实放缓脚步。
这条街外面看来是挺破旧的,但是早上人很多,热闹,各种卖早点的摊贩都在吆喝,早餐店里也坐满了人。
逛了四五分钟,她在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店铺前停下脚步。
这是家卖云吞面条的,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微胖,笑起来很和善。
“姑娘,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 看着面生。”老板娘边说话边利落的将煮好的云吞捞进早就备好调料的大碗,用抹布擦掉台面上溅出来的汤汁,立马就有食客自己上来端走。
幸而点头,“一碗云吞,不要香菜葱花,多加生菜辣椒,谢谢。”
“不好意思啊,”老板娘继续手里的动作,歉意道:“辣椒酱没有了。”
幸而看了眼她左手边揭开盖的透明辣椒酱瓶,还有大半瓶,她只是挑了下眉梢:“那就不加辣椒。”
“可是,生菜也没有了呢。”老板娘放下捞云吞的笊篱,为难道。
她面前的粉色塑料篮中都是绿油油的生菜,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没有,幸而一时之间不知道这老板娘是不是眼瞎了。
她面色不虞:“那就麻烦给我一碗云吞吧,什么都不用加。”
“云吞也卖完了,要不你明天来吧。”老板娘擦了擦手,哼着曲儿坐在一旁的塑料凳上看手机。
周围的食客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此时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这是被排斥了。
她冷眼瞥了下老板娘,嘴角扯出一个薄凉的笑容:“那我明天再来。”
听到她这话,老板娘倒觉得很惊奇,这姑娘真能忍啊。
对上她阴冷的目光,老板娘也只是和善笑笑:“欢迎下次光临。”
出了早餐店,她又去了别的摊位,和这里的情况一样,不是说没有,就是不搭理,还有直接赶客说不欢迎外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