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窃喜 (长街细雨)

　　走到电脑前的人影终于挑起眉，他只是出去接杯水，他的徒弟就自逐出师门了？
　　人影五指扣着玻璃杯沿，另一只手拨着耳麦，容杼就听到低沉醇厚的声音说：“既然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叫声师父来听听。”
　　容杼：“……”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隔着耳麦隐约能听见沉稳的呼吸声。
　　容杼都能勾画出君临好以整暇的画面，可是，是她先说酱酱的声优换人，师徒关系不变的，这声师父，她不叫也得叫。
　　容杼咬牙，小声：“师父。”
　　君临： “声音太小。”
　　容杼声音提高了点，加快语速：“师父。”
　　君临：“太快，没听清。”
　　“……”
　　容杼摘下耳麦，深吸两口气，按捺下顺着网线某人拉出来打一顿的冲动，面带微笑，声音要多甜美又多甜美。
　　“师～父父～”
　　“……”
　　“碰。”
　　耳麦里传出什么东西被碰倒，君临的声音紧跟在座椅划拉地面的尖锐声后面，“咳。水杯倒了。”
　　接着，君临关了语音。
　　容杼：？？
　　过了一会儿，耳麦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响动。
　　君临：明天带你打安琪拉，先下了。
　　容杼：？？？
　　这是接受她这个换芯的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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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掉电脑，屏幕前的人低头看着湿了一片的西装裤，啧了声。
　　他拉开抽屉抽出几张纸巾擦去水渍，余光瞥见手机，把纸巾丢垃圾桶，解锁，就着还没有退出的聊天页面点开键盘回复。
　　要。
　　梁昂正在开会，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他瞥过眼，正好看到微信消息提示简短的“要”字。
　　他联想片刻聊天中断时发了什么消息，在心里啧啧称奇。
　　要知道，之前要不是他千叮咛万嘱咐，君临怕是连挂名徒弟的名分都不会给酱酱酱，更别提和酱酱酱做任务。
　　不过，这是好事。
　　人气陪玩声优之间能够和睦相处，共同为公司营造更多的利益，公司求之不得，他这个声优管理员也省事儿。
　　梁昂一高兴就给自己挖了个坑：这才像话嘛。
　　梁昂：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提，公司尽量满足你们。
　　梁昂关了手机，继续开会，过了会儿，又拿出来。他怎么觉得，君临心情似乎……很不错？
　　——————
　　容杼退出酱酱酱的账号，白溪还没有回来。
　　容杼想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白溪佝着身走进来，一摇三晃瘫倒在长桌上。
　　她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像刚跑了八百米，容杼抽出纸巾递给她，顺手把电脑挪开点，让她摊得更舒服。
　　“你去干什么了，累成这样？”
　　“别提了。”
　　白溪一脸生无可恋，“师兄师姐卖假情报，说馆长吃食堂，我去食堂，没见着人。下午又说馆长要到图书馆，我又在图书馆蹲了一下午，还是连他的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容杼想笑，可对上白溪埋怨的眼神，又把笑憋了回去，端起声说，“读书活动不是有三天么，今天才第一天，找不到人就明天继续，拿出你做实验时的毅力！”
　　白溪扭过头不想理她。
　　过了会儿她又扭回头，从下往上看容杼，“你一下午都待在寝室，干嘛了？”
　　容杼朝电脑抬抬下巴。
　　“又接单打游戏了？”
　　白溪在桌上翻过身，趴着道，“你又不缺那几个钱，为什么非要和星河陪玩签约，有时候还要受莫名其妙的鸟气。”
　　容杼“唔”了声，“个人兴趣。你不觉得做陪玩挺好玩的吗？”
　　“不觉得。”白溪翻白眼，她打游戏就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容杼不和她辩。
　　白溪问：“你明天也不去图书馆？”
　　“读书活动期间图书馆人肯定很多，位置不好占。”容杼顿了顿说，“而且，我明天和人有约。”
　　“约？和谁？”白溪兴奋跳起来。
　　容杼伸出食指将她推开，无视她的八卦脸，收好电脑，“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明天怎么办？”
　　白溪摊回长桌，“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不过，这次我要自己找线索，论坛上的消息都不靠谱。”
　　追个人，怎么弄得跟玩侦探游戏似的。
　　容杼黑线。
　　第二天，白溪早早离开了寝室，容杼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哪里。
　　周四课排得本来不多，可是临时接到学校调课，除了上午满课，下午还调了两节课，容杼一直泡在教室，等下课时，已经是傍晚了。
　　天边暗色笼罩，政法大学内陆续亮起灯，容杼急匆匆赶回寝室星河陪玩APP，君临的头像已经变成灰色。
　　要完。
　　果然下线了。
　　不过，酌沸雪和青山应白首都在线，酌沸雪发来组队邀请。
　　青山应白首：“酱酱这么晚才上线，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么？好可惜，老大前一步刚下线。”
　　她看到了。
　　容杼：“学校临时调课。”
　　青山应白首：“酱酱还是学生啊？大学？”
　　明明问题挺正经，怎么像是在问她上几年级。容杼迟疑了下：“……大二。”
　　酌沸雪：“哪个专业？”
　　“法学。”容杼不想他们继续问下去，转开话题，“君……师父他之前一直在线？”
　　答话的是酌沸雪：“是啊，你要早来两分钟，就能和老大碰上。难得见老大这么长时间在线，像是在等什么人。”
　　酌沸雪：“酱酱知道老大等的是谁么？”
　　他的语气明明漫不经心，容杼却听得心虚。


第七章
　　容杼没应声。
　　过了会儿，青山应白首说：“酱酱，来双排吗？”
　　双排？
　　容杼敲字：酌沸雪呢？
　　青山应白首：“他啊，他有事马上要走，开不了游戏。是吧酌沸雪？”
　　酌沸雪：“是是是。”
　　酌沸雪故意拖长语调：“也不知是谁吵着非要让我上游戏，酱酱一来，就不要人了。男人啊，喜新厌旧的生物。”
　　青山应白首：“那是，你怎么能和妹子比。”
　　酌沸雪：“呵。”
　　酌沸雪不理青山应白首，退出房间。
　　容杼这才出声：“你不去哄哄他？”
　　青山应白首：“不用，酌沸雪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是急着去上课。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吧？我们开游戏。”
　　行吧。
　　反正和君临也错过了，和青山应白首来一局也不错。
　　青山应白首：“听老大说你最近在练安琪拉，我打野，帮你抓中路，我保护你啊。”
　　容杼道：“好。”
　　能被星河陪玩APP签为陪玩声优，一定有过人之处，青山应白首作为高人气男陪玩声优，他的打野位玩得极好，百里玄策玩得很溜。
　　就是……太吵了。
　　耳麦里全是青山应白首的说话声和笑声，偏偏他声线清脆干净，毫无心机，像是个天真的孩子，让人气不起来。
　　而且，他自己说就算了，还非要时不时拉上容杼，一局游戏下来，容杼说的话比她接一天单还要多。
　　青山应白首：“这局游戏打得太快乐了。酱酱，我们继续呀。”
　　容杼怕了：“…… 不、不了吧。”
　　青山应白首：“来嘛来嘛，我还帮你抓中路。”
　　这撒娇声，简直让人顶不住。
　　容杼差点要答应时，白溪突然风风火火冲进来，“容容，帮我撑个场子。”
　　“？”
　　“待会儿再解释，先跟我走。”
　　白溪神色看起来很急，容杼给青山应白首发去私信“有事，下次约”，退出组队房间。
　　“去哪儿？”
　　“电梯公寓楼。”
　　容杼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你打算去蹲人？”
　　电梯公寓楼在女生宿舍楼背后，左连接着校内会议室，以及电脑房，右连校内超市，卫生院。
　　转过女生宿舍后面，顺着主干道往下，直达电梯公寓楼下，电梯公寓楼前是两个相连的篮球场，容杼一踏下主干道，就看见篮球场上有不少人在打篮球。
　　白溪熟练地从球场边绕过去，“蹲不蹲得到还不好说。只是有小师妹昨天在电梯公寓楼附近看到过馆长，我打算去碰碰运气。但是馆长气场太强，我一个人有点怂。”
　　撑场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容杼道，“我能拒绝吗？”
　　篮球场周围没有任何树木遮挡，电梯公寓楼内的灯在球场边投出一片光，白溪拉着容杼站到公寓门口光影后面。
　　“不能。不许跑。”
　　容杼：“……”
　　容杼还是留了下来。
　　离归寝时间尚早，回电梯公寓楼的人不多，容杼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想等的人，肚子反而等饿了——她下午顾着打游戏，晚餐还没来得及吃。
　　容杼说，“我去超市买点吃的，要不要给你带？”
　　白溪往周围探头探脑，密切注意来往的人，根本没听到容杼说了什么。
　　啧，男色误人。
　　容杼去超市买了个小蛋糕和一盒奶，返回经过电梯公寓楼前的球场边，被一个男生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