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窃喜 (长街细雨)

　　“容杼师姐，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男生人高马大，低着头说话时，半张脸映入灯光里，是之前在图书馆向她告白的男生。
　　这运气……
　　容杼：“有事？”
　　男生挠挠头，从裤兜里摸出一封信，粉红色的信封。
　　容杼挑起眉，听到男生道，“我想过了，我还是喜欢容杼师姐，容杼师姐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打动容杼师姐。”
　　貌似有点难缠。
　　容杼轻咬吸管，喝了口奶，正考虑要不要来一次彻底的拒绝，一条手臂从斜后方揽住了男生的颈背。
　　“行啊你小子，怪不得邀请你社团活动不来，原来是在和女朋友约会。”把男生调侃得面色通红，才抬起眼来打量容杼，“眼光真不错。”
　　男生脸色更红了：“陈指导员。不，容杼师姐还不是……”
　　“现在不是，将来也许就是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陈指导员显然没相信他的话，他往后仰过头，“说起来，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追。柏师弟还记得么，有个妹子特别喜欢我，在我们宿舍门口等了我三年，我拒绝她的时候，她还哭了。”
　　“不记得了。”冷冰冰的声音。
　　容杼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
　　那人站得有点远，从电梯公寓楼投出的光打在他小腿周围，熨得黑色的长裤发亮。
　　容杼眉心一跳，脑门上冒出四个字：冤家路窄。
　　陈指导员不满意得到的答案，“你今天吃□□了？从我把你拉出办公室，整张脸臭得不行。那是你记性不好。哎，和你这家伙说什么，你从来只关心你那些宝贝书籍。”
　　“那些书都是冰冷死物，哪有实实在在的人好，你不通情理，还不许别人在图书馆谈情说爱。”
　　说到这里，陈指导员想起什么，放开男生，眼睛在容杼和男生身上扫了圈，道，“他们谈恋爱，你不会也管吧？”
　　柏予恰好走近，冷白光影拢了他一身，闻言，微掀眼皮，“这里不是图书馆。”
　　言下之意，他不管。
　　“还算你有点人情味。”
　　陈指导员假装松了一口气，眼角瞥见见容杼的目光落在柏予身上，主动当起牵线人，“这位是小我一届的师弟柏予，现任政法大学图书馆馆长。”
　　“他以前也是政法大学的学生，按辈分，你们该叫他一声师兄。他是荣誉墙上的土著，荣誉墙每年都换，现在估计找不到他了。不过你们可以去查校历，他的照片和名字应该还贴在上面。”
　　土著？
　　有这么介绍人的么，真亏指导员敢讲。
　　容杼偏开头，借着喝奶压下嘴角的笑痕，眼角瞄向柏予，他微侧着头在看篮球场上的比赛，神情谈不上热拢，甚至有几分生人勿近之感。
　　谁惹他了？
　　陈指导员也注意到柏予在看球赛，转口道，“时间还早，和学弟们商量腾个球场出来，我们来一场？”
　　陈指导员看向男生，“你能借到篮球吗？”
　　男生点头，还未回答，柏予目光从眼尾扫过来，“在打球之前，把报告给我。”
　　“你不上场？”
　　“没兴趣。”
　　陈指导员：“……”
　　他左右瞅了片刻，确认柏予是真不想打球，道，“我看你盯着球场，还以为你是技痒，以前我们球队里就你打球最厉害。算了，不打就不打，你等着，我去宿舍楼拿报告。”
　　柏予没应，陈指导员当他是答应了。
　　临走时，又把男生勾过去，促狭地说，“年轻人恋爱要紧，你和女朋友约会去吧。至于你柏师兄，他啊，眼里没有人，不用理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容杼一口奶卡在喉咙，有口难言地看着指导员走远，男生红着脸扭扭捏捏地捏着信封边角。
　　眼看他要近前来，容杼对他晃晃手机，示意他不要说话，给白溪发消息:你找的人在超市旁边，过来。
　　她来这里是来撑场子的，不是把自己搭进去的。容杼打定主意，白溪一到她就走。
　　电梯公寓楼离超市本就不远，容杼晃手为白溪指明方位，等白溪走近来，她小声说:“我去主干道等你。”
　　“不行。”白溪眼睛粘在柏予身上，手却一点没迟疑把容杼拉住，“说好撑场子。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的照片曝给你的粉丝。”
　　容杼:“……”
　　人气决定关注度，自容杼在星河当游戏陪玩向她要照片的粉丝不在少数，甚至每天发布视频，底下评论的粉丝百分之□□都是要她开直播。
　　只是游戏陪玩是她的兴趣，她没想过也不打算和三次元的生活混淆在一起。
　　容杼权衡利弊，认命。
　　大不了她装死，全程眼观鼻鼻观心当个人形雕塑。
　　容杼任由白溪把她往柏予面前拽。
　　她并没有特别听白溪和柏予说了什么，倒是白溪故意放得甜腻的嗓音，让她鸡皮疙瘩直冒。
　　容杼五指捏着奶盒晃了晃，还剩的半盒奶突然没胃口喝了。
　　她环顾球场边，打算找个垃圾桶丢垃圾，视线划过对面，两三秒，又划了回来。
　　A市政法大学教师电梯公寓楼背对市街道，汽笛与人流往来交织成一片。
　　球场就修在电梯公寓楼前，为保证球场占地面积足够，在公寓楼与球场之间隔出的人行道并不宽裕。
　　正因如此，人行道并未特意再安装路灯，人行道的光源都来自球场四周的灯。
　　球场上比赛已接近尾声，球场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起来，加油打气声此起彼伏。
　　柏予站在人行道上，姿势与先前并无差别。
　　也不知有没有听白溪说话。
　　这么想着，容杼听到白溪说，“看在我们蹲了这么久的份上，馆长，可不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啊？”
　　容杼倒吸口气。
　　只见刚才还没反应的男人，侧回头，目光在他们三人面上点过，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么么哒！


第八章
　　世上如果有后悔药，容杼花多大代价都会买，只要能在小气的狗男人开口前把白溪拉走。
　　政法大学女生宿舍楼。
　　容杼闭着眼睛，又跌回床上。
　　白溪在阳台弄发型，从打开的窗户探进头来，“容容，还不起？”
　　容杼生无可恋看着床顶。
　　白溪想了想，道，“还在为昨晚没要到馆长的联系方式气馁呢？安啦，昨晚也是我们太冒失，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联系方式的道理，馆长不给很正常的。”
　　不，不是因为这个。
　　容杼想说什么，最终闭紧唇。
　　她就不明白了，白溪明明和柏予说了那么多话，为什么他偏偏只对“我们”两个字这么敏/感。
　　即使过了一晚，容杼还是能清晰记起每一个细节——柏予脸上没有表情，语调甚至仍是冷淡低沉。
　　但配上他开口前的那一眼，让那句“我们”怎么听，怎么别具深意。
　　是嘲讽她前脚拒绝别人表白，后脚就和室友蹲他要联系方式？
　　白溪不清楚昨晚具体发生的事，只是被拒绝了一次，完全没有打击到她的信心:“今天校园读书活动最后一天，有馆长的闭幕式讲话，我们还有机会的。”
　　容杼撩起被子盖脸上:“不去。”
　　白溪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嫌丢人。
　　这话说不出口，怕白溪又要拉她撑场子，容杼忙又说，“不许再找我撑场子，我哪里也不去！”
　　行吧。
　　容杼这么抗拒，白溪不好勉强，“那我去图书馆了，你一个人在寝室别总接单打游戏，周五没课多去校外走走。”
　　她不说还好，这一提，容杼想起昨天放了君临的鸽子，更不想动了。
　　但是，昨天她已经放了君临一回鸽子，要是今天再放，君临不动手把她逐出师门，她自己都没脸再叫君临师父。
　　容杼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星河陪玩APP，转去洗漱。
　　八点半，新阳初升，气温还带着清晨的温凉。
　　容杼拍着爽肤水坐回电脑前，账号已经登上了。
　　昨天临时调课，她的大号容容不弄杼接的单很少，只发布了一个短视频，视频下不少粉丝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容杼挑了两个粉丝回复，转回星河陪玩派单大厅接单，桃桃酥突然发来微信消息。
　　桃桃酥:容容，容容，你和你师父怎么样了？
　　容杼:？
　　桃桃酥:你还好吧？君临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容杼无语:你想他对我做什么？
　　桃桃酥:他没有骂你一顿？
　　桃桃酥:赶你出师门？
　　桃桃酥:让你把他的徒弟还给他？
　　容杼:……
　　电视剧看多了吧？
　　容杼:不好意思，以上都没有。
　　容杼:君临说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桃桃酥:……就这？
　　桃桃酥:没了？
　　容杼:你好像很失望啊。后面紧跟个微笑表情。
　　桃桃酥吓得手抖:绝对没有！我是担心你。
　　桃桃酥:君临居然这么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