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集齐了世间繁华的古老都城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出几丝落寞冷清来,落日的余晖拉长了两人的身影,顾睐忽然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方才去做了什么?”
未等燕小七开口,她就轻笑了一声,道;“我啊,去看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顾睐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你为什么执着于剑?公孙一脉的技艺,本是广涉琴棋书画、歌舞杂艺,涵盖甚多,女子对此等华美技艺本应心向往之,为何,你只要剑。”
燕小七并没有去看顾睐,她的目光投向前方,脚步不急不缓,道:“这个问题很早就有人问过我了,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只知道心有所动,就自然去做了,这也许并不是执着。”
“你说的没错,人最不该执着的就是去一遍一遍的寻求所谓的答案,这世上的一切事情,有多少是有答案的呢。你既这样想,就最好不要放下你的剑。”
“顾姑娘,你也用剑?”燕小七疑惑道,
“不,我只是,和剑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顾睐眼里出现了奇特的光彩,燕小七看不懂,见顾睐没有多说,也不会去刻意追寻答案,
“你且随我来。”顾睐眼睛微微闪动,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燕小七跟着她的脚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直到看到顾睐拿出两套安禄山亲兵的兵服时脸色一片囧然。
“顾姑娘,这是……”这是何意啊,
“你不会以为我在醉仙楼说的话是开玩笑吧。”顾睐眨眨眼睛,看起来就是一个调皮的小女孩在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但燕小七却能感受得到她是说真的,真的是要混到安禄山的身边,还要跟着他进皇宫觐见陛下。
燕小七自认是少有的狷狂之人,最是不耐繁文缛节,可没想到顾睐竟是比她大胆得多。
“安禄山此人阴险狡诈,怕是会被他认出来。”燕小七抿紧了嘴唇,道。
“这个我早有准备。”顾睐从屋子里又拿出了瓶瓶罐罐,摆在桌上,道:“有这些东西,单相貌,安禄山绝对认不出来。不过……”
顾睐眯起了眼睛,有些冷然道,“若是你自己漏了马脚,那就不关我事了。”明明是她把燕小七给拖进这淌浑水来的,却要这样地撇干关系。
燕小七只觉手心一冷,更是沁出了些许的冷汗,心里却是莫名地激动起来,这很危险,很大胆,但那又怎样,她燕小七无须畏惧任何人,安禄山是如此,这金銮殿上的大唐皇帝亦是如此。
“什么时候?”燕小七直截了当地道,
顾睐依旧笑意不改道:“现在就可以开始了。”燕小七不知道的是,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结果都一样,既然已经上了顾睐的贼船,就休想再下去了。
龙御宝盖招风雨,金阶玉梯朝天起,碧树银台千载立,弱柳残垣君王礼。
九天宫阙烟霞来,皇家千门次第开,美酒珍馐万国贺,韶光同赴凤凰台。
杨玉环被册封贵妃的盛大典礼上,皇宫乃至长安展现了它最为繁华的一面,这几乎是所有人乐意见到的,皇宫乃至长安展现了它最为繁华的一面,唐朝最为鼎盛的时刻即将来临,而这殿上又有多少人知道,祸患在一开始就已经种下了,顾睐跟在身后跪下,冷眼看着安禄山垂下的眼眸中那被挑起的野心之火,心中嘲讽道。
只是这场朝见,还远远没有结束。
燕小七举着杯子,站在在宴席之外,看着这么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她从未直面过大唐最为尊贵的这处地方的盛宴,她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拥有着能影响这个国家乃至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命运,
可即便是他们的这位大唐皇帝,眼里只看得见对贵妃娘娘的一片柔情,又想到他对安禄山这等小人的宠幸亲近,她心中不禁有些冷然,幸好她所假扮的这名亲兵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也就不容易被人识破。
就在她心思纷杂之时,手被制住,整个身子被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拉出亲兵之列。
难道,是被发现了,燕小七心中惊道。
一拉出殿外,燕小七见不易被人察觉,立刻反手欲制住此人,却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几处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叶琦菲本是藏剑三庄主叶炜与霸刀山庄大小姐柳夕的掌上明珠,无奈因两家恩怨,最终导致母亲柳夕死去,父亲也一夜白头黯然消沉。两家恩怨乃江湖之争,叶孟秋不让柳夕进门之事为霸刀所知,柳夕二哥愤而之下与叶炜决斗,柳夕无奈自尽
☆、叶琦菲
“是我。”顾睐在清辉的月光下眉眼笑得弯弯,燕小七见是她,心下松了一口气。
顾睐随即解开了她的穴道,又道:“你无须这么紧张,论单打独斗,这宫里也就一个高力士武功在你之上,不过他的职责是护卫皇帝,轻易不会出手,至于安禄山,他身边的史朝义和令狐伤都不在。”
“西域第一剑手令狐伤?”同为用剑之人,燕小七对他也有所耳闻,自然也有些好奇,
“你打不过他。”顾睐直白地道,
“不过他现在在高丽,再说安禄山轻易不会将他带长安来的。”
顾睐说着又将燕小七带到了一处别具华美的宫殿,“这是哪里?”燕小七皱了皱眉头,道。
“杨妃的寝殿。”顾睐微微一笑道。
“我们来此做什么?”燕小七越发不能理解她的意图,眼里充满了迷惑,而顾睐取出一条嵌满了各色宝石的金腰带,在手上扬了扬。
燕小七大惊,道:“是安禄山的腰带。”
“你说要是唐皇在杨妃的寝殿里发现了安禄山的腰带,他会怎么做呢?”顾睐在月色下姿容如玉,弯起来的眉眼,嘴角上笑意盎然。
“无论唐皇有多宠幸安禄山,他都不会容忍到这种地步。”
“我们不能这样做。”燕小七面色凝重地道。
“为何?你不想替你两个师姐还有你自己报仇么?唐皇一日宠幸他,狼牙军就能作威作福一日。”顾睐的语气充满了蛊惑,
可虽说燕小七一向爱恨分明,嫉恶如仇,却还是忍不住道;“这样岂不是诬陷了杨妃。”
“你倒是善心的很。”顾睐漫不经心地道,又语气一转道:“但你也太小看杨妃这个女人了,方才你在殿上也曾见过她,感觉如何?”
“国色天香。”燕小七实话实说道,
“但你难道就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顾睐道。
“这……”燕小七也不得不说,比杨妃更美的她不但见过,还不止一人,谁叫她从小长在七秀坊,又与万花谷,长歌门多有往来,单论她的几位师姐,那都是各有千秋的绝色佳人,比之杨妃甚至更甚一筹。
“看来你也明白,能走到今日三千宠爱集于一身,这可不是个好易与的女人呢,再说先发现这金腰带的可不一定是唐皇哦,而宫里头是没什么事情是能藏住的。”顾睐轻笑道,这个坑是专门为安禄山准备好的,他不跳,顾睐也会推他一把的。
顾睐将金腰带递给燕小七,燕小七沉默了一下还是接过去了,又一个人悄悄进了偏殿。
顾睐对着月光又伸了个懒腰,心道,我倒要看你安禄山还忍不忍得住。
做完这些事后,两人又继续混在了安禄山的人马之中,总不能刚干了坏事就溜,那不就一下子被发现是她们干的了。
夜间,安禄山驻兵扎营在长安城外,他的人马虽嚣张跋扈,但在他面前却是顺从听话的很,而且守卫森严,十步一岗,百步一哨,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一个神秘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安禄山的大营中。
顾睐掩住自己的声息,躲在营外听着营内的侃侃而谈,眼睛微微闪动,他们九天里的同伴之一,这位出生大唐皇族的均天君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同是夜里,杨妃一身袅袅,后面跟着不少的宫女侍从,众星拱月般缓缓走进了寝殿,
“今儿个是娘娘你的大喜日子,宴后陛下定会来寻娘娘的。”身边的贴身女官讨巧道,
杨妃嗔道,眼里说不尽的媚色潋滟,更是含着几分自傲,
生男勿喜,生女勿悲,独不见她杨玉环,贵妃之尊。
一想到这句坊间盛传的民谣,她不禁以袖掩口,放声大笑起来,情绪畅然之下推开了在前面开路的两位侍女,一挥袖坐在了床上,头上的步摇璎珞摇晃,荡出清脆的声响。
杨妃的手抚过床榻,突然手下触到了不平滑的一处,她惊得花容失色,连忙起身退后,身后的侍女扶住她,疑惑道:“娘娘,怎么了?”
杨妃抓住身后宫女的手腕,惊慌道:“快去掀了这床面,看看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杨妃是又惊又怒,心道定是宫里那些看不得她好的那些人,想了什么下作的法子来害她。
侍女依言掀开了床面,竟露出了一条珍贵的金腰带,她们都去过今日的宴会,瞧得分明,这正是那安禄山安大人白日里佩戴的腰带,怎会出现在了这里。
殿里的众人都立刻跪下,不敢去瞧贵妃娘娘的脸色,他们只担心自己见到了这样的一幕,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杨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