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垛里的风筝 (小鹿幺幺)

　　陈莲花抬手接过程前递来的热毛巾，替张文凤擦着脸，看着她憔悴的脸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在人没事，谢天谢地了。”
　　程前现在什么都不奢求，你盼着媳妇儿子妥妥当当，不出啥毛病。
　　“行了，我看着也没什么事儿了，我也就先回去了，大妮自己在家睡觉呢，她醒了看不到我俩，该害怕了。”
　　陈莲花心里惦记闺女，看着一个一个受惊吓的样子，她都不敢让大妮一个人在家，这是看着张文凤的情况严重，自家闺女睡下才过来的。
　　“回去吧，也不早了，忙前忙后这么半天，也是怪辛苦的，明天我去集市，给你们顺便买点啥。”
　　“我说，我们都老邻居这么多年，两家好的跟一家似的，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如果明天你买点啥，从此以后，家里有事儿，我和大国就再也不帮忙了，你看看你这人，真是的。”
　　程前的话说要，就让陈莲花满脸的不开心，她这人乐于助人，从不图人别的，何况还是张文凤，她俩处的就跟亲姐妹似的。
　　“行，那我就不客套了，你回吧，别等大妮醒了。”
　　程前点着头，看着陈莲花憨笑两声。
　　“行，我走啦，有事儿的话，喊我和大国。”说着也没多待，放下毛巾就出了院子。
　　看着坐在炕桌边上的程小东，程前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什么也没说，此时的他心情复杂，什么也说不出来。
　　“爸，我妈也会杀牛吗？”
　　程小东侧着脸，看着程前，他心里知道自己和妈妈受了惊吓，只是不知道妈妈会不会也能看到奇怪的事儿。
　　“不会，你和你妈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程前虽然说的平淡，心里不由得苦笑一下，牛都被儿子杀了，家里哪还有牛了。
　　“真的吗？”
　　“真的，乖，把汤都喝了吧，喝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程前摸着程小东的头，轻声的安慰着。
　　这么听着，程小东把羹勺扔到一边，端着碗咕嘟咕嘟的大口喝起来，放下碗的时候，里面的牛心汤一滴不剩，还打了个嗝。
　　“爸，我不困，我跟你一起等我妈醒。”
　　程小东靠在程前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握着程前的手，爸爸的怀里，一直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妈妈的怀里，是最温暖的地方，至少在程小东的心里是这样的。
　　也没过多久，程前听到程小东的鼾声，轻笑了两声，这孩子，刚才还说跟着一起等呢，这么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今晚，你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程前抱着程小东，轻放到一边，盖上被子，拍了几下，轻声说着，自从掉进井里，没有一天睡得安稳，一到半夜就哭，可能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030章
　　夜里张文凤行了几次才把牛心汤喂她喝完，就算是躺下，迷迷糊糊的呓语不断，整夜程前都没有睡好。
　　听到鸡鸣声，程前揉了揉太阳穴，爬起来穿好衣服，看着睡得正香的老婆孩子，起身替他们做早饭。
　　“程前，你媳妇怎么样？”
　　村长听说这事儿，一早上连饭都没吃，就在门口等着问情况，这一家连着两个受惊吓，真是要了命。
　　“没事儿了，村长老哥，你啥时候来的？”
　　程前出门看着村长蹲在自家大门外门口的石头上，地上的烟头也有七八个，细算时间，应该来的有些时候。
　　“没多久，这不是听说受了惊吓嘛，我这想着也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一个人怕忙活不过来，对了，有啥帮忙的吱一声啊，别拿我这村长当干部，我还是你哥呢。”
　　吧嗒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看着程前笑着说着。
　　程前憨笑着唉了一声，摸着脑袋嘿嘿嘿的乐了起来。
　　“呦这不是村长嘛。”
　　出来抱柴禾的陈莲花看到村长，用胳膊夹了捆柴禾就朝着这边走过来。
　　“这一大早上，村长在这儿干啥呢，来帮程前做饭啊？”
　　陈莲花心地善良，可也是有名的快嘴，爱开玩笑。
　　村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摆了摆手，嘴里直让她该干啥干啥去。
　　陈莲花撇了撇嘴，刚要说什么，就被程前接过话茬，生怕她惹事，赶紧解释着：“啊，是这样，村长怕我一人忙活不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是这样啊，那村长真是菩萨心肠，国家的好干部，知道为您办事。”陈莲花的高帽子一个比一个高，程前就在旁边笑着，村长确是浑身的不自在。
　　“哎呀，行了行了，做你的饭去吧，哪都有你的。”
　　村长满脸不愿意的看着陈莲花，嘴上还是很客气的说着。
　　“对了，程前，昨天张老不是说，你媳妇和你儿子得喝猪心汤嘛，你照顾两个人没时间去赶集，村长有时间啊，对吧村长？”
　　陈莲花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又停下脚步转过去看着两个人说着。
　　“不用不用，等我吃了饭，我就自己……”
　　“行了，你也别去了，在家好好照看他们两个吧，猪心的事儿我去办了，还有你陈莲花，东西院住着，别光顾着耍嘴皮子，真刀真枪的帮衬帮衬。”
　　说完村长看了眼程前，眼神复杂，背着手往回走。
　　“哎呀，嫂子，你这是干啥，你看给村长气的。”
　　程前看着村长走远，看着陈莲花叹了口气，脸色担心的说着。
　　“没事儿，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来帮忙的，你赶紧扒灰吧，我去做饭了。”
　　陈莲花看着程前手里的破簸萁说一句，扭头抱着柴禾就进了院子。
　　“这虎娘们，真是的。”
　　程前小声地说了一句，把破簸萁对着墙磕了几下脏东西，也转身进了院子。
　　活了三十几年，下厨房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以前有父母，后来娶了媳妇。
　　张文凤是个不喜欢男人进厨房的人，每次说过来帮忙，都被撵了出去，最大限度，坐在灶台边上添柴，这真是自己做饭，还真不知道从哪下手。
　　程前拿着水瓢，看着乱成一团的厨房，挠头叹气。


第30章
　　“爸，你这是要烧了家吗？”
　　程小东被生烟味呛醒，穿好衣服爬起来，趴在门口，厨房里水蒸气混着灶台里的烟，看不清人。
　　听到程小东的声音，程前眯着眼睛走过去，把程小东抱到门外，咳嗽了几声，看着程小东笑了笑。
　　“爸，你好像去挖煤刚回来。”
　　程小东看着满脸黢黑的程前，抬手给他擦了擦，嘴上也没闲着。
　　程前自己也抹了两把，这一抹不要紧，脸上更黑了。
　　“你看你的手，你可别乱抓了。”
　　程小东着急的赶紧抓住他的手，程前看着自己满手的锅底灰，嘿嘿的笑了两声，说着没事，洗洗就好。
　　走到磨盘那里，程小东舀了一瓢水，这个时候陈莲花进院子，看着程前跟的模样，放声大笑起来。
　　程前慌乱的背过身，胡乱的洗了两把，水喷程小东一脸。
　　“哎呀我说程前，你家浓烟四起的，看你这黑不溜秋跟花脸猫似的，真打算给自己烤了给老婆孩子吃啊？”
　　陈莲花嘴上不饶人的功夫，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次让她撞个正着，也就只能暗暗吃瘪。
　　“大妈，你怎么来了，快坐着儿。”
　　程小东知道蔡大妮的妈妈爱开玩笑，爸妈也没生过气，自己也就不生气，进屋拿了个小板凳，放到陈莲花的旁边。
　　“还是我们东子懂事，大妈喜欢。走，去大妈家吃饭，都做好了，花脸猫，你快洗，洗完你也过去吃一口。”
　　陈莲花摸着程小东的脑袋，看着程前这边说着。
　　“东子去吧，我就不去了，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
　　陈莲花听着程前的话，看了眼里屋，突然间想到什么，直接跑进去，掀开厨房的前门后门帘，推开两扇窗户，把灶台下的火灭了，进到里屋发现烟味不重，就打开小的换气窗。
　　看了眼张文凤无事，走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咳嗽两声，指着程前，气的两手直颤抖：“我说程老憨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屋里还躺着一个呢，你这么个烧火法，是打算给文凤呛死不成，别磨叽，去我家吃个饭，吃完赶紧回来！”
　　程前刚想说什么，陈莲花扔了句赶紧的，领着程小东就往外走，程前愣了半天，洗了脸就赶紧过去。
　　“你说说哪有这样的，我就怕他不会做饭，想起的比他早快点做好饭，跟村长打个茬，我就忘了告诉他，这家伙，好悬给自己活烤了。”
　　一进屋，就听着陈莲花跟蔡建国说着自家的事儿，蔡建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程前过去坐下来。
　　“行了，我们大老爷们收拾庄稼地，你们在家收拾厨房，程前天天在地里，兄弟媳妇呢那人你不清楚啊，心疼他从来不让他进厨房，他哪懂得这些。”
　　蔡建国说了句陈莲花，陈莲花端着菜和咸菜条，就没说别的。
　　“程小东，你吃这个，这个好吃。”蔡大妮坐在程小东旁边，替程小东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