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着叶婧衣脸上不复方才的苍白,逐渐恢复的红润,心中微微颔首,下次可以去隐元会的宝库多瞧瞧,听说九天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珍藏,有的甚至是积攒了数百年的,或许会有她也为之感兴趣的东西。
不知是这药的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还是她的那几丝微薄的灵力起来作用,叶婧衣很快就醒来了,她先注意到的不是自己的身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要知道她每每发作此病,都需“圣手孤针”盛长风施针数个时辰,这样的手段,就是博闻广记得万花谷也闻所未闻。
叶婧衣没有想到这一点,只因为她一心挂在了身受重伤还将她护在怀里的卫栖梧身上。
显然这个时候卫栖梧就剩一口气了,叶婧衣心焦之下转过头来看向了顾睐,她秀眉紧蹙,眼中满是忧愁,贝齿轻咬住下唇,看着顾睐,欲言又止。
她是希望顾睐能施救卫栖梧的,但人家已经好心救了她,在顾睐没有流露出任何想出手救卫栖梧的意愿时提出要求也太过得寸进尺了。
叶婧衣是知道这江湖上神医不多,但大多性子怪癖,不愿多出手的,或许顾睐也是一个,但卫大哥的伤不能拖了,就是可能会冒犯了顾睐,她也是要开口的。
当然她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顾睐就先说了,“他的致命伤是极阴邪的一掌,要救他我需先封住他几个穴位,但那需要备好的长针,我没有。”
顾睐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淡淡的,她的灵力也是也是极阴柔的,不适合帮他驱逐那一掌留在他体内的内劲,连护住心脉都做不到,只能采用一般针灸的方式,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长针如何施针呢,看来也是这卫栖梧倒霉,阎王也要收他的命。
至于叶婧衣,顾睐看了她一眼,生死有命,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顾睐心里暗叹道,正欲离开时,就听叶婧衣突然道:“小妹妹,我有个法子,你看成不成。”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又有些焦急。
顾睐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她干脆地拔下了发间的流星簪,本来她头上的簪子就不多,这一弄一头黑色如缎的秀发散落在肩上,叶婧衣毫不在意她的狼狈,只是满怀希望的递过簪子,期待着顾睐的回答。
顾睐接过簪子,看这簪子尾部又细又长,没有让叶婧衣失望地道:“可以,你将他扶起来,我要封住他背上的几个穴道,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扶着他不要动,动了穴位就可能有偏差。”
叶婧衣点点头,按着顾睐说的做了,顾睐也难得认真起拿着细长的簪子找好穴位按下,因为簪子毕竟不比专用的医针,可以刺入穴位,所以顾睐需要按住穴位慢慢摩挲,才能封上穴位,再以针灸引出他体内混乱的那股内劲,这所花费的时间显然要长得多,待她做完这一切后,叶婧衣的额头也不免渗出了薄汗。
顾睐又道:“他的刀伤敷上些金疮药,再行调养就好了。”叶婧衣听了点点头,见卫栖梧的呼吸恢复正常时她就已经放心了,对顾睐的感激也是油然而生。
见顾睐转身就要回楼上去,叶婧衣失声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她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姓名,想来也是有些羞愧。
顾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什么闪过,但太快了以至于叶婧衣没有察觉到,顾睐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我姓顾。”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楼回房去了。
顾睐一人静静站在窗前,选择这家旅店的主要缘由就是因为庭院里的种的几棵梨花,这个时分,春寒料峭,树上的片片梨花倒开的甚好,
尤其是在这样冷清的夜里,白色如雪的梨花,浅浅淡淡,却开得动人,
晚风吹过,将枝头的梨花吹落,颇有些清冷孤寒的感觉,但顾睐想,楼下还陪伴着对方的两人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顾睐挥手间取来一片叶子,抹了一下放在唇间,轻轻吹出,清韵悠悠,沉静如水在宁静空荡的夜里响起。
楼下大堂里,叶婧衣正温柔地用手巾擦拭卫栖梧额角的汗水,却忽听见柔和的曲子在夜色想起,她听不出这美妙的声音是从哪里响起的,像是在远处的悠扬,又似在耳侧响起。
叶婧衣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只觉得听着心里柔软了一片,这样的乐声,真的很温柔啊,她想能奏出这样音乐的人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浅浅淡淡的,轻轻拂过心头,叶婧衣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甚至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抚上卫栖梧的脸,看着他英俊沉睡的脸庞,想起今日与他度过的时光,温暖萦绕在胸怀,她轻声道;“卫大哥。”
歌声中有欢愉,也有悲伤,是来自于分离,还是寂寞,清浅的歌声断了又续,续了又断,似是顾睐的心意。
欢愉,悲伤,都是曾经在心间久而不散的,如今剩下一片寂寞的曲声,飘忽而不可寻的。
直到几抹红色染上了东方的天际,曲声才渐渐停下。
卫栖梧醒来时,就见到叶婧衣靠在一侧秀美的睡颜,心也软了下来,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似乎还在继续,他希望不要停下来。
☆、叶琦菲
等到顾睐下楼的时候,就见到两人温情脉脉的画面了。
她特意放重了脚步,叶婧衣立刻发现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开,卫栖梧也有些尴尬,他这样一个风里来雨里去,漂泊江湖的浪子也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顾睐只是吩咐小二给她上些早点,就在大堂里用餐。
待她坐下来后,卫栖梧首先抱拳一鞠躬,道:“昨日多谢顾姑娘救命之恩,此恩在下……”
顾睐随意地一摆手,道“你无须多言,会有你还恩的时候。”虽然她不觉得这个时候会有到的一天。
叶婧衣莞尔一笑,并未言语。昨日白天里只是匆匆一面,晚上再遇是事态紧急,直到现在她才细细瞧了瞧顾睐的相貌,突然心下一个咯噔,她知道为什么觉得顾姑娘让她觉得熟悉了,因为她的眉眼中竟是与那个人有些相似的.
她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引起顾睐和卫栖梧的注目.
卫栖梧眼里满是担忧地道:“叶姑娘,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顾睐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叶婧衣勉强笑了笑,道:“卫大哥,我没事,只是想到早上醒来来没洗漱呢,我这就上楼去了。”说完叶婧衣便神色匆匆地上楼去了。
卫栖梧虽机敏过人,但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也是猜不透对方心思的。
叶婧衣看顾睐的目光并不隐秘,但也没什么奇怪的。顾睐也只是对她的反应看了一眼,见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转过去用她的早点去了。
待她用完后,叶婧衣才姗姗来迟,她已换了一身白色多层百褶的修身长裙,腰间还配上了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她脸上有些歉意地看着卫栖梧桌上还未动过的早点,明显是为了等她才留着的。
叶婧衣一坐下来就盛了碗粥,轻轻放在卫栖梧面前,道;“卫大哥,你的伤还没好,多用些粥吧。”
卫栖梧怎会拒绝她的好意,还温和地笑道:“多谢叶姑娘。”
顾睐见他俩周围都快冒粉红色的泡泡了,深深觉得自己继续呆在这里有些多余了,打扰人家恋爱是要被驴踢的,她想着还是回房收拾下东西离开好了,本来也只打算留宿一宿罢了。
这时,旅馆走进了一个二三十岁,清瘦的男子,店小二迎上前去,点头哈腰道:“公子,大打尖还是住店啊。”
男子一摆手那双眼睛似一把利刀一样在旅馆内扫过,竟是落在了卫栖梧的身上,看到他腹间缠着的白色纱布和还苍白的脸庞,随即发出尖利刻薄地笑声,道:“卫栖梧你也有今天啊。”
顾睐瞥了他一眼,原来是隐元会上记录的恶人谷柳公子,他虽行踪隐秘,一向蒙面不示于人前,但以隐元会的力量,记下他的真实相貌也不是难事。
柳公子是个贼,却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恶贼,据说世上没有他打不开的锁,没有他看上却拿不走的东西。
而他之所以被列为十大恶人就在于他有个可怕的习惯,他深入藏有奇珍异宝之所在,只为取走其中某件喜欢的物件,但得手之后不求悄然离去,偏要将其间所有值钱物品毁坏一光。
就是皇宫内院也被他窃过,毁过价值连城的贡品,可他却未曾从卫栖梧的手上讨过什么便宜,此次见卫栖梧至此地步,自然是要奚落一番。
可未等他再说些什么嘲讽的话,眼睛就落在了叶婧衣,不,是她的剑身上。
以柳公子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此乃绝世神兵,一时起了觊觎之心,再者卫栖梧受伤,又有谁能阻得了他。只见他双手摊开成掌,向叶婧衣腰间袭去,势要取下此剑。
卫栖梧,叶婧衣反应不及,柳公子见神兵唾手可得之际,心生喜意,耳尖却听到似有什么尖锐之物破风而来,心中只有一个急迫危险的声音喊道,快逃。
柳公子最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了,瞬间身子向后倾去,原以为脱离了危险,右手上传来钻心的痛感,巨大的冲击力竟直接将他撞击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