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垛里的风筝 (小鹿幺幺)

　　“爸，我今天早晨放牛的时候，好像砍死家里的老黄牛。”
　　程小东的这句话，让程前和张文凤脸色一变，接着又不留痕迹的对视一眼，继续吃东西。
　　“东子，今天早晨，你跟着我去地里收木茬梗，哪里去放牛，你做梦了，咱家的牛好好的在牛棚里呢。”
　　程前嚼了几口玉米馍馍，看着程小东笑着说着。
　　“真的吗？”
　　程小东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突然起身，冲出去走到门口，看牛棚里的牛在吃草，心里面的担心才算消退。
　　难道真的是在做梦！
　　程小东心里暗暗的想着，贴着门框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走回去。
　　三个人开始吃饭，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真是安静的让人害怕。
　　“妈，我做了个梦，早上我去后山放牛，起了很大的山雾，而且还有一个老头跟我说话，对了，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黄色长虫盘在我家老黄牛的脖子上，我想用镰刀给它砍死，可是我却把家里的老黄牛砍死了，喷我一脸血。”
　　程小东把梦说给张文凤听。
　　张文凤看了眼程前，脸色瞬变。


第007章
　　看着张文凤拿着饭碗的手开始颤抖，程前推了推她的手肘，咧嘴笑了笑说道:
　　“你不是说，给东子拌了咸菜嘛，怎么到这吃饭的时候忘端上来了，快去拿。”
　　张文凤愣了愣，哦了一声，起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程小东总觉得他们两个像换了一个人，好像有事情瞒着自己，不想告诉自己。
　　“爸，我们今天吃的牛肉汤啊，哪来的钱买牛肉，今天也不是集啊。从哪弄来的？”
　　程小东看着桌子上的牛肉汤，满是好奇的看着程前问着。
　　程前夹了一块肉放在程小东的碗里，眼神闪烁不定，朝着程小东笑了笑。
　　“你蔡伯(bai)伯(bai)知道你掉进井里，身子着凉，特地给送来的，让我们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蔡伯伯说的就是蔡大妮的爸，住在隔壁的，平日里对自己家格外的照顾，有什么活，也都帮着干，两家相处的就像兄弟一般。
　　“蔡伯伯家里还能买来牛肉呢？”程小东对钱没有概念，可是他却明白，蔡大妮家境跟自己家差不多少，别说是牛肉，白面馍馍都吃的少。
　　程前嘴角抽搐，看着程小东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脑门开始出汗，平日里觉得自己的儿子聪明，现在突然觉得这种聪明也是种麻烦。
　　“蔡伯伯知道，你是替他家大妮打水掉进井里的，这才托大妮姑姑买回来一块牛肉，让你补身子的。”
　　这个时候张文凤掀开门帘，端着一小碟咸菜进来。
　　放在桌子上一看，这哪是咸菜啊，这也是牛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肉。
　　“这也是他们送来的？”程小东指着桌子上的小碟子，心里的疑惑加重。
　　程前和张文凤对视一眼，点点头。
　　“尝尝看，这个凉拌菜好不好吃，妈也是第一回 弄，就怕不好吃。”
　　张文凤夹了一块，喂到程小东的嘴里，这入嘴涩涩发咸，程小东眉头一皱，强忍着嚼了几口咽下去。
　　“好吃，妈做的饭菜，都好吃。”程小东喝了一口牛肉汤缓缓，看着张文凤咧嘴笑着。
　　“好吃就多吃点。”
　　张文凤接着又是一口，喂到程小东的嘴里。
　　旁边的程前也是夹了一口，刚放到嘴里，就赶紧吐了出来。
　　“老婆子，你这是放了多少盐啊，你这是在腌肉啊！”
　　程前拿起旁边的茶缸，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凉水，使劲的咂吧几下舌头，才觉得嘴里不咸。
　　“很咸吗？”
　　张文凤自己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赶紧吐在地上，随后把水递到程小东的旁边。
　　“东子，来喝口水！”
　　一想到刚才自己儿子吃了两大口，张文凤心里就不是滋味。
　　程小东喝了两口水又把茶缸放到一边，看着他们两个突然大笑起来。
　　“没找到老爸老妈也被我骗了，如果我说咸，你们就不会吃了。”
　　程小东的话，让程前和张文凤哭笑不得，两人看着面前满是得意的程小东，眼底却没有明显的笑意。
　　“妈再去重新弄，这么小咸，真是要了命！”
　　张文凤端着小碟子走出去，程前和程小东继续吃着别的。


第008章
　　酒足饭饱，外面的天都黑透了，程小东本来想去帮忙，可头晕发沉，程前就没有让他下地，圈鸡喂鸭的活儿都是他自己干的。
　　睡到第二天早上，程小东起来发现，身子轻松些，穿好衣服，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起来。
　　这个扫帚立起来比他还高，不过他双手抱着，也能扫地，接着就是洒水，喂鸡喂鸭，当他拿着草料走到牛棚的时候，程小东发现牛棚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妈，妈，你快出来！”
　　把草料扔在一边，程小东就朝着屋子跑去，把厨房正在做饭的张文凤急匆匆的拉出来。
　　张文凤不知道什么缘由，连问几声发生了什么。
　　程小东把她拽到牛棚的前面，指着张文凤问道：“妈，牛呢，咱家牛丢了。”
　　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一头牛，不是养来吃的，是养着耕田拉物用，山村偏远，机动车进不来，泥泞的山路，也就只能走走牛车，牛对于每家，都是最重要的。
　　张文凤愣了愣，回身看了眼屋子，透过窗子的玻璃，看到程前正在收拾碗橱的门。
　　“许是你爸把牛借给别人了，我去问问。”
　　张文凤慌里慌张的说完，直接转身进去，都没给程小东反应的机会。
　　家里的窗户是格子窗，上面的成扇掀开，白天吊在棚顶的挂钩上，共有八十个小格子组成，平日里糊几层纸用来挡风，下面就是四块玻璃摆成一排，可以透过玻璃，在屋子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同样，外面的人也可以看清屋子。
　　程前和张文凤不知道讨论什么，目光时不时的朝着程小东这边看过来，什么表情看不清。
　　程小东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走进去门，本来还能听到小声说话的两个人，当程小东的脚迈进去的瞬间，说话声戛然而止。
　　“爸，牛呢？”
　　程小东看着程前，又问了一遍。
　　“啊，是这样，一大早就被你村长伯伯借去了，他家的牛这不是病了么，村长伯伯正想赶着牛车去邻村开会，情况着急。”
　　程前笑着说着，一手拿着钉子，一手拿着锤子，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不过动作略微有些僵硬。
　　想着自己早上起来扫院子，还是自己开的门，当时门上的锁还是自己打开的，没见到村长伯伯来家里。
　　看着程前和张文凤，程小东越来越觉得事情古怪，定定的看着他们，心里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东子，发什么愣啊一大早上，是不是没睡醒啊？”
　　程前发觉程小东眼神不对，把钉子和锤子放在一边，走过来蹲下摸了摸程小东的头。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怪怪的，好像有心事。”
　　程小东的直言不讳，让程前心里一揪，看了眼张文凤，两个人对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
　　“我和你妈这两日没有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
　　程前摸了摸程小东的头，继续钉碗橱晃动的门。
　　张文凤也到锅灶旁边开始准备早饭。
　　程小东没有傻呆着看他们两个，走到院子中，瞥了眼牛棚，抬腿就跑了出去。


第009章
　　程小东憋着一口气，从村子头跑到村东头，听到一处高门大院的外面，宽阔的大铁门漆着黑色的油漆，看起来瓦亮锃新。
　　喘着粗气，程小东趴在门上，透着门缝往里面眯着一只眼睛看着。
　　青砖铺着的地面，连根杂草都没有，两边的菜园墙也是用红砖砌成的，往左手边的方向，可以看到不大不小的牛棚，还有车棚，里面摆着两辆带梁的自行车。
　　不过这些都不是程小东关心的，他想看的，是村长是不是在家，还有他的牛车是不是也在家。
　　可能是凑的太近，身子压到铁门，发出吱呀一声，门帘掀开，村长老婆端着水盆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程小东吓得一缩身子，蹲在旁边的草垛中。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程小东又蹑手蹑脚的出来，和铁门保持着距离，朝着里面看着。
　　“东子，找村长伯伯啊？”
　　身后突然出来的声音，把程小东吓一哆嗦，转过身一看，是村里外来户铁匠周明军，他的儿子周至武，是他最好的玩伴之一。
　　“啊～，伯伯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程小东抓着裤边，擦了擦手心的汗，看着周明军挤着笑，强装镇定的问着。
　　周明军晃了晃手里拿着的菜刀和锄头，看着程小东说道：“我去邻村给人送菜刀和锄头，这不是前两天下雨，给耽搁了，行了，我也不跟你闲扯了，至武在家呢，去家里找他玩。”
　　听着程小东唉了一声应下，周明军拎着两样东西，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小东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喘着气，真是人吓人吓死人，这一嗓子，差点给自己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