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一愣。
商烨趁热打铁:“我看得出,团团其实一直很想要父亲这个角色。团团很乖,很听话,也特别疼你,知道你的不容易,所以从来不在你面前提过一个字,可我相信你应该也能看得出,她很想要爸爸。”
商烨声音轻缓,最后几个字却如山石落地,在陆烟心里砸起万千轰鸣。
她不禁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
团团抱着崽崽轻声诉说对“叔叔”的想念;在幼儿园做手工也不忘给“叔叔”做小人;每次和商烨见面回来以后,都笑得极为灿烂,一晚上的话题都在不停说着“叔叔”今天又带她做了什么,玩了什么,团团有多高兴陆烟都看在眼里。
她也能看得出,团团是真的很喜欢商烨。
想到这里,她抬眸看向屏幕上的那个男人。
虽然他声音淡定,表情平静,可从他微抿的嘴唇,目不转睛的视线陆烟却知道,现在的他并不像表面那般从容。
“嘀嗒嘀嗒——”
秒针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格外明显,一致的节奏宛如倒数计时般,令商烨的心不自主地提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陆烟轻轻叹口气,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知道了。”
等陆烟挂断了商烨的通话。
她抬手遮脸,瘫坐在沙发上片刻,才收拾东西回房休息。
时间此时已近零点,卧房里一片漆黑,唯有床上的小小凸起有着细微的起伏。
陆烟刚掀开被子,就被眼前这幕愣在原地。
被窝里,一只粉色的小兔子屁股朝天,小胳膊小腿大大张开,在被窝里张成了“大”字,脸蛋深深埋在床单上,姿势极为奇特。
陆烟纳闷地皱起眉。
虽然自从团团开始学习跆拳道以后,晚上睡觉经常乱动,可这姿势也未免太过古怪了点。
她细细打量了一阵。
眼瞧着小兔子背脊起伏弧度越来越大,空气中的喘气声也越来越强。
陆烟微挑眉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陆烟没有动作,团团也不敢乱动,两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时间越拉越长,小团子的心理历程从最开始的“妈妈应该不会发现团团在装睡吧”,发展到了“团团不能呼吸不能呼吸救命哇”的地步。
被床单包围的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涨,小身子因为空气的稀薄都开始轻微颤抖。终于团团再也无法忍耐,她猛地一个翻身,露出自己的小肚皮,躺在床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的小脸憋得通红,莲藕一般的小胳膊连忙拍拍自己急促起伏的小胸脯,小小声安慰自己:“好险好险,团团差点呼吸不了啦。”
等到呼吸恢复平稳,眼前迷蒙褪去,团团滴溜溜的大眼睛冷不丁就对上女人耐人寻味的注视,肉嘟嘟的脸蛋倏地一僵。
第55章
“……”
“……”
见团团睁着茫然的大眼, 呆愣愣地回望,陆烟眼梢含笑,徐缓道:“醒了?”
回过神的团子后知后觉地连忙闭上双眼,掩耳盗铃般装作自己还在睡觉。
她头往旁边一偏, 煞有介事地打起了小呼噜。
只是第一次装睡, 团团对此毫无经验, 呼噜一声大几声小, 做作虚假得很。
卧房一时之间就被团团充满塑料味的呼噜声环绕。
卷翘的睫毛抖动老半天,团团都没听到其他声响,她不由好奇地偷偷掀开眼皮,恰好与陆烟好整以暇的目光直接对上。
小身子蓦地吓得一个抽噎:“嗝!”
然后就是接连不断地打嗝声:“嗝、嗝——”
陆烟没想到小家伙竟然被吓成这样,赶紧将团团扶起, 不轻不重地顺着小团子的后背心,柔声引导道:“憋气三十秒左右不要呼吸,慢慢就好了。”
团团听话地屏住呼吸,大眼睛却一直偷偷觑向陆烟。
“妈嗝、妈。”心虚的小团子小小声喊人。
陆烟面色如常:“嘘,说话就不管用了。”
想说话却被妈妈制止,团团只好乖乖闭上嘴, 认真按照陆烟的吩咐屏息。
一段时间后,团团的打嗝终于停歇。
她垂着脑袋, 短胖的小手指在身前一对一对,整个人都缩在一起,搭配着她身上毛绒绒的粉兔子睡衣, 真团缩成了小团子。
陆烟瞧着团团这幅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微叹气。
“睡吧。”
出乎意料的,陆烟什么都没说。
她扶着团团重新躺下,将被子仔细给她掖好, 自己也钻进了被窝,侧卧着将团子纳入怀中。
团团小手不自觉攥上陆烟的睡衣,软乎乎的小奶音轻声响起:“妈妈……”
陆烟阖着眼,只道:“先睡。”
她轻轻拍打着团团的后背,以缓慢轻柔又规律的节奏哄着团团入睡。
团团虽然心里有许多疑问,可才五岁的她无法抗衡生理上的困顿,很快就在陆烟的怀中沉沉睡去了。
也许是晚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打乱了她规律的作息,团团的生物钟破天荒没有生效。
第二天醒来时,时钟已经来到八点。
桌上已经摆好早餐。
陆烟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双手时不时敲击几下。
听到团团出门的动静,她头也不抬:“桌上有早餐,趁热吃。”
团团瞧了眼餐桌,乖乖应了声,拖着小短腿爬上餐椅。
肉嘟嘟的爪子捧着玻璃杯,往嘴里咕咚了好几大口牛奶,边喝还不忘悄悄瞥向陆烟的方向。
陆烟好似对团团的目光完全没有察觉,自顾自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终于咕咚完牛奶的团团将杯子放下,粉嫩的小嘴周边登时出现一圈奶胡子。
垂着的小短腿被崽崽来回磨蹭,团团干脆以脚丫子代手,里里外外将崽崽撸了个遍。
“呼噜呼噜——”
白嫩的小jiojio撸得崽崽舒服极了,直接四面朝天仰躺在地面,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等团团慢悠悠吃完早餐,陆烟还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似乎很忙的样子。
团子干脆短腿一个晃悠,直接溜下了座椅,端着餐盘杯子进了厨房。
当她冲洗完碗筷再出来,正好对上陆烟投来的目光。
陆烟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团团垂着头,乖乖按照陆烟的吩咐坐在了她的身边。
见小团子这一幅做错事的模样,陆烟无奈地笑笑。
她伸手轻柔抚摸着她圆润的后脑勺。
团团的头发最近长长了不少。
从原来的刚刚及肩,长到现在与胸口持平,头发依然柔顺亮丽,却让团团这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稚嫩小脸,增添了不少女孩气。
也让陆烟头一次有了孩子已经长大的实感。
她半环着团团,声音和缓温柔:“团团是不是有问题想问妈妈?”
团团在她怀里抬起小脑袋,沉默地看了眼陆烟。
昨晚的那些话绝大部分团团其实都没听懂,但她听懂了父女、女儿这些词语带来的意思。
她虽然很好奇,但或许是母女连心,即使陆烟面色如常,可团团就是知道现在妈妈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复又默默垂下脑袋,静静摇头:“团团没有的。”
白嫩的小手却在身前来回揉搓。
抚着发丝的手一顿,陆烟低眸看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团团头顶的窝窝,以及那双不安分的小手。
这样的姿态就让陆烟已经确定,团团果然听到昨晚她和商烨的谈话了。
昨晚她之所以会同意商烨的提议,并不是在乎陌生人的看法,真正让她同意的关键是他最后说的那点。
她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却不能对他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哪怕这个“他人”,是与现在的她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女儿。
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不少复杂的情绪,不舍、难过、纠结……最终统统化成了坚定。
“妈妈有些话要告诉你。”
**
商烨果然是说做就做的人。
昨晚陆烟才点头同意,今天一早热闹已经满天飞。
不仅让当事的几人粉丝猛涨,更让已经呈现上涨疲软的综艺点击率急速增加。
一切起源都来自商氏集团官方微博号发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西装革履,他倚在沙发一角,背后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这么望去竟见不到一幢齐高的建筑物,反而有架飞机悠闲地从远处飞过,尾巴的云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逐渐扩散。
视频录制时间还很早,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而男人双眼锐利,丝毫没有早醒的迷蒙。
他看了眼镜头,似乎确认了设备已经开机,才低低开口道:“时间有限我就直说,如你们所想团团确实是我女儿,也是商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只是因为我与团团妈一些私人原因,导致她们母女前几年吃了不少苦,这些都是我的过错,我会尽全力去弥补我的错失。但有些人抓着一点不停放大,还编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们母女身上,这让我很不高兴。所有网上曾经辱骂过她们母女,还有散布过不实消息的网友,法务部会进行处理,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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